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心情好,从他口中听见「陆总」二字都没那么刺耳了。
“没事的李叔,您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在李管家“啊?”出一声的间隙里,江棠梨已经走远两步,把手里的包往肩膀上一甩,一回头,朝李管家飞了个吻。
李管家:“......”
可就是那么的不凑巧,李管家刚从厨房里拿到手机,陆时聿的电话就打来了。
“太太今天胃口怎么样?”
总不能说吃嘛嘛香。
李管家婉转表示:“刘厨的手艺好,太太胃口还不错。”
等他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管家觉得还是要把太太这么晚出去的事情跟他说一下,只是不等他想好措词——
“这两天她有没有问起过我?”
总不能说一个字都没提。
李管家小小撒了个谎:“问了。”
“问了什么?”
“问您,”李管家支吾了一下:“问您这两天怎么没在家。”
“你怎么说的?”
这个答案就没办法编了。
“我就实话实说了。”
难怪这两天等不到她短信和电话。
陆时聿气笑一声:“我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
“陆总,”李管家豁出去了似的,打断他话:“太太是个女孩子,您就不能先低个头吗?”
陆时聿:“......”
“您知道您这一走,太太有多不开心吗?”
陆时聿已经在回海市的飞机上,听他这么说,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她不开心?”
“可不是嘛,”李管家叹气:“不然太太也不至于在房间里又唱又跳的给自己解压。”
陆时聿:“......”
“而且天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还坚持要出门,可见这个家对她来说有多压抑。”
如果不是了解那丫头的秉性,陆时聿真要信了他这番话。
“什么时候出门的?”
李管家满脑子都是太太临走时的强颜欢笑,没听出话筒那边突然沉下来的音色。
“就刚刚。”
“有说去哪儿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太太说是和朋友约好了。”
这么晚了约上朋友出去,除了酒吧还能去哪?
陆时聿冷出一声笑来。
“陆总——”
刚喊出这么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么着急,想必是给太太打过去了。
李管家看着黑屏的手机界面,轻叹一口气。
*
楼安生物主营生物医药的研发和生产,虽然楼昭是Lounge酒吧的最大股东,但这个副业,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他都是周末才会去,至于工作日——
“大哥,今天周四,我才忙完从公司里出来。”
若不是自己在飞机上,陆时聿不会给他打电话。
“那你就顺道去看看。”
楼昭无奈叹气:“行吧。”
一个小时后,陆时聿除了收到楼昭发来的照片,还有一行文字:「没事多让你家这位来我这玩,这舞跳的,不服都不行。」
陆时聿点开第一张照片,是一张正脸照,光怪陆离的频闪光下,某人穿着一条似紫似蓝的抹胸紧身裙,双臂勾抬过头顶。
第二张照片是侧身照,某人高仰着下巴,光是侧脸就能看出她灿烂的唇角。
第三张照片是背影,平日里略显乖巧的黑长直做了妩媚的波浪卷,后背一双蝴蝶骨在她勾甩的发缝间若隐若现。
举手投足勾人摄魂,一颦一笑妩媚妖娆。
是他没有见过的一面。
也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一面,但是却这么大方地露给别的男人看。
陆时聿将这三张照片左左右右滑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这就是李管家口中的不开心、压抑。
陆时聿看笑了。
但是这笑痕只在他嘴角划出短暂就平了下去。
行,既然这么会跳,那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跳得这么尽兴。
舞池里依旧人声鼎沸,江棠梨歇歇跳跳了几个来回后就不行了。
一到卡座,她就灌了半瓶的矿泉水。
廖妍撇出一嘴角的嫌弃:“你可真行,来酒吧喝矿泉水,要不要给你点杯牛奶补补脑啊?”
江棠梨剜她一眼:“大半夜的你让我喝醉了酒坐出租车回去呀?”
她爱玩,但安全意识可从来都不敢大意。
廖妍搁下手里的酒杯:“那你在这坐着,我上去跳一会儿。”
看着舞池里摆动腰肢的男男女女,江棠梨想到了自己的那张设计图纸。
下沉式舞池,鸟笼形悬吊包厢,还有梨形吧台四面环绕着的奢华的黑桃A香槟墙......
不知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酒吧,灯光闪得她眼睛都不适应了,用力眨了两下后,竟然看到了幻象。
江棠梨目光定格的同时,嘴角一勾。
陆时聿眉梢一挑。
江棠梨笑不出来了。
呆了两秒后,她顿时倒吸一口气。
不是吧!
不是幻觉?
她条件反射地一转肩。
倚着吧台看了她足足两分钟的人,这才缓缓朝她走近。
“这么巧,陆太太。”
五彩斑斓的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却又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大半。
江棠梨埋着脸,一双眼,无措地转了又转。
“是我认错了人,还是陆太太失了忆?”
轻描淡写的语气,不疾不徐的语速,七分克制,三分薄凉。
鼓乐喧天的耳边,可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传进江棠梨的耳廓。
心一横,江棠梨抬起头,额头擦过他鼻尖,又惊得她双肩往后一躲,距离拉开了,可也看清了他的脸部轮廓。
平静的眼底,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像是张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整个人牢牢捆绑住。
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被丢进了熔炉里,四周全是想将她吞噬殆尽的滚沸熔浆。
江棠梨哪里还坐得住,一挺腰,人站了起来。
陆时聿倒是不疾不徐,慢着动作地直起身。
视线和他再次相接时,江棠梨眼底的惊诧已经完全被心虚代替。
“你、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周围实在太吵了,吵到他需要紧盯她的唇才能辨出她说了什么。
可是不够。
陆时聿倾身过去,把距离拉近到能清楚看见她眼底的自己。
“所以呢?”
厚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江棠梨双脚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后跟抵到了沙发,膝盖一软,纤细扶风的脆弱腰肢瞬间被陆时聿手臂圈住。
今晚和她搭讪的男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可江棠梨却滑得像条鱼似的,没让任何一个男人碰到她分毫,如今却在他怀里似僵却软着,想推不敢推,想挣不敢挣。
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陆时聿轻挑眉峰间,不知哪根神经给她出了主意。
紧张攥紧的双拳蓦然松开,江棠梨双手搂住他腰,轻摇慢晃的同时,一声“老公”被她拖着娇滴滴的尾音喊了出来。
甜腻娇软的声音像是微醺的酒液,灌入陆时聿的喉咙,软麻的不止耳根,还有贯穿着他挺拔身骨的脊椎。
“谁让你都不理我,”江棠梨踮起脚尖,鼻尖轻碰着他下巴:“人家心里难过,这才想着出来透透气的~”
明知她在说谎,可她发嗲的音调却精准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生出了不该在此时该有的心软和自责。
“那你就不能主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