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久久
杨友丰的声音让林浅徒然一抖，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
杨友丰还想说什么，但慕总的一声清咳让他噤了声。
他左右看了看空旷的食堂，低声问道：“慕总，您二位是在做什么？”
林浅觉得他这样杵在这已经暴露了。
叹口气站了起来，却发现餐厅里已经不见许熠彤和江梓然的身影了。
她扭头看向刚刚站起身的慕总，话到嘴边没敢质问。
慕总没必要撒谎吧，或许她们刚走的呢。
林浅跟在慕总身后回了总裁办，她提前加了许熠彤的微信，发信息问她怎么样了。
【穿普拉达的Kitty：她脸色都变了，肯定被我劝退了！】
林浅对她的自信存有保留性意见。
但还是答应她，尽快安排她跟慕总接触。
又加了个班，终于把投标的所有单位都整理了出来。
她把能联系上的公司都联系了一遍，其中只有一家公司肯沟通，就是那家叫“铭鑫”的广告公司。
周四一早林浅找来了公司地址，跟唐然申请了个外勤。
本来做好了一堆出外勤的理由，没想到唐然什么也没问，直接在审批意见里询问她需不需要再申请辆车？
林浅此时对唐然的喜爱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那个杨友丰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种外出申请一般不用等慕总亲自批复，唐然通过她就可以走了。
她抱着文件找到车，是辆很新的RAV4。
缓慢开出车库，上主路后车速便飚了起来。
林浅计算着自己的工资攒多久可以买一辆属于自己的。
应该两年就可以，油门又加深了一些，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到了公司的地点，林浅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铝塑窗改的门，破破旧旧的，招牌被旁边的沙县小吃压了一半，字都看不全。
林浅把车停在路边，走到破旧的门口，刚要敲门，门蓦然被打开了。
还好是从里面拉的，如果往外推就给她撞倒了。
林浅惊了一下，发现出来的是个外卖员。
她朝门里看了看，问那个外卖员：“您好，请问这里是铭鑫广告吗？”
那外卖员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啊。”
林浅颔首，她没找错地方。
她又问那外卖员：“小哥，这家公司您常来给送外卖吗？这是个正规公司吗？您见过他们老板吗？”
那外卖小哥蹙眉凝视了她半晌，开了口：“我就是这的老板。”
林浅：！？
外卖小哥戴上了黄色头盔，站在台阶上睨着她，不悦地说：“怎么？很意外啊？”
林浅把因吃惊而张开的嘴闭上了。
想起刚刚自己的出言不逊，有点尴尬地说：“抱歉，我不知道您是铭鑫的刘总，失礼了。”
她真的以为老板跑滴滴养活员工只是网上的段子，没想到让她碰到真的。
也没准他是看网上的段子找到的灵感，也未可知。
刘毅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事，您往这边让一让，我挪个车。”
林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黄色电动车就在她身边。
她让开了位置，同时自我介绍着：“我是恒润集团招标组的，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想跟您聊一聊。”
刘毅已经跨上了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边戴着手套边说：“恒润招标组？你们曾总呢？”
林浅转了下眼珠，随口扯谎道：“我们曾总没有时间，以后就是我跟您对接了，您看您有没有时间我们进去坐下来聊一下。”
刘毅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还是让曾总来亲自跟我对接吧。”
林浅见他要走，只身挡在前面，摁住了他的摩托把手也不掩饰了，坦言道：“我看过三年来贵公司的标书，第一年做得很用心很有创意，是所有投标书里最出色的，报价也是最合理的。我想一定有不公平的存在才让您逐渐丧失了信心，我这次是来请您再拿出当年的水平，好好竞标一次，同时，也希望您将那些不公平的因素指证出来，我们公司一定还您一个公道！”
林浅诚恳的话让刘毅垂眼思索了片刻，而后苦笑了一声：“算了，我现在就靠着陪标的收入维持公司了，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剥夺吧？你们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可以剥夺我的投标资格，那我也不用苦苦撑着这个公司了，我也确实累了。”
说罢，他便启动了摩托车，“嗡”地一声驶离了。
林浅呆愣在原地良久，慢腾腾地走回车里。
关上门，巨大的无力感袭来，她找遍了那些投标一次未中的公司，都跟曾凯形成产业链
了，像一根藤上的蚂蚱，谁也不出卖谁。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突破口，却还是没用。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没法给曾凯定罪，就算在她的严格监标下这次他不在投标上搞猫腻，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手机响了一声，林浅没第一时间看，等响第二声的时候她才慢腾腾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小锦鲤发来的信息。
【腹肌小锦鲤：在哪？】
【腹肌小锦鲤：那个游戏还玩吗？还想要什么？】
林浅毫无心情地回复道。
【林浅（佛系版）：没心情玩，钓鱼呢，鱼跑了】
【腹肌小锦鲤：怎么了？】
【林浅（佛系版）：我找到被曾老登收买的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了，我想劝他好好做标书，如果他能中标，他就能供出之前曾老登收买他的事，我就有证据弄他了！】
【林浅（佛系版）：但是他不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宁可自己送外卖给员工开资，却不敢拼一下】
【林浅（佛系版）：但我又没办法跟他保证招标肯定能中】
【林浅（佛系版）：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我现在很无力】
【腹肌小锦鲤：我听懂了，你不能保证他一定能中标，但你能保证公平】
看见小锦鲤的这句话，林浅突然燃起了一点希望，她收敛起了颓丧的心情，像抓住了救生圈一样，渴望吸取一些力量。
【林浅（佛系版）：你说得对！那你判断一下他能同意吗？】
【腹肌小锦鲤：我判断不了他，但我信你】
林浅鼻子一酸，这句相信对她来说像在黑夜行路即将迷失时的火种，哪怕火种并不能照亮前方的路，却能成为前行的信念。
【林浅（佛系版）：你是我的锦鲤，我也信你，你一直跟许愿池里的王八一样，特别灵验】
【林浅（佛系版）：多奶我几口！】
【腹肌小锦鲤：奶你几口？】
这都不明白？
林浅编辑着信息给他解释，奶我一口就是给我回一下血的意思。
忽地一声摩托声传来，一个外卖员骑着车迎面驶来，停在了公司门口。
林浅倏地坐正了，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铭鑫的刘总。
他又回来了！
林浅也顾不上编辑信息了，赶紧把微信退出至后台，立即开车门追过去，生怕他又走了。
她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叫着“刘总”，跑过去，挡在公司门前气喘吁吁地说。
“刘总，我知道您是个好老板，但您不会想一直送外卖给员工开工资吧？”
刘毅拧眉看着她，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还没走，我跟你说，你来找我没有用，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
林浅咬了咬唇，语气犀利了一些：“你们陪标了这么多年甘心吗？这么好的技术和创意不用，就想一辈子靠陪标赚钱了？”
刘毅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怒气冲冲地说：“我都出去送外卖了，公司维持不下去了，什么狗屁创意和技术，我们没有人脉混不开的！”
林浅：“我知道你们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曾凯给你们陪标的好处费，就算公司查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能辞退他，他应聘到别的公司还是一样负责广告招标，你一样能从他手里赚钱。”
刘毅沉默了两秒，说道：“既然你都清楚这些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可能把这唯一的来钱路给堵死的，我也不怕你录音，我们走的流程都是合法的。”
林浅：“我没想录音，明天就是招标会了，我知道你这次已经做好了再次陪标的准备了，我没找别的公司只来这苦口婆心的劝你，就是看中你公司前几次的投标创意了，你们最初是否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心做的，想着，万一能中呢？”
刘毅摘掉了头盔，目送松动了一些。
林浅继续说：“你们后来的标书就敷衍很多，不知道是灰心丧气了还是被曾凯警告不能做得太好，我认为是后者，对吧？”
云层放开了太阳，刘毅的脸迎着日光，眼睛被晃得有点睁不开。
他半眯着眼睛半晌没说话，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又怎么样，结果你也看见了，你这样劝我，是保证我能中标？”
林浅看出他眼神的迷茫，掷地有声地说：“刘总，我虽然不能保证你能中标，但是我能保证这次的招标绝对公平！”
刘毅倏地抬眼看向她，这次没再反驳，眼中复杂的情绪林浅感受到了。
她添了把柴：“距离明天招标会还有19个小时，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林浅也没再继续劝说。
她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若是还是只想赚那点陪标费，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回到车里，林浅缓缓呼了口气。
明天若是不能扳倒曾凯，那至少还要等三个月。
算了也是她太心急，以后还会有别的突破口的，曾凯常在河边走，肯定有湿鞋的时候，反正她盯着他呢，他肯定不好受！
系上安全带，林浅掏出手机，想起刚刚给小锦鲤的信息还没编辑完呢。
他也真是2G网，连奶一口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打开了手机，发现刚刚没编辑完的信息竟然发送过去了。
还打错字了！！！
【林浅（佛系版）：奶我一口就是给我睡一下x】
下面的时间显示，他过了两分钟后才回复，似乎是深思熟虑后的灵魂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