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椰迩
他微微低头,掌心与她的脸蛋紧贴,目光缠绕她的心脏。
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陪你实现。”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陪伴。”
纪知鸢眼波流转,眉目舒展,朝齐衍礼莞尔一笑。
“成交。”
她笑容明艳,仿若漫山开遍的玫瑰,热烈而又灿烂。
齐衍礼喉咙一紧,心跳频率骤然加快,没忍住冲动,轻轻吻了一下她唇角。
稍纵即逝,不沾染一点儿情欲之色,仅是将自己的满腔爱意融入这个轻吻中。
“洗好了吗?”他一边问,一边取过干净的浴巾围在腰间,
纪知鸢连连点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洗好了。再洗下去,我真的要变成生活在水里的美人鱼了。”
“换一个形容,我不想让你当美人鱼。”齐衍礼说得认真,神情稍显不悦。
纪知鸢不解地问:“为什么?”
“脱离海洋,来到岸上生活,美人鱼会变成逐渐消失的泡沫。”
“我不喜欢这种设定。”
“这只是童话故事。”纪知鸢喃喃低语。
“我知道,但还是不喜欢。”
齐衍礼不能接受纪知鸢从自己身边离开,哪怕只是虚构的童话故事也不行。
他又拿出一条新毛巾,轻柔地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将她抱出浴室。
不愿对此进行深入探讨,齐衍礼开启新话题。
“你去瑞士滑雪的事情……”
说到一半,他噤了声,默默敛眸。
似乎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开口询问。
纪知鸢被稳稳地放在沙发上,抬头望着他,视线聚焦在轮廓流畅分明的下颌。
目光相撞那一瞬间,她好像看透了他的内心所想。
“我没想过瞒你。”
“只是发错了消息。”
齐衍礼神情越来越严肃,纪知鸢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她发誓,她没想隐瞒他,更没想背着他出门。
但她预料不到,如此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齐衍礼和祁佑航两人姓名的字母很相似,在通讯录里的位置也十分相近。
稍不留神便有点错对话框的风险。
机场嘈杂。
广播
接连不断地传出提示信息,空姐在耳边催促,纪知鸢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
匆忙之下,她打开与齐衍礼的聊天界面,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半分钟后,一段文字出现在了输入框上。
【我和桑桑去瑞士玩雪了,这几天不会看手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国。】
【勿念。】
粗略地扫视了几秒文字,没有发现聊天框最顶端的备注不对,纪知鸢按下发送键,随后取出电话卡赶往登机口。
“那两条消息原本是发给我的?”
还好。
纪知鸢没有主动给祁佑航发消息。
纪知鸢也没有想要忽视他。
阻塞着齐衍礼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他从名为‘嫉妒’的泥潭中挣扎起身。
那天离开乐团回到家,他思考了一整个晚上。
纪知鸢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出国?
纪知鸢为什么向祁佑航报备自己的行程?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齐衍礼百思不得其解,心底生出的妒意正在逐步瓦解他的理智。
是不是她忘记给他发消息了?
又或是国内外信号不好,她的消息没有发送成功?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纪知鸢开脱。
天边曦光初显,一双深邃的黑眸正闪动着微光。
但随着通讯页面的未接电话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燃起的微光正一点一点地黯淡。
最后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齐衍礼心如死灰,转而向纪家人求助,却是得到同样的答案。
他们正在海岛度假,不清楚纪知鸢的去向,也联系不上她。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从未被她放在心上,哪怕是以家人的身份。
纪知鸢像极了草原上吹来的自由的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抓不住她,也留不住她。
“对,是发给你的消息。”
“但是我发错人了。”
纪知鸢停顿几秒,在大脑中措辞,又接着之前的话解释。
“手机通讯录是按照姓名字母进行排序的,而你和祁佑航的姓名字母相似,他正好在你前面的位置。”
“当时工作人员在催促旅客登机,我又没仔细看,不小心点错了联系人。”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纪知鸢双手摊在,摆在身前,配上一脸无奈的表情,好像她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就算齐衍礼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只能怪命运弄人。
齐衍礼声线变得轻松,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
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放缓声音。
“这几天我给你打过很多电话,但是没有接通过。”
“一个都没有接通过。”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齐衍礼音量明显提高了不少,像是一种若无其事地强调。
纪知鸢主动打开了话匣子,那便表示他可以将心头的疑惑尽数问出口。
“我看到了。”
纪知鸢神情未变,好似没有接通电话而被齐衍礼质问的人不是她一样。
听完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齐衍礼的想法变得极端。
是不是她根本没把他多次且急促的电话呼叫放在心上,想接就接,想挂就挂。
仅凭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接?”
齐衍礼眸底划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悲伤和落寞。
下一刻,视线毫无预兆地相撞。
纪知鸢读懂了他眼中的低落情绪,同时也察觉了自己的慌乱。
她错愕地‘啊’了一声,旋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纪知鸢从‘临危受命’,答应桑瑜出国旅游的邀请,在机场上交电话卡,到达瑞士后又度过了几天没有网络的、与世隔绝的日子;然后纪恒睿出现在酒店,桑瑜违背她们之间的约定,搞丢她的电话卡,她变成孤苦伶仃又没有网的可怜人;最后飞机降落京市,她直奔营业厅补办电话卡,各式各样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齐衍礼的名字。
一大段话说完,纪知鸢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齐衍礼。”
她轻唤着正处于愣怔状态,消息这些信息的男人。
而后用手指了指右边的水吧,眼神流露渴望之意,好像在说:齐衍礼,我想喝水。
齐衍礼默不作声地站起身。
一分钟后,他将盛满温水的白瓷杯递到她面前。
纪知鸢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温水划过口腔,顺着喉管滑落,缓解了她的不适。
“我们中午吃什么?”
齐衍礼没有回应,低着脑袋。
纪知鸢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齐衍礼低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喉间压着颤,话音里洇开一抹潮湿的痕迹,每个字都像在齿间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