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与京
时不时梦到自己妈妈,又时不时梦到她父亲跟耿眉结婚那婚礼的场面。
等醒来的时候,浑身闷得都是热汗,呼吸也沉重得紧,一睁眼,是黑漆漆而仿若透不出气的房间,她扶着额,感受着身子由内向外自行发散的那种痛感,才发现眼角处全都是泪。
江叙深进来时室内灯没有打开,听到了温晚宜睡梦里喊他才过来,进了房间发现温晚宜坐起来,退烧贴早不知道褪去了哪儿。
他走过去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
江叙深:“你喊我名字。”
温晚宜抬手摸了摸虚汗,不想自己那些情绪被他知道,更不知道她下意识怎么会喊江叙深的名字。
只感觉睡了这么两小时人要好一些:“是不太舒服。”
江叙深抬手试试她额头温度,烧已经退下去了,但还得顾好后面的温度。
“我后半夜就在这里看着你,安心睡吧,这次不做噩梦了。”
温晚宜躺在靠枕上看着他在自己旁边整理东西的样子。
男人下颌线很削瘦,高挺的鼻梁和优越面部轮廓是他最突出的,接着是深邃的眼眸。
温晚宜发觉他身上气质实在是好,不喧宾夺主,那种斯文冷漠的劲又拿得特别好。可冷漠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熟悉以后,她发现他很不一样。
像是发觉她在注意自己,江叙深眼眸微动,侧过眸看那躺在床上,单是贴个退烧贴在额上,都快遮了她面部很大部分的女人。
“怎么。”
温晚宜确实一直在看他,但是在酝酿话怎么说。
她靠在床铺主位上,身旁是自己最喜欢的大玩偶,不抱着它她就睡不着觉,但今晚想着要它短暂让位了。
“你睡不睡觉,要不到我旁边来睡吧。”
江叙深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外。
他今晚确实没打算睡,却也是因为温晚宜生病。
他放心不下是一回事,再者,要是回房间睡了,那不好随时照顾她,再者,那叫什么事。
温晚宜:“我想过了,你就到我床上来吧,熬一整晚也累,不能到时候我好了你又倒下了。今天晚上我估计不会很快结束,你也会累的,咱们是夫妻,不是仇人,也不是人家小情侣谈恋爱那样要做什么,没关系的。”
江叙深的深邃眼眸在她说完这段后就直白注视她良久。
那视线令她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话说错。
他的眼神过于有一些令人招架不住的意味。
温晚宜也说:“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来也没关系。”
她是有共情心,不是慈善家。
“我来。”
江叙深低冽声线说出这两个字后,像什么羽毛一样牵动了温晚宜心头的弦。
她那一秒头皮有些发麻,即使生着病,那种感觉也更微妙,更放大化。
她忽然有点在想,这决定是不是错了,可再一想,江叙深是正人君子,虽说有时气质确实是过于败类,但那方面,她信任他,他对她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我衬衣也穿了有几小时,你等等我,我去换一件。”
专程洗澡肯定是不行了,那算什么事。
温晚宜偏过眼眸就在床上等他,可是想着他去换衣服,还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怎么越来越想那种要做什么的小夫妻。
她靠在自己枕头上望着卧室里闹钟指针慢慢走动,也让自己挥去脑子里那些不良思想。
江叙深换了另一件衬衣,深色调,看上去不像是要来睡觉,他侧过身躺到她身旁,两人中间拿了条毯子隔着,说:“这样可以么,会好点么。”
他手臂横过枕头上,让温晚宜可以好好枕在上面,温晚宜也是头一次靠男人肩膀上睡觉,感觉比预想的要好。
江叙深身材是衣服架子,肩宽,又不会过瘦,温晚宜在他怀里觉得特别舒服,窝着,也不自觉窝到了他怀里。
她人身子尽量侧着,中间还是尽量豁出些距离,避免两人身体有贴到。
也是怕他尴尬,她说:“你会不会不太舒服。”
江叙深:“还好。”
温晚宜把脑袋抬起来:“我不枕你胳膊。”
江叙深说:“你就枕我胳膊。”
确定了他没有受力太多,温晚宜调整了下枕头的靠位,接着枕着他手臂,这才算把他当玩偶,小臂稍带分寸,保持轻微的距离感收紧他腰腹,轻贴着靠他睡觉。
平常她睡觉喜欢抱自己大玩偶。
现在玩偶拿走了,他替换这个角色,感觉意外的好。
男人身上很热,衬衣质地很有质感,不是那种劣质,而是摸起来丝丝滑滑,带点凉感。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是雪松,但比雪松调的香水要高级,隐约夹杂着天然洗衣液的香味,再增一点他自己身上的荷尔蒙气息。
温晚宜觉得那种味道特别有格调,也特别符合他这个人。
脸颊下巴贴着他胸前睡,温晚宜也不自觉轻轻嗅他身上味道。
她抱着他,思绪渐渐坠沉,她没想到别人,那一刻就想到了自己七岁时的妈妈。那时候的妈妈身上也有类似的洗衣粉香,夹杂着令人安心的味道,陪着她,温晚宜还经常窝在妈妈的怀里睡觉。
想着,抱着怀里人的手忍不住更重了一些,温晚宜脸颊也下意识往他胸前蹭。
江叙深本来看着她睡觉,看见温晚宜这样依恋自己的样子,心头也忍不住软下来。
本来是绅士手搁在她背后,也因为睨着她如婴儿般安稳沉睡的脸庞,他的手忍不住平抚她的背,轻轻搁在她背后安抚着,也抬另只手帮她捋好发丝,怕她发烧不舒服,时不时理理她的衣领,避免她走光,也在保证这个前提下让她皮肤可以透一些汗出来。
可就是这么看着,江叙深发现温晚宜的眼圈很悄然地红了,眼角沁出泪来。
他一惊,以为温晚宜是又做噩梦了,手轻轻触醒她:“温晚宜。”
“温晚宜。”
江叙深保持低冽声音喊她名字。
温晚宜没睡着,就是想哭。
她慢慢睁开眼来,江叙深也看见她满眼圈的泪,明显没有睡着,只是情绪上来。
“江叙深,我想我妈妈了。”
她说:“我活了25年,除了我妈妈,也没有人愿意这样照顾过我,哪怕我父亲。你只和我认识几个月,却愿意和我共进退。”
江叙深说不清自己情绪,也说不清他这会儿是不是该安慰她。
知道她想妈妈了,也或许是激素影响,她不是个情绪会随意失控的人,哪怕再大的场面,也有理智。
他不愿自己揽功什么:“如果你和我熟一点,你会知道其实这只是我应该做的基础,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你是位理智的女性,知道其实这也是我的义务,我照顾你一方面也是为我自己。”
温晚宜当然知道,她说:“如果你和我熟一点,你也会知道,我想夸你,只是想夸你。”
江叙深知道,她偶尔喜欢幽默,他扯了扯唇。
不自觉把女人往怀里揽了揽,他好好地抱住她:“温晚宜,你有什么内心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就当你的听众。”
温晚宜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被孕激素影响,又可能是生病实在不太舒服。
她本来是眼角带泪,刚开始想到了妈妈太幸福,后面被他抱着,又因暖生痛。
“没有,只是有点想她了。”
像是把眼前对象当做了她,温晚宜也说:“想妈妈了。”
江叙深抬手帮她擦着眼泪,看她这样子心里也隐隐揪起。
明明那么久,他没想过自己母亲,可是看着女人这样没有安全感,人前坚韧人后那样脆弱的一面。
他想告诉她,她还有妈妈。
“我去和我的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这段时间我的所有近况,和她好好介绍你,跟她好好描述你。”
温晚宜扣下了他的手腕。
就在被窝下,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江叙深视线牢牢注视着她,也看女人纤长的睫翼垂下。
“不用,有些感情是替代不了的,你的母亲创建了新家庭,你都不想打扰,我不想你为了我去打扰。”
“不是打扰,这是我本来该做的。”
“还是不了。”
温晚宜还是有点犯困劲,说到这里,也揽着他的腰,枕在他胳膊上沉沉地开始睡去。
后半夜还长,江叙深就那么守着她,也静躺在她床上抱着她。
女人睡着的时候特别乖,枕在他胳膊上一动也不动,呼吸逐渐随着时间平稳,额上的汗也冒得越少。
江叙深也不知看了她睡颜多久,本想直接起来,他还是想去给自己母亲打那个电话,跟对方仔细说说这情况。
可是此刻,被子稍微拉了拉,他和温晚宜之间本来隔着的那条毯子不知何时去了床尾,他和她身体此刻贴得紧紧的,女人好像完全把他当做了自己所属物,手臂抱着他,腿也横在他的**。
第30章 对她有不该有的反应。……
望了她背后那方向几秒。
江叙深也只是望着,之后他还是决定起身,稍稍将温晚宜的胳膊和腿拿开,自己则就着那身衬衣起身。
动作轻柔没吵醒房中任何生物,为了守护着温晚宜,豆豆差不多凌晨两点来了她房间,就窝在靠近门角的位置睡觉。
察觉到江叙深起床,它抬起脑袋看了眼,接着懒懒地耷拉下脑袋。
江叙深挺庆幸自己今晚穿的只是衬衣,要真是那种正正经经的睡袍来睡觉。
这会儿指不定是什么光景。
他去了外边客厅,给母亲顾苑打了个电话。
之所以会这个点也给她打,因为江叙深确定母亲这个点没睡。
顾苑年过53,同样是24岁那年时和他父亲江终年结婚生下江叙深,因为婚结得早,年轻时尚且对人生事业追求没什么认知,才会给三十岁时和江终年离婚留下颇深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