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枝伴酒
警察接过他证件,仔细检查过后还给他,抬手敬了个礼。
宋泊峤也难得敛起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回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
“多亏您了。”警察一身冷硬制服,态度却十分客气恭敬,“如果调查有需要,可能还会叨扰您。”
“没事儿,都是为人民服务。”宋泊峤毫不在意地勾着唇,“随时联系。”
警察再次说了句:“多谢。”
宋泊峤点了点头,转身跨出警戒线。
无数网红和记者的摄像机对准他,快门声不停,冷白色调的闪光灯连续照在他身
上。
有人锲而不舍地问话,还有人凑上来,他却一言不发,始终朝一个方向坚定地走着。
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树下,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也遮不住眼底惊魂未定的红。
呆愣中的唐苒被他抱进怀中,沾了锈迹灰尘,伤口还未结痂的右手越过她肩,用小臂将她的头摁在怀里,左手紧紧箍住她腰身。
他深吸一口气,分外低沉的嗓音掩入她发丝,末尾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颤动:“乖,没事了。”
滚烫的泪晕湿他胸口:“听到我叫你了吗?”
“听到了。”
唐苒瓮声瓮气的:“那么远,还以为你听不到。”
宋泊峤吻她发心,将她锁紧,任由情绪汹涌而出:“你在我心里,怎么会听不到?”
第40章 我也舍不得你。
“咔”一声,房卡落入取电槽。
房间预设的灯光模式,只有一圈温暖的灯带烘托气氛,浪漫的法式轻音乐响起。
唐苒被摁在门口墙上,疾风骤雨般夺去了呼吸,濒临窒息时,用力扯了扯他胳膊:“你的手……”
刚去医院打针处理伤口,医生才说要静养。
虽然伤口不深,但钢筋架长年悬挂在外,全都是老旧污渍,他就医也不算太及时,要特别留意小心感染。
“我不用手。”呼吸蹭到她耳边,夹着点儿坏,“你来。”
唐苒像被他蛊惑,在男人持续扰乱的动作下,从玄关柜上的小盒子里拆了一只出来。
灯光一直保持着最暗,音乐风格也没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舒缓浪漫的法式节奏,宋泊峤今晚对她也分外温柔。
缓慢地,深深地,就像他白天所说的那样,想在哪里全由她决定。
他手上缠了层纱布,轻柔粗粝的触感更让人颤栗。唐苒渐渐受不住磨人的煎熬,难得主动要求快一些。
她想要的,宋泊峤全都会超额满足。
原本并在一起的直排沙发不知何时分裂成两半,唐苒腰以下是空的,觉得自己快掉下去。随着他一下又一下,两截沙发的缝隙越来越大。
唐苒哭着喊他的时候,宋泊峤终于舍得用那只受伤的手,捞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
宋泊峤手不能沾水,哄着她帮忙洗澡。
以前都是他帮她洗。
温热的花洒水浇在男人小麦色的肌肤上,亮得反光,腹肌和胸肌格外好看。她不禁有点走神,想起这些漫画般精致的线条在她眼前轻晃的模样。视线随着花洒的水流往下移,他就像有所感觉似的,抬起头朝她打招呼。
“……”唐苒咬了下唇瓣,有点委屈地望向他。
宋泊峤接过她手里的花洒,闭了闭眼:“转过去。”
淋浴间置物架上也放了一盒,唐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的,用起来方便得很。
玻璃比墙面稍暖,唐苒双手撑在上面,手背一会儿垫着额头,一会儿垫着脸,整个人焦灼又焦虑,好像随时要崩溃失声。
想挣脱,腰却被掐着,后面被抵着,使不出一点力气。
唐苒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他花洒拿得很低,自下而上,不疾不徐地浇着她。到某个点会故意停很久,无比惬意地听她低泣求饶。
“宋泊峤,你哪里学的……”
“不是跟你学的?”他咬她耳垂,带着以牙还牙的坏,“谁让你刚才浇我。”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不是吗?”劲瘦的腰身停了停,让她清醒着听他说话,“给你也感受一遍。”
这澡洗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穿好睡衣,回到沙发上。
唐苒打电话让酒店送来医药箱。
胡闹一番,他的纱布被浸湿,也不知道伤口有没有发炎。
唐苒小心翼翼地剪开纱布,用棉签吸掉伤口周围渗入的水渍,又用干的棉签沾了碘伏,消毒,再涂药。
整个过程,比分析案件时还要仔细。
最后用纱布给他包起来,系了个蝴蝶结。
“希望不要出任何问题。”唐苒从没给人处理过伤口,全凭她仅有的那点常识,对自己的手法也不太有信心,“明天如果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泊峤欣赏着她系的蝴蝶结:“这么点儿伤,没必要。”
“医生说了容易感染的。”唐苒一脸较真。
宋泊峤没办法,生怕她瞪得圆圆的这双眼睛能把他吃了,笑着答应:“好,依你。”
时间还不算太晚,唐苒准备点个宵夜吃。
刚打开外卖软件,宋泊峤突然接到电话,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些许:“团长。”
唐苒脑门一嗡,两只耳朵竖起来。
不出所料,徐团长愤怒的音浪响彻整个房间:“宋泊峤!你胆子也太大了!”
宋泊峤把手搭在她肩上,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唐苒听着徐团长疯狂输出骂人,反应已经比之前平静很多。
她低下头继续看手机,默默地点完宵夜。
宋泊峤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几乎没开口。
徐团长:“你怎么不说话?”
宋泊峤态度端正得很:“我在虚心接受您的批评。”
徐团长哼了声:“别是在心里骂我吧。”
“哪儿敢。”宋泊峤笑了笑,“您说得对,我是有点儿冲动,不计后果,差点给队里造成重大损失。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我首先是一名军人,其次才是战斗机飞行员。”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群众性命垂危,什么都不管,那才是枉穿那身军装。”
“是,我没说你救人不对。”徐团长发完脾气冷静下来,叹了一声,“我只是后怕,如果你这次出了事,我会后悔放你出去。”
“这不是没事儿吗。”
“我接到厦门公安的电话,师部、军部应该也都知道了,这次事件影响不小,网上也都传开了,你出门在外,注意点。”
“另外等你回来,就这次事件写个报告。”
宋泊峤扶了扶额:“能不写吗?”
徐团长语气凉飕飕:“架子挺大啊人民英雄,我帮你写?”
“行啊。”宋泊峤咧嘴笑开。
“臭小子!”徐团长笑骂他一句,“五千字,一个字儿不能少。”
知道躲不过,宋泊峤长叹一声:“是。”
“没精打采的,好好休息。”徐团长斥他一句,“在外面注意安全,我挂了。”
“好,团长再见。”
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唐苒捧着热水抿一口:“救人不对吗?他为什么要那么凶你?”
宋泊峤口干舌燥,垂眼示意。
唐苒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宋泊峤捏着杯底转过去,对准她的唇印喝。
唐苒耳朵尖一热,瞪他。
喝完润了润嗓,他才开口:“我们歼-20飞行员,是整个空军的头部。”
他淡定从容地说着,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带一丝炫耀:“国家培养一个像我这样的,几乎需要与我等身的黄金价值,你可以大致估算。”
“不仅是钱,需要的人力,物力,还有最不可取代是个人天赋。少一个,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在国防力量上也会出现缺口。”
“假如我死了。”他开了口,又带着安抚的力道摸摸她脑袋,“再过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出一个与我能力相当的歼-20飞行员。”
见唐苒面色凝重,他笑着活跃起气氛:“你老公很难得的,抓紧了。”
说着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手上。
唐苒握住他,轻轻眨了下眼:“那你如果真的因为救那个民工出事,好像确实……”
“不存在值不值得。”宋泊峤接住她欲言又止的话,“这是我们军人的使命,没得选。”
“再说了,我本来也有把握。”他抬起她的手,亲了亲,目光温柔缱绻,毫不掩饰,“我可不舍得离开你。”
唐苒鼻头一酸,主动靠到他胸前,衣服上与她同样的沐浴液香味令人心安。
“我也舍不得你。”她嗓音轻轻的,却在他心中以极重的分量落下来。
宋泊峤抱她的手甚至僵了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乖巧安然的头顶。
眼底逐渐出现欣喜若狂的光,将她紧紧搂住。
“宋泊峤,我愿意跟你过一辈子,但前提是你要好好的。”她第一次主动提起一生一世的约定,“我没打算要换合作伙伴,你以后别乱想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