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欲盖弥彰似的。
谈亦没理,脚步不停,径直走进办公室,问徐锐:“海外工厂选址的计划书进度怎么样?”
徐锐一低头,跟了上去,把对方瑅灵的揣测都抛诸脑后了。
工作的第一天,方瑅灵其实做好了忙碌的准备,但不懂是否被有意忽视了,除了给谈亦泡咖啡,她没收到工作任务。
上午闲得在工位上写完了一篇课后论文。
午间休息,林朔接她去午餐。
餐厅订在公司附近,行驶路上,林朔像大人问放学的小孩一样:“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好玩吗?”他又说,“你之前没有和我说过,你要来恒策实习。”
绿灯闪烁变红,车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停下,窗前经过一行路人。
“想来就来了,难道我做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吗?”方瑅灵语气有些不善,“我也没见你做什么事都和我说。”
你和其他女人上床这件事,不也没通知我呢。
她内心腹诽。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林朔对她的坏脾气见怪不怪,他指尖轻点着方向盘,“今天像吃了枪药,是我惹你了,还是谁?”
“没人惹我。”方瑅灵板着脸,“可能上班太烦。”
她只是突然心生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林朔做的那点儿破事,她才不需要去谈亦那儿当助理,还要看他脸色被他差遣。
林朔侧眼,目光向下,落在了方瑅灵手上的伤痕,她皮肤白,淤青更明显,他皱了皱眉:“手怎么了?”
“去攀岩了。”方瑅灵如实回答,“我发现我一点都喜欢不来你爱玩的那些运动。”
她比较习惯轻松、体面地坐着,等待珍贵的东西被人双手奉上。
这些极限运动纯属自找苦吃,危险系数还高。
不仅是具体的运动,甚至她想要攻略谈亦,也如同攀登一座高山。
奇怪的是,以前她和林朔感情好的时候,她都对他喜欢玩的那些运动敬谢不敏,如今和他破裂了,她反而想去挑战这些以前不接触的东西。
要证明,她不玩只是不想玩,如果想的话她也可以。
林朔沉吟:“不喜欢还要玩,因为我?”
方瑅灵轻嗤:“少自恋了你。”
林朔分出一只手,越过中控台,握住她受伤的手:“那方小姐请给我第二个理由。”
方瑅灵在一瞬间非常抵触他的触碰,恨不得立刻抽出手,但她尽量放松,语焉不详道:“自由心证,你觉得是因为你就是。”
“下次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方瑅灵把脸侧向一边,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我自己就可以。”
坐到餐桌前时,方瑅灵将免洗洗手液挤在手心,涂抹均匀。透明凝胶含有酒精,而她的手心布满了攀岩时摩擦导致的细小伤口,尽管肉眼不可见。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林朔时,密密麻麻的刺痛也在她的手心蔓延开。
下午,方瑅灵依然没接收到工作任务,她闲来无事,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工位。
临近下班,徐锐跟随在谈亦身后,返回总裁办公室,震惊地看到环境发生的变化。
秘书区位于总裁办公室的门外,自成一个外部空间,而此刻,这个空间俨然变成了一个鲜花展。
秘书桌、会客厅和低矮的茶几上,分别摆放着木质花桶,桶身纹理精雕,插放着剑兰、德国鸢尾和纯白的雪山玫瑰组成的花束,花瓣质地丝绒,舒展盛放。
花朵并非俗艳堆砌,颜色、比例、高低错落,都经过设计,赏心悦目。
如果出现在礼堂,它会很美。但它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室。
空气中浮动
着清淡的香气,徐锐嘴角抽动,这新来乍到的实习生也挺会做人的,第一天就急着表现自己,博取谈亦好感。
只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谈总并不喜欢花。”他严肃地提醒她,“心思要放在工作上,别整天想着弄这些有的没的,讨好不了谁。”
方瑅灵懒洋洋地在侍弄花瓣:“徐秘书,可能是我考虑不周了,可我没有在在意谈总喜不喜欢花诶。”
“是我自己喜欢花,所以我想,把工作环境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她作思考状,“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她看向谈亦:“我有吗?”
他淡道:“收起来。”
“哦。”方瑅灵讨价还价,“等它们凋谢了吧,生命有灵,应该尊重。”
“让你收起来就收起来,哪儿这么多话。”徐锐忍不住驳斥,“何况,你今天做了什么,辛苦在哪?”
“我很期待谈总给我布置任务。”方瑅灵无奈地说,“但他好像不太需要我。”
谈亦边朝办公室内走,边随口交代她:“原来由Tracy负责的商务晚会,宾客名单有变动,你重新确认一遍座位安排和文件内容,最终版发给我。”
方瑅灵从座位起身,追了上去:“我怎么发给你呢?我还没有加上你的联系方式。”
徐锐在几步开外,方瑅灵和谈亦离得很近:“工作上你想要联系我,有很多种方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提醒的意味,“收起你其他的想法。”
方瑅灵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的想法就是,要和你有私人联系。”她的声音也很轻,“还记得我说,我们一定会再有交集吗,看,现在已经有了。”
“另一件没告诉过你的事——我的愿望都会成真,谈亦。”
在徐锐的听力范畴之外,她褪去本来也不多的、属于下位者的顺从,直接、完整地念出他的名字。
第9章 三人在林朔身边,她似乎更明目张胆。……
方瑅灵以为来到谈亦身边做助理,就能够近水楼台,这样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
只有徐锐能接触到决策性的重要事务,和谈亦直接沟通,而方瑅灵一直被安排做写文书、归档、接电话、会议记录等琐碎的工作。
谈亦很忙,不是时刻都待在公司,而她能见到他的时候,只有他到来和离开,以及泡咖啡送进他办公室。
半个月过去,她泡咖啡的技能取得长足进步。
Tracy在某天发消息给她:瑅灵,放在办公桌左下角柜子的衣服,谈总交代要扔了,我忘记了,麻烦你帮我一下。
方瑅灵从柜中取出纸袋,打开一看,是一套定制西装。
父亲衣柜里有很多套手工定制的西装,价格奇昂,袋中的衣服没有污损,为什么好端端要扔了?
她疑惑之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想起来了,这是谈亦在电梯里遇到她那天穿的西装。
她大概明白原因了。
方瑅灵眯了眯眼睛,对这个原因十分不满,顺手将西服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泄愤。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方瑅灵惊了惊,转过身,谈亦正站在办公室门前看她。
她端起一个虚假的微笑:“谈总,Tracy叫我扔掉您的衣服,我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正要捡起来。”
谈亦冷笑:“不小心?”
她穿了双JimmyChoo的裸色漆皮高跟鞋,尖尖的鞋头此时此刻还踩在他的领带上。
她问:“我看这件衣服还很新,为什么要扔?”
谈亦言简意赅:“脏了就扔了。”
这是什么人,管被她的香水喷到叫做脏了?
方瑅灵仿佛受了侮辱,足尖更加用力,将地上的西服踩出褶皱,差点儿要发飙:“你......”
这时,徐锐从外面回来,他第一时间从她脚下抢救出谈亦的衣服,责问她:“你怎么回事?”
“谈总说要扔掉的。”
“要扔掉的也不行。”
徐锐拍去上面的灰尘,细心折叠好,放回袋中。
方瑅灵内心不屑,还说她在讨好谈亦,这个马屁精。
衣服只是身外之物,何况是一件要扔弃的衣服,谈亦没有理他们的争执,举步往外走。
方瑅灵跟了上去,他脚步不停,她只好扯住他:“你要去哪里?”
谈亦垂眸,看向被她扯着的衣袖:“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是。”她接收到他的意思,放开手,“你昨天要我写的那份文件,我应该和你当面汇报。”
“不需要。”谈亦没有给她留下余地,“放在我的桌面。”
方瑅灵只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次日就是周末,天气晴好,方綦受林朔父亲邀约,一起去高尔夫俱乐部打球。
方林两家一直交好,但这种社交活动,方瑅灵素来不乐意参加,但昨天她在徐锐那里瞥见谈亦的行程表,他好像也会去。
作为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方瑅灵现在的行为准则就是,有谈亦的地方就有她。
“你要去?”方綦面对主动提出要求的女儿,“以前请你去都不去,今天倒是新鲜。”
“妈妈,你要一起去吗?”
钟苑宁在一旁翻阅杂志:“我不去了,那天我约了朋友,你和你爸去吧。”她又抬起头,“灵灵,是不是因为林朔去,你才想去的?”
很多企业家在正式的社交场合都会带上妻子,也就是所谓的“夫人外交”。
方瑅灵张了张口:“不算吧。”她找了个理由,“我突然对高尔夫感兴趣。”
“是你自己想去就行。”钟苑宁说,“林朔现在回到了家族企业,以后免不了经常有这种场合,但是,记住你们现在还没有成婚,你不需要为了他,勉强自己去做个贤妻,就算有一天真的结婚了,妈妈也不希望你去扮演这种角色。”
“不要围着他转,一切都以自己为主,好吗?”
方瑅灵被母亲语气里的认真成分吓了一小跳:“我会的。”
方綦默了一会:“灵灵的性格像你,你还担心她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