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你们都不准戴!”
她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幸运的是生在富贵之家,能使周围的人围着她转。
那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注意避忌,不能都穿戴任何动物皮草,出现在方瑅灵面前。
也有有求于方家,愿意讨好和迁就的人,听说此事后,主动将自家的皮草送来由她处理。
一件件昂贵的动物皮草,在花园庭院的空地上堆积成一座小山,价值难以估量。
方瑅灵令人点火,全部烧了。
起初,火焰一点点吞噬着这些动物因此而死去的漂亮皮毛,随后蔓延成熊熊大火。
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味道浓烈刺鼻,但方瑅灵并没有离开,一片火海仿佛是一场灾难,她站在前方,冷眼看着它燃烧。
林朔当时来到方家,远远地看到她。
橙红色的火光照在方瑅灵美丽的面孔上。
他几乎被震住,因为没想到这么决绝又倔强的神情,会出现在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孩脸上。
林朔是带新买的单反来和她玩,却不由自主地,用相机拍下了这第一张照片。
方瑅灵谈起往事:“自从小狐狸死了之后,我就不想再养任何宠物了,因为我不想再失去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避免去定义珍贵,避免去扩大那个范畴。
方瑅灵问面前的人:“你会觉得这算是伪善吗?”
谈亦看着方瑅灵,她的眼睛明澈,里面有像小动物一样纯粹执拗的神态:“不会。”他说,“每个人有自己的禁区。”
不穿动物皮草这件事,方瑅灵被嘲讽过,她身上有着环保主义者的虚伪,她为什么不去保护鸡鸭鹅。但她很直白地回怼,她追求的从来不是政/治/正确,她就是护短又如何?
地上还散落着其他的照片碎片,谈亦注意到,上面有童年的她和林朔。
方瑅灵解释:“林朔把小时候合影的照片洗出来送我。”
照片的背后,还写明每一张拍摄的时间和事情。
但被她撕碎了。
谈亦并没有评判她的做法。
“没带滴眼液。”方瑅灵揉了揉眼部,“好干。”
“你可以先用我的。”
“好。”她提要求,“那你帮我滴。”
方瑅灵站在谈亦面前,俏生生地微抬起脸。
谈亦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睁开眼睛,看着我。”
午后的光线自然柔和,谈亦的面庞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他托住方瑅灵的下颌,拇指和食指捏住小小的眼药水瓶,她的睫毛轻颤,像昨晚在他身-下动情时的状态。
蔷薇花瓣柔薄,但也很柔韧,无论如何被碾压,深红不曾破碎,瑰丽地绽开。
她娇气地喊着自己要撑破了,谈亦只平静地告诉她,人体没有这么脆弱。
“这不是吃下去了么,灵灵。”
眼药水落入她眸中,方瑅灵一抖,凉意扩散,她几乎要推开他:“你的眼药水怎么这么凉!”
她的眼球都要被冻住了。
如果谈亦平时滴的就是这种眼药水,难怪他总是十足的清醒。
她紧闭着眼睛,鼻子都皱起来,然后听见他很轻地笑了声。
方瑅灵扑到他身上,质问:“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谈亦这人,笑意不过转瞬即逝,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嗯,是很好笑。”
方瑅灵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谈亦给她另一只眼睛也滴了眼药水:“我下午要回公司。”
方瑅灵立刻声明:“我不加班。”
“没说你需要一起。”谈亦说,“你可以继续留在这,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方瑅灵点点头:“送我回学校吧。”
*
在秋天的树叶落尽之后,城市的冬季来临。
谈亦将公与私分开,在恒策,他和她只是上司和下属,但不为人知的关系,在偶然的深夜里静默地延伸。
十二月,方瑅灵奶奶的寿辰在方家旗下的五星酒店举行。
因为她正在恒策实习,而且上一回,谈奶奶过寿,谈念邀请了她。
所以这一次,方家也发了回请的帖子。
收到时,谈念有些不确定:“哥哥不一定会来。”
方瑅灵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在寿宴举办的那天,他和谈念一起出席了。
方瑅灵是方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女儿,就算不喜社交,在需要的时刻,也要得体地走向台前。
她正在应酬其他宾客,视线远远地和谈亦触碰了一瞬,随即错开。
方老太太过寿,集团的多位高管会过来祝贺,蒋祈言作为方綦的得力助手,帮忙操持着这场宴会。
他站在方瑅灵的身边。
晚宴还有半小时开始,她转头问他:“咦,林朔来了吗?”
蒋祈言问了接待的工作人员,回她说:“没有。”
方瑅灵不太高兴:“他如果迟到的话,干脆不要来了。”
她是无所谓林朔来不来,但方家的两位老人都还蛮重视他。
蒋祈言轻声启唇:“他是你今天希望看到的人么?”
“嗯?”方瑅灵不解,“这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
“没什么。”
蒋祈言沉默。
在方瑅灵抬眼望向谈亦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因此他知道,也许今天她希望看到那个人,已经来了。
蒋祈言递给她一个丝绒盒:“回礼。”
方瑅灵打开,是一对色泽浓郁的红宝石耳坠,因为来自蒋祈言,她有点惊讶:“我可没送你这么贵的礼物。”
这是他去香港出差时,在苏富比拍下的。
他微笑:“但你不觉得,它和你今天的礼服很配么?”他宽慰她,“放心,我不至于大出血。”
方瑅灵想想也是,虽然她没问过父亲给蒋祈言开多少年薪,但他已经进入公司的管理层,应该不会缺钱。
“那我收下啦。”方瑅灵笑着说,“以后我们就继续这么互相送礼物,是吧?”
蒋祈言提出:“我帮你戴上?”
方瑅灵犹豫了下:“好。”
她侧身向蒋祈言,将长发拢到另一侧肩膀。
距离很近,蒋祈言的呼吸节奏也没有乱。
他拿起一枚耳坠,低下眼眸,轻轻捏住方瑅灵洁白的耳垂,耳针缓缓穿过她耳垂上的孔眼。
华奢的会场,光鲜亮丽的来客如过江之鲫,但能成为焦点的人并不多。
方瑅灵就是其中之一。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此刻的她与他,也会落入某个人眼中。
第49章 怀疑只对她谦卑的野心家 。
蒋祈言为她佩戴好两枚耳坠。
耳朵的温度会比手指的温度低,他的指尖离开她的耳垂时,微微发凉。
方瑅灵有点困倦,蒋祈言看出来便说:“你要回楼上的套房休息一会吗?”他声音稳定地说,“这里可以交给我。”
“不用。”她摇摇头。
林朔在这时到场,他第一时间走向方瑅灵,她见到了这位未婚夫,也朝他走去。
蒋祈言留在原地,跟负责人员确定宴会的流程。
方瑅灵不太需要佩戴繁复的首饰,今天的红宝石耳坠是点睛之笔。
林朔一眼注意到,赞美了句:“耳环很漂亮。”
“我觉得也不错。”方瑅灵没隐瞒他,“是祈言送我的。”
闻言,林朔的唇角翘了翘,很轻地说:“是么?”
方瑅灵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这位少爷很熟悉,他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但这是他有点不高兴时的表达。
“你该不会吃醋吧?”方瑅灵觉得好笑,“蒋祈言又不喜欢我。”
林朔不是怀疑蒋祈言的意思,但他不免好奇:“你这么笃定?”
方瑅灵理由充分:“因为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说过呀。也没有任何过界的行为。”
“他对我好,就是对朋友或者对妹妹那种吧。”她举例子,“比如你对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