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枝伴酒
唐苒赶紧起床洗漱,出去时正看见他在腌排骨,戴着一次性手套,给每一块排骨做按摩。
穿着围裙的样子,格外的宜室宜家。
“不是说有食堂么?”唐苒走过去,闻了闻。
他配的调料总是很美味,挑不出一点差错。
“我看你好像吃腻了。”宋泊峤笑了笑,“还是不爱吃?”
唐苒中肯评价:“你们食堂虽然很丰盛,菜也很贵,但我更喜欢家常的。”
宋泊峤了然:“那以后我给你做晚饭,中午有空就带回来,没空就委屈你吃食堂了。”
唐苒下意识要答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将差点失控任性的情绪拉扯回来,笑着摇摇头:“不用麻烦,我又待不了几天,就吃食堂吧。”
宋泊峤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突然跟我这么客气?”
“没有啊。”唐苒心虚,扭头往沙发上走。
宋泊峤没和她较真,继续备菜。
唐苒给阳台上绿植浇了点水,过去帮忙。
“最近吃太好了,我觉得我有点儿上火。”唐苒一边削土豆一边说。
“是么?”宋泊峤看她一眼,“那给你多弄点儿青菜。”
唐苒:“我觉得得吃点儿水果,柚子什么的。”
男人笑了笑:“这季节上哪儿整柚子?菊花行不行?超市有,买来泡茶喝。”
唐苒摇摇头:“菊花我肠胃过敏,会拉肚子。”
宋泊峤没再说什么,指挥她去洗菜叶。
昨晚飞到半夜,又接连总结大会,几乎通宵,今天他可以休息一天。
午餐两人吃得很丰盛,饭后唐苒不想坐,在屋里一边晃悠消食,一边琢磨她买的基金 。
宋泊峤收拾完厨房,见她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盯手机,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干嘛呢?”
唐苒心虚转身,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实话实说:“上个月你的两千块,绿了好几天了……”
“我在想办法补救,你放心,实在不行用我的补给你,之前说好的,一定不让你亏。”
不知道哪个字让他嘴角的笑容减淡:“之前说好的,分什么你我?”
“还是要分的。”唐苒一本正经,“你工资比我高那么多,混在一起你能放心吗?我只是代管,不是要你的钱,不管储蓄还是理财,都要分清楚的。到时候万一——”
想起来他不爱听,唐苒适时止住:“反正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
“唐苒。”他嘴角一丝笑容也无,嗓音也沉下来,“亲兄弟要明算帐,但夫妻不用。”
“还是直到现在,你依然没把我当自己人?”
唐苒心口一跳,忙不迭摇头:“不是……”
男人上前一步,将她彻底逼到墙角,低下头,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所以叫我一声老公,很难是吗?”
“在你眼里,我依然只是合作伙伴?”
唐苒心里很清楚,早就和当初不一样了。
她懊恼自己不坚定,也觉得委屈,还要被他这么逼问。
宋泊峤抬起她下巴,锐利目光俘获她眼底的脆弱和挣扎:“你还是觉得我们不会长久,随时准备要分开?”
眼眶一阵阵涌动,她硬着头皮,任由情绪冲破大脑,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没错啊,婚姻本来就说不准的,谁不要做最坏的打算?任何时候都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不对吗?”
“我是为你好,不想你将来人财两空。”
宋泊峤望着她,眸底火焰倏然熄灭:“我谢谢你为我好。”
当男人的呼吸远离,怀抱撤开的那一刻,唐苒好像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摧枯拉朽地响成一片。
然后整个世界归于沉寂,仿佛万物生灵都消失。
她一个人在空旷屋子的墙角,呆呆地站了很久。
这好像是结婚后第一次正面争执,不欢而散。
其实唐苒知道,他们之间的认知差异一直存在。
她是个过分清醒的人,习惯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哪怕在彼此甜蜜的时候也不会斩断后路,可宋泊峤似乎有点……恋爱脑?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他们之间不存在恋爱。
他应该只是一根筋,把婚姻想得太简单纯粹,也把对方想得太善,丝毫没有自保意识。
唐苒望着空旷的屋子叹了一声,有点懊恼,干嘛要提基金的事儿,他难得休息,本来应该度过不错的一天。
闹成这样,双方都得冷静一下了。
她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两人互相不高兴,如果他接着照顾她,纯属添麻烦,如果他生气不管,自己更无趣。于是买了晚上的机票,进屋去收拾行李。
她东西不多,来时就仓促,只有宋泊峤买给她的几套轻薄衣物和简单几样护肤品。洗浴用品留着他还能用,她便没拿。
最后打开衣柜的每扇门检查一下,开到角落那扇,倏然怔住。
那里挂着一套熨烫整齐的蓝色军装,之前是没有的。
手指悬在肩章的五角星上忍不住颤抖,一些并不久远的记忆涌上脑海。
——我还没见过你穿军装。
——谁平常没事儿穿那个?
——你开飞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全宇宙第一帅。可惜了,你看不到。
——今天奇了怪了,怎么飞这条线?
——给媳妇儿看看咯。
——宋泊峤,你在吗?
——现在在了。
时间轴持续回溯着,那些画面和声音,就像柔软的刺扎进她心底。
窗外原本是毛毛细雨,像在应和她心情,雨点愈发密集地砸在玻璃上。
行李静静地躺在门边,唐苒卸了全身力气坐在床沿,拿出手机。
上次停留的叫车软件果断退出,她点开微信,正要拨语音时又顿了顿,迟迟按不下去。
后来切换到打字,犹豫很久,才鼓起勇气发送:【下雨了,你在哪儿?】
对面消息同一秒出现:【柚子要红的还是白的?】
瞬间像是雨过天晴,嘴角忍不住上弯:【白的~】
宋泊峤:【我没带钥匙。】
唐苒:【我在家。】
宋泊峤:【一直在吗?】
【嗯。】
【一直在。】
收起的衣服被一件件挂回去,退了飞机票,扣手续费时还有点心疼。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这场无端挑起又消弭的争执。
有人敲门的时候,唐苒从沙发上跑过去。
门外站着的身影,发梢潮湿,短袖衣领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汗,迷彩裤裤腿和军靴上沾了点泥,风尘仆仆,目光却灼热坚定。
唐苒受不了他的注视,低下头:“……都淋湿了,快进来吧。”
她让开门边的位置。
宋泊峤走进来,一言不发,唐苒莫名一阵紧张,从头到脚都拘起来。
直到大门“嘭”地被脚踢上,整个空间变得私密。
下一秒,一袋柚子失重滚落。
唐苒没来得及捡,已经被他掐着腰抱起来,抵在墙上,呼吸沉重而热烈地碾压到唇。
第27章 我错了,明天去买几条床……
玄关走廊很短,大门几乎对着客厅窗户,雨过天晴的午后阳光直射,窗外清透,有种能被窥见的错觉。
唐苒挂在他身上,对于此刻见不得人的模样和姿势,还剩点最后的羞耻心:“那个……在卧室……”
“我买了。”
她被单手托着,眼见宋泊峤从兜里摸出一盒粉色的,正是昨天那位大婶极力推荐的新款式。
本就绯红的脸颊几乎被血色浸透,咬紧了唇。
男人用指甲抠了两下,不得劲儿,皱着眉把塑料膜连包装盒一起用牙齿撕开,从里面拿了一只,其余的随手抛到背后鞋柜上。
手里的小玩意儿塞给她,再双手托住她身子:“帮个忙。”
唐苒全身重量都在他手掌上,力道稳稳当当,让人难为情。
宋泊峤低下来,呼吸愈发烫,低哑简短地催促:“嗯?”
贴着她的额头被汗晕湿,鼻尖轻碰,气息紊乱,感觉很辛苦。
唐苒于心不忍,照做。
以前只在案件物证里见过的东西,轮到自己用还是头一回,她尝试弄好,双手不知所措,眼睛也不知该往哪看,脸红得像血,下嘴唇却被咬成白色:“……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