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付迦宜摇摇头,抬起白里透红的手臂,牢牢缠住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的撕裂像融进水火交叠的缝隙,被强行分割成两半,纳成对方想要的任意形状。
好在他足够体恤,短暂痛楚过后,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饱胀感,随水流迸进,最终陷进漩涡当中。
程知阙给了她?一个体验感很好的长夜,跌宕起伏,终身难忘。
她?在越来越快的节奏中勉强分出一丝理智,忍不住想,无论?愉悦还是痛苦,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男人?。
他完美?糅进了她?的血肉,混着骨骼和倒刺,和她?朝来暮去,同生共死。
在即将攀顶的时刻,程知阙略微顿住,拇指擦净她?眼角的水珠,问她?为什么哭。
付迦宜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很奇怪,她?也时常搞不懂自?己。
等一切恢复平静后,付迦宜疲累得不行,灵魂出窍,望着墙上某一定点出神。
程知阙将人?揽到怀里,扯过被子,盖住她?发?凉的肩膀,嘴里衔着刚点燃的烟,腾出手捋顺她?被汗水浸透的一头长发?。
付迦宜因他的动作回神,濡潮目光落在那支烟上,哑着嗓子说?:“……能给我尝一口吗?”
程知阙低头看她?一眼,这次倒没说?“学点好”之?类的话?,右手支住她?的后脑勺,将滤嘴掉过来,送进她?嘴里。
付迦宜浅浅吸了一小?口,被呛到,连咳了几声?,“也不好抽……为什么你会喜欢?”
程知阙说?:“谈不上有多喜欢。年轻那会为了赚钱,靠这东西提神,后来戒了,最近两年才捡起来。”
付迦宜轻声?说?:“你现在也还年轻。”
程知阙轻抚她?脸颊,笑?了声?,“心态上不见得。”
沉默一会,付迦宜忽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去七大上学吗?”
“因为我?”
“绝大部分是因为你,我原本想着……虽然和你不在一个校区,但只要想见,怎样都能见到。”
程知阙淡淡道:“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现在觉得,有心和距离一样重?要。”
程知阙许久没作声?,久到付迦宜以为他没听清她?的话?。
半晌,她?听见他说?:“迦迦,与其费心规划以后,不如好好经营当下。”
付迦宜尚处在飘忽的状态,上一秒还嵌在她?身体里的热意,转眼有烧成灰烬的趋势。
她?透过缭绕烟雾和他对视,故作天真地?笑?,“你对以后的生活就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程知阙说?:“到我这个年纪,该打算还是要打算。”
付迦宜不是不想追根究底地?问他究竟会不会回北京,话?刚到嘴边,转念被吞了回去。
她?怕他已经做了决定却没及时相告,更怕他的未来规划里根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如果得出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不如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不问比问要更有意义。
程知阙将烟头捻灭,丢进烟灰缸,“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
程知阙眼底闪过极浅的笑?意,像是认真在反思:“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得承认,男人?在这种时候的适当示弱有极致吸引力?。
付迦宜伸出食指,贴在他嘴唇上,决定装傻到底:“嘘,今晚气氛这么好,我们不要往别的方面想,好不好?”
程知阙没说?别的,捉住她?手指亲了亲,“依你。”
付迦宜刚出过一身汗,浑身黏腻得厉害,“想去洗澡了。”
程知阙闷声?一笑?,抬手去抱她?,“一起。”
进浴室前,程知阙拾起沙发?上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一个藏蓝色丝绒盒子,勾起一条链子,戴在她?脚踝的位置,尺寸恰好,专门为她?量身定制。
金属质地?的脚链,触感冰凉,付迦宜缓几秒才适应它的存在,低头去看——链条中间穿一颗羊脂白玉,旁边用空心铃铛做挂坠,平常走路基本不会发?声?,只有施力?才能听到玉石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浴室逼仄,向上腾升的水雾容易模糊人?的视线,连同思绪也变得迟缓。
花洒里的热水往下淋,付迦宜双手撑着墙面,想回头去看身后的程知阙,被他掐住腰身和后颈。
视野丢失,已知的只有他和他本身。
狂风骤雨的间隙,她?恍然发?现,不久前那次或许只是一道开胃菜,他有顾及到她?初次的体感,似乎并没完全尽兴,这次悍然索取,不留余地?。
付迦宜喉咙溢出一声?又一声?,后来实在难捱,几乎用央求的语气叫他慢些。回应她?的是一阵胜过一阵的野蛮。她?手往后挪,碰到他结实的腹部肌肉,去搡去推,反被扣住手腕。
程知阙自?后方拥住她?,水流声?和低哑的笑?声?一同响在她?耳边,似哄非哄:宝贝,好娇气。
他带她?辗转回卧室,单手握住她?的脚踝,去吻她?脚背,接近虔诚的举止,像一种仪式。
付迦宜受不了他这样,一颗心脏跳得格外快,几乎快蹦出来,那条脚链因外部使力?被撞得七零八落,声?音被放大数倍。
付迦宜突然想起晚上看过的那本书,其中有几段话?——
“当遇到难以用语言表述清楚的、越描越乱的难题时,只有依靠身体来交谈。经过一番激情?燃烧、欲醉欲仙的交合,身心获得极大的满足后,任何难题都会自?行解决。”
“人?内心深处的本能使人?跨越种种世俗障碍,去追求极致的爱,最终达到共同赴死的境界。”
“爱来爱去,最终的结局就是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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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暖房过后,庄宁又发?出邀请,说?最近酒馆没什么客人?,食材多得吃不完,他带回来一部分,打算做一桌中式家常菜招待他们。
程知阙怎样都无所谓,问她?想不想去。
付迦宜有些犹豫,思忖再三还是婉拒了——一来,她?不太好意思经常跑到别人?家里蹭吃蹭喝;二?来,那地?方有她?和程知阙的特殊回忆,以她?目前的段位很容易触景生情?,想不害羞都难,不如直接眼不见为净。
这天傍晚,付迦宜接到叶禧打来的问候电话?。
两人?有段时间没通过话?,照例聊起彼此的近况。
付迦宜问她?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连短信都不发?一条。
叶禧在听筒里支支吾吾地?说?:“也没忙什么特别的……这两天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付迦宜不解:“怎么这么快又要搬家了?学校附近那个单间就不住了吗?”
叶禧说?:“嗯……正好遇到一套更合适的房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搬了。”
付迦宜说?:“等你搬的时候,我从家里喊几个人?过去帮你。”
叶禧连忙说?:“不用不用!你知道的,我行李没多少?,自?己应付得过来。”
见她?执意如此,付迦宜没再坚持,嘱咐她?一个人?住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叶禧沉默了一会,没由来地?提起:“小?宜,如果有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你会怎么做?”
付迦宜不急回答,问她?:“是违背原则的事?吗?”
“……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一切都好商量。”付迦宜说?,“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挂断电话?,付迦宜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知道叶禧不愿多说?,也就没继续纠结这事?。
晚饭过后,她?捧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填教育署下发?的入学基本信息,顺便等程知阙回来。
他今早出去了,不知道去哪,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晚十一点以后,玄关传来动静,付迦宜合上笔记本,顾不上穿拖鞋,光脚走过去,和程知阙对上视线。
他身上有股酒味,风尘仆仆,混着杜松子薄荷的清冽气息。
程知阙拉她?过来,让她?踩着自?己脚面,“怎么还不睡?”
付迦宜实话?实说?:“不见你回来,睡不太着。”
程知阙勾唇,“担心我?”
付迦宜大方承认。
程知阙从玄关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给她?穿上,拉着她?上楼。
周遭空旷无人?,付迦宜刻意放低音量,主动跟他聊起今天发?生的琐事?——安维尔来访,状态还不错,跟她?说?打算过几天去别的国家旅行,权当散心;朱阿姨旧疾犯了,请假去市区看病;叶禧不太对劲,感觉奇奇怪怪的,她?有些担心。
直到来到顶楼,付迦宜才止住话?匣,跟在程知阙身后,迈进他的房间。
门刚阖上,她?背部被压在墙边。
程知阙灼热呼吸扫过来,几分凶狠地?吻住她?。
付迦宜踮脚热烈回应,换气的空隙,听到他说?:“我也想你。”
第32章
或许心虚是种本能, 明明房间隔音不差,付迦宜还是捂住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程知阙偏偏故意, 加速或顿住铆足了技巧, 一次比一次深刻,摆明了想看她逐渐失控。
他低声哄她叫出来, 说喜欢听。
付迦宜半躺不躺地窝坐着,背部紧贴沙发,黑色真?皮材质, 衬得她皮肤哪哪都白, 又哪哪都粉,浑身像被滤过一遍,微潮的触感, 烫得惊人。
进程不到三分之一, 她不受控地?发出支离破碎的一声,被撞到沙发拐角,下一秒又被拉回来。
程知阙呼吸微沉, 抬手将挡在她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又去揉她搭在靠背的小腿。
付迦宜张了张嘴,声音像蚊呐,叫他别太奋力。程知阙大致听清了,轻笑一声, 故意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她没回答, 脑子里绷直一根弦,觉得自己像悬崖, 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天旋地?转,程知阙坐到沙发上, 让她自己来,付迦宜摇头说不会,他便教她如何?开场和控场。她太生涩,时不时收缩自己,程知阙头皮一阵发麻,抚她纤瘦背部,哄她放松。付迦宜没一会就觉得累,来不及歇息,被他掐住腰肢夺回主动权。
结束后?,付迦宜平复好呼吸,踉跄着坐起来,就近捡起地?毯上程知阙的衬衫,直接穿在身上。
她偏头去看他。他点了支烟,只抽一口,任其自燃自灭,眼里没太多余温,不像刚刚那么浓烈。
程知阙掀起眼皮回看她,嘴角凝起浅淡笑意,“怎么这么看着我?”
付迦宜说:“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
“出去了一天,有点累了。”
付迦宜稍微凑近,闻他身上残留的酒味,“你去庄宁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