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那她面对你?时,会不会想到你?父亲?”
“自然会。”
过分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付迦宜抿了下唇,发现自己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她没再接话,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踮脚去吻他,想用这方式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刚洗过澡的缘故,他嘴唇热度偏高,她生涩地勾勒出唇形轮廓,浅尝辄止,一步步探进。
程知阙迟迟没回?应,单手扶住她的腰肢,等她摸索得差不多了,直接夺回?主?动权,加快节奏进程。
他一把托住她,边吻她边朝主?卧走,两人一同陷进柔软的床面。
付迦宜呼吸急促,很快有了窒息感,再反应过来时,身上这件睡袍已经被挑开,腰带抽丝剥茧,被丢到地上,他掌心?由外向内贴近。
卧室开了空调,温度不低,可付迦宜没一会就觉得热,像融进快要?被煮沸的水里,无?法挣扎。
前奏漫长,他放缓手中的动作,滚烫的唇顺势向下移,慢慢游离,去衔那处的果实。
她喉间溢出一声,不由自主?地弓起?身,想去阻止,手被按在耳侧,被迫和他十指相扣。
时间似电影画面,被定格成具象化的几帧,感观越拉越长。
付迦宜目光迷离,睁眼去看?被灯影笼罩的他。
眼前画面太清晰,她勉强寻回?一丝理智,嗓音软得一塌糊涂:“……等一下。”
程知阙低头看?着她,“怎么?”
“关灯……太亮了。”
他闷声笑,“害羞什么?”
付迦宜吁着气,眼角蓄了水汽,有隐隐坚持的意思。
她浑身泛红,娇弱得不像话,皮肤表面透着各式痕迹和水光,睡袍起?不到任何遮盖作用,褶皱成一团,白里透粉是最直白的修饰,点缀得恰到好处。
程知阙眯了眯眼,握住她纤细手腕,拇指覆在脉搏跳动最强烈的位置,恶劣一笑。
“迦迦,求我。我就照做。”
第27章
进展短暂滞了下, 在关灯后得以继续。
黑暗环境中,体感被放大,付迦宜颤着手臂主动回抱住他, 因?他循序渐进的准备工作而仰起?头, 后脑勺陷进枕面,不自觉地往前挺, 栗起?的团团柔软贴他更近。
房间里腾出一股沸腾的水蒸气,人处在其中,很容易制造出相濡以沫的假象。
程知阙不急索取, 也不急更进一步, 安抚似的轻吮她锁骨,舒缓她的紧绷和惴惴不安。
他尚且穿戴整齐,睡袍的绵织面料触到她身上每寸皮肤, 带来发麻的痒。
越是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付迦宜越能体会到他的悉心,每一步都被照料到。
直到他的手缓慢向下,食指碰到一抹濡润, 她耳廓红得快滴血,从喉咙发出的声音被他用?唇堵住。
时间凝固,他指节却在加速,付迦宜神经绷成弦,觉得自己浑身力气被全部缩干, 化?成一摊透明湖水, 淋漓得不成样子,最?后于顷刻间迸发。
她脸颊埋进他颈间, 大口汲取氧气,右手掐住他手臂, 指甲几乎嵌到皮肉里?。
轻微痛楚似乎能激起?男人本身那股恶趣因?子,程知阙呼吸微沉,在即将落幕的转折点上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伸手轻捻颗粒。付迦宜微蜷着身体,内外都到了临界阈值,直接哭出声。
她瘫在那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见她准备得差不多了,程知阙倾身向前,摸黑去翻立在墙边的矮柜。
视野处在无灯盲区,付迦宜睫毛颤动几下,干脆闭上眼,听到塑料包装被撕开?的窸窣声响。
程知阙握住她脚踝,将她一把拉过来。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付迦宜猛地睁眼,蹙起?眉,有气无力地出声阻止,叫他等等。
程知阙正处在箭在弦上的状态,目光偏深,耐着性子笑问:“又怎么?了?”
付迦宜说:“……有点不对。”
程知阙眼里?有平静,也有势在必得的邪念,他没搭腔,掰正她的腰身要继续,探路的手指觉出异样,点开?台灯,看?到指腹有一小块稀释的红。
付迦宜也看?到了,觉得赧然,率先移开?视线,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
戏剧转眼变成荒诞的闹剧,程知阙简单擦了下手,抱她去洗手间清理,主卧床单沾到两滴,没法再住人,便直接歇在了隔壁次卧。
将人安顿好,程知阙坐在床边,“肚子疼不疼?”
付迦宜嗓音有点哑,“也还好,没到吃止痛药的程度——你还好吗?”
知道她指的是哪方面,程知阙缓声作答:“没什?么?好不好,你身体最?重要。”
付迦宜没说话,偏了下头,枕在他手心,姿态有点像撒娇。
就这样待了会,程知阙抚了抚她略微泛肿的眼皮,低声说:“困了就睡吧。”
付迦宜问:“你不睡吗?”
“我?去冲个澡。”
“晚上不是已?经洗过了?”
程知阙要笑不笑地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付迦宜这才?反应过来,扯唇一笑,“那我?先睡了,提前跟你说晚安。”
四十分钟左右,程知阙冲过澡,带着烟盒和打?火机到阳台,就着凉风点了支烟,等心底那股燥意压下去后,拿出手机,给徐淼回电。
晚上那会,徐淼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起?扶舟会馆近期的动向。
这事?说来话长,程知阙不打?算让付迦宜多等,草草聊完几句便挂了电话,眼下才?有时间详谈。
接通后,徐淼笑着调侃一句:“把你那小女朋友哄睡着了?”
程知阙轻掸烟灰,没接这话茬,笑了声,“能说正事??”
“好好好,那就先说正事?——我?下午刚回巴黎,直接去了趟图书馆,把近十年跟扶舟会馆有关?的报道全摘出来了,晚点发你邮箱。”
“有什?么?发现吗?”
“跟你预测得一样,明面上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查之处,可?能还是得一字不落地细看?。”
徐淼近期才?知道程知阙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作为至交好友自是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话说回来,他总觉得这计划实行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徐淼又说:“97年铁道自动化?改革,当时下岗的那批工人有不少是华人,基本都拿到了扶舟会馆发放的分批补贴。成百上千号人里?,至今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控诉被内部人员私吞补贴这事?。你想究其源头找证据钓大鱼,要查起?来还真不容易。”
程知阙说:“我?知道。”
徐淼问:“你在马赛这段时间都查到什?么?了?”
程知阙说:“查到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信息,需要更多实质性证据把它们串联起?来。”
徐淼了然:“所以你才?让我?去翻旧报纸,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眉目?”
程知阙没否认。
扶舟会馆在马赛单独设了处分馆,最?近几个月,抛开?上课时间,程知阙偶尔会到那边一趟。
从付晟华那得来的高阶职位挂名这一虚职起?到了作用?,可?以直接进到资料库调基础档案,想获取信息并非难事?。
花时间和精力将信息碎片拼到一起?,他大概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程闻书下岗后,出于身体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正经工作,除了靠做一些零活维持日常开?销,还靠扶舟会馆定期发放的补贴治病买药。
补贴数目不大,但处在当时那境遇,是实打?实的救命钱。
程知阙在巴黎上学那几年,忙于课业和项目,一年到头只回勃艮第一次,直到04年年初才?发现程闻书的病情有加重的趋势,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去医院复查过。
程知阙问其原因?,程闻书没说别的,只说补贴早就中断了,他时不时寄到家里?的那些钱被她拿去做投资,这两年市场不景气,赔了个底朝天,又不敢告诉他,原想缓一缓再复查,没想到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了,再想治已?经来不及。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直接放弃治疗,她不能拖累儿子。
这些话有待考究,直到近期才?追根溯源。
补贴停了不假,投资亏了也不假,但这二者都和扶舟会馆有直接关?系。
程闻书当时受人蛊惑,背着他签过一份协议,将补贴转化?成终身保险,再往里?填一定数目的钱,放进华人基金会的资金池,对方许诺到时会以数十倍返还。
返还是变相回收补贴的一套说辞,东窗事?发后,当年涉事?的那些工作人员全部成了挡箭牌,以侵吞公款为由被一一起?诉,背后那条大鱼至今没浮出水面。
他胃口一向很大,尤其这事?涉及到程闻书,不是随便几条小鱼小虾就能糊弄过去的。
回过神,程知阙心烦意乱,将燃着的烟碾灭,听到徐淼说:“扶舟会馆最?近不是在裁人吗?裁员名单你弄到手没?”
程知阙浅“嗯”一声,“名单里?的确有几个高管,但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你说威斯?”
“对,就是他。”徐淼说,“他之前不是给过你半页合同纸么?,那上面的名字对上号了吗?”
“没。我?在怀疑究竟有没有这号人。”
“难道又是他们谁的挡箭牌?”
程知阙没说话。
徐淼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真跟你女朋友的兄长有关?,你要怎么?办?还是准备不留情面地查下去?”
程知阙淡淡道:“为什?么?不查?”
徐淼叹息一声,“作为兄弟,我?可?提醒你啊,逝者已?矣,事?情真相固然重要,但毕竟已?经是往事?了,人得向前看?,活着的人也总得活下去。你情商这么?高,应该比我?更懂这道理。”
挂断电话,程知阙在风口站了片刻,回到次卧。
室内整片昏黑,付迦宜躺在床沿,呼吸时深时浅,光洁肩膀露在外面,被空调吹得发凉。
程知阙将人揽过来,替她盖好被子。
付迦宜似醒非醒地嘤咛一声,凭本能靠过去,脸颊贴近他胸膛,轻蹭两下,在睡梦中表现出依赖,像只无意识翻露肚皮的猫。
程知阙顿了下,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额头,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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