作者:郁七月
李管家不知要怎么解释,只能说了结果:“午饭前,我刚帮江小姐搬下来。”
正常来说,一楼都是保姆间。
关小飞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是我们小姐自己要求的,还是——”
李管家只觉头都抬不起来了:“是我提议的。”
关小飞:“......”
李管家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是我的失职,事先不知江小姐和陆总的关系。”
关小飞惊讶到挑眉:“陆总没和您说?”
李管家:“......”
还真是闯了天大的窟窿,李管家后背都冒汗,哪敢推脱责任。
“怪我,陆总交代我,说江小姐是贵客,是我没往别的方面想。”
现在想想,照顾在陆总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他带异性回来过。
真是人老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作为一个保镖,关小飞不觉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他一个管家的对错。
但作为‘娘家人’,关小飞自然是替自己家小姐抱不平。
“那您还挺厉害的。”
李管家当然听出他弦外之音:“等江小姐开门,我一定向她负荆请罪。”
但他没想到,开门的江小姐会穿着浴袍,顶着湿发,还弓着腰......
李管家盯着她略有发红的眼睛看。
这是哭了?
关小飞是想上前,但碍于她的穿着,只能定在原地着急地问:“怎么了?”
江棠梨吸了吸鼻子,一开口,全是哭腔:“还不都怪你的电话,害我摔了一跤!”
关小飞:“......”
成功把所有罪过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一直到陆时聿回来,关小飞都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本来还想着洗一个舒服的澡,化一个漂亮的妆,穿一身漂亮的露出她修长天鹅颈和沙漏曲线腰身的裙子,结果尾巴骨疼得她坐都坐不住,哪还有打扮的心思。
陆时聿目光扫过两个抬不起头的‘罪人’,再看向趴在床上的人。
“有没有让张医生过来?”
李管家忙点头:“已经来过了。”
“怎么说,需要去医院吗?”
“张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若是江小姐觉得需要,也可以去医院拍片子——”
“我不去医院!”江棠梨脸埋在枕头里,用浓浓的哭腔打断李管家的话。
陆时聿挥手示意李管家和关小飞出去,继而在床边坐下。
“为什么不去医院?”
江棠梨露出一只得知他回来,特意哭过的眼睛:“万一是男医生,要脱裤子。”
她眼睫轻轻一眨,枕巾上的湿痕顿时又往外洇了半圈。
陆时聿眸光顿了一下,伸手抽出搁在枕边的纸巾,递过去,“我们可以找个女医生。”
江棠梨两手压在枕头下,不伸手去接,“不要。”
那么决然的两个字,却被她说得委屈吧啦。
陆时聿手悬在枕边,眼看她眼角又涌出泪,忙用纸巾去接。
“可如果不去医院,那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他一贯轻言轻语,如今声音刻意放低,哄人的腔色愈加明显。
隔着朦胧泪花,江棠梨几乎都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今晚的声音软软的还挺好听,可惜却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一处独栋的房子,能占他多大的场地?
心里一委屈,江棠梨又吸了吸鼻子,“张医生说没大问题的。”
陆时聿被她的矛盾听笑:“既然张医生都看过了——”
“我没给他看,他是隔着被子碰的。”
她嘴唇一扁,哽咽的声音带出害羞的音色:“我是要和你结婚的,除了你,谁都不能看。”
陆时聿只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哽住,满腔还想再劝说的话,不知怎的,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目光顿在她未施粉黛只剩泪痕的侧脸数秒,陆时聿蓦然移开视线,沾了她眼泪而略有湿意的柔软纸巾,不受他大脑控制的,在他掌心越揉越小,越揉越小。
虽然他视线已经错开,但江棠梨却在偷瞄他,从他压在膝盖上的手顺着深色衬衫的手臂,直直往上。
江棠梨微微一怔。
她没看错吧,这人的耳朵尖...是红了吗?
是被她刚刚那句话说害羞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饿了~”
房间里的安静被她软乎乎的调子打破。
陆时聿只觉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离开的理由,“我让李管家把饭菜给你端进来。”
等他出门,江棠梨摸了摸只剩隐隐疼意的尾椎骨。
本来还想着等他回来跟他软磨硬泡的,如今在他家里摔成了重伤,他就是不答应也难了,就算不答应,大不了就像刚刚一样,说两句挠他面红耳赤的话。
心一乱,嘴巴就会失守,就算他想反悔......
江棠梨点开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后将手机卡到一边。
如果事后他想反悔,那她就把证据往他面前一放,再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让他再无回绝之力——
敲门声响,江棠梨把脸往枕头里一埋。
关小飞在前,李管家、刘厨师,还有两名佣人跟在后。
江棠梨扭头往后看了眼,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一张圆桌被摆在床边,上面摆着碗碟。
“小姐,”关小飞俯身弯腰:“我扶您起来。”
江棠梨扭着身子往门口方向看:“陆时聿呢?”
“陆总在餐厅。”
“......”
她都伤成这样了,他还能安心在餐厅吃自己的?
江棠梨松开咬在抿在齿间下的唇瓣——
“陆时聿!”
刚走到床尾的李管家只觉得耳膜一震。
别说陆董,就连陆老都没用过这种声嘶力竭近乎发火的声调喊过这三个字。
当然,江棠梨在喊完那声之后也后悔了,以至于李管家刚一扭头看过去,就听——
“陆时聿~”
上一句有多声嘶强硬,这一句就有多娇软甜腻。
李管家只觉得两只胳膊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过在江棠梨喊出第一声的时候,陆时聿就迅速掐断了和张医生的通话,在她第二声尾音落地,陆时聿就迈进了门槛。
“怎么了?”
江棠梨扭着脸,巴巴地望着他:“我坐不起来。”
关小飞懂了,李管家虽然反应慢半拍,但也被关小飞迅速地拽了出去。
视线从缓缓关上的房门再偏转到床上的人。
满含期待的眼神,又夹杂着几分央求。
陆时聿看了眼移动餐桌上的晚餐,该不会是要让他喂的意思?
心里刚生出这一想法,就见背身趴在床上的人朝自己眨了眨眼,说:“你能喂我吃吗?”
长这么大,别说他有没有喂过谁吃饭,就连跟他提过这一要求的人都没有第二个。
陆时聿杵在离床尾两米远的地方,一时之间不知该提步往前,还是退步往后。
只见她肩膀往下塌了一下,带着尤为明显的失落,叹了口气,说:“不行的话就算了,你让李管家把饭菜端出去吧。”
所以,这是他不喂她就不吃的意思?
陆时聿偏开脸失笑一声,带着退无可退的无奈,绕过床尾走到餐桌前。
然后将他进门后生出的第一个疑惑问出口:“在三楼住得好好的,怎么搬到楼下来了。”
他语气轻,话听着就很随口,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很认真。
江棠梨鼓了下腮:“三楼的墙壁都是大理石。”
她此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加的修饰,以至于听着颇为由衷。
所以是不喜欢冷色调的装饰而非为了进出方便?
陆时聿没有再纠结于这点小问题。
他端起碗,夹了一块用荷叶蒸出的去骨东星斑。
默不作声的动作里,江棠梨配合地张开嘴。
接着是一勺蟹肉炒饭,眼看他又夹起一片牛腱,江棠梨忙说:“要蘸醋汁。”
陆时聿无声失笑:“看来刘厨师的手艺很合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