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钱钱
这么贵的酒店,在特别的节日为客人准备一束花也是有可能的。
shit……她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官颖棠暗自懊恼,以为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次,就在脑子里已经想好各种应对话术时,孟清淮忽然喝着水走到她面前。
“嗯。”他很平静地说:“我订的,官小姐还喜欢么。”
官颖棠一愣,情绪过山车似的跳跃。
“你订的?”她花几秒钟确定了这件事,心间的小波澜再度荡漾开,嘴上却还装傻,“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孟清淮轻轻放下水杯,也靠在桌边,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毫不折衷地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又浓浓的,看得人心底发酥。
“想送就送了。”他说。
简单几个字,低哑的,勾得官颖棠心脏直跳。
其实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太过暧昧,要怎么说?他们在巴塞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情人节,共进烛光晚餐后,他给她准备了一束漂亮的花。
哪个字眼听起来,他们都仿佛热恋中的恋人。
他们明明没有。
可官颖棠的脸颊却在慢慢变红,吹到耳边的海风里,心跳声变得特别清晰。
“不打扰你,早点休息。”孟清淮拿了杯子要去隔壁。
“等下。”官颖棠忽然叫住他。
孟清淮转过来。
可到嘴边的话,官颖棠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来,或者——
她不知道,包里那个东西,适不适合在眼下这一刻拿出来,送给他。
停顿好半晌,官颖棠才压下了那股冲动,抿了抿唇问他,“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你睡醒。”
“……”
-
官颖棠一点都睡不着。
孟清淮走后,她对着那束玫瑰拍了好多照片,拿到手里的,放在床上的,各个角度各种光线,仿佛像第一次收到花的小女孩,认真地拍照留念。
还觉得不够,又把照片发给了江可为。
北城那边凌晨两点多,也幸好江可为是夜猫子,本来都快睡着了,看到官颖棠的消息又来了精神。
「孟清淮送的?」
官颖棠趴在床上,花就放在旁边,她闻着馥郁香气,很愉悦地告诉江可为:「是的。」
江可为和官颖棠在国外一起待了四年,她身后有多少追求者,曾经收过多少花,江可为一清二楚。如今为了一束玫瑰还特地拍照给自己看,实在有些不寻常。
她故意戏谑道:「不就是一束花吗,大学送你花的人多了去了。」
官颖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官颖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多东西或许都是讲究时机的。
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遇到对的事。
她是收到过很多花没错,但没有哪一束能像今天这样,在全城热恋的炽热氛围里,在她无比雀跃的期待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切的恰好,连带着送花的那个人也变得不同起来。
忽然又想起孟清淮,官颖棠抿唇,发了个嘿嘿笑的表情包过去。
江可为完全能从这表情包里读出她此刻的小心情,揶揄她,「那都到这份上了,你俩没顺便亲一个?」
官颖棠笑容怔住,手指顿了顿,老老实实回:「没。」
「啧,换了人楚老太已经在给孩子取名字了。」
「……」
「我困了,先睡,等你回来了再说。」
时差问题,简单聊了几句后江可为就去睡觉了。
官颖棠把花放好,微顿,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今天在商场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致敬节日,那位作家签售的书名字也很应景,叫《DearBeloved》(致爱人)
当时很多人都在排队,ZOE带着她过去,自己先买了一本,回头再问她要不要买时——
她也说不清,当时看了一眼装帧精美的封面,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男士送女士花,如果女士也喜欢对方的话,就回赠一本书。”
官颖棠现在看着这本书,以及不远处孟清淮送的花,有一些迟疑和不确定。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明天就要回北城,还记得刚来巴塞的时候,她在飞机上问孟清淮带她来做什么,那人让她把这趟旅途当成蜜月来体验。
当时官颖棠觉得荒谬,觉得以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有什么称得上甜蜜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看来,所有事情也不尽然会按自己预期的发展。
官颖棠闭上眼睛,蓦地又想起江可为刚刚那个问题,不禁又好奇地在脑子里想——
和孟清淮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
第二天。
虽然孟清淮说等官颖棠睡醒了再走,但官颖棠也没好意思真的随心所欲,还是在早上8点半就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临走前,她想买些礼物带给江可为和楚老太她们。好在机场到处都有卖手信的,孟清淮陪着她找了一家卖牛轧糖的店铺。
西班牙的牛轧糖非常出名,口味多,什么杏仁味的,榛子味的,巧克力味的,挑得官颖棠眼花缭乱。
她在店里选,孟清淮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静看着。
官颖棠叫来服务员解说不同口味的区别,她穿的还是来时的那条旗袍,长发温婉地披在背后,侧首认真听时的样子,很安静。
孟清淮其实从没对婚姻抱过什么美好的幻想。
很早前孟松年就说会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对方一定要和庄佳仪一样出身名门,优雅知性,撑得起未来孟家少夫人的名声。
正如10多岁的时候,孟松年就对孟清淮说:“将来你要撑起整个亚湾。”
你要如何,你要如何,是孟清淮从小听到大最多的话。身为被寄予太多期望的长子,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他也并非生来就是端方沉稳,否则16岁那年,孟松年没有必要送他去傅盛云那儿学书法,磨炼心气。
所有的沉稳,气度,果敢,不过都是日复一日沉淀出的习惯。
他接受安排,接受联姻,以为所有的故事都是按部就班,却没算到有一天,他也会重新审视这段婚姻。
似乎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孟清淮,你尝尝这个怎么样。”官颖棠忽然走过来,递给他半块糖。
一束花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很自然地过渡到了另一个阶段。
她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轻声细语的,带一点娇气,很动听。
孟清淮不爱吃甜食,他不喜欢黏黏糊糊的味道,尤其是糖,容易释放太多多巴胺,让人失去自制力。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将那半块送到嘴里,咀嚼品尝后给出建议:“不错。”
官颖棠眨了眨眼,“可我觉得不好吃。”
“?”
“算了。”她又若有所思地走开,“我还是买榛子味的。”
“……”
虽然当了个无效工具人,但孟清淮也没恼。
或许,这就是他
对这段婚姻重新看待的原因。
他永远猜不到他这位老婆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的生活已经有了太多的一成不变,多了这些意想不到的点缀,才有了些真实的鲜活感。
从牛扎糖店铺离开,两人前往公务机所在的登机坪。行李先一步让人送到了飞机上,包括昨晚孟清淮送的那束花,这会儿也安静地摆在机舱里,空姐刚刚往花泥上加了些水。
途径公务楼的时候,机场里的一块LED屏正在播一则本地新闻,讲前两天在巴塞蒙特梅洛小镇举行的F1表演赛圆满结束,里面提到了本次参加表演的车队。
孟清淮在朝屏幕落去一瞥后,脚步忽地顿住。
他清楚地看到弟弟孟梵川所在的车队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可前几天他发消息问孟梵川时,他明明说自己还在摩纳哥。
“怎么了?”官颖棠见孟清淮突然停下,转过身问。
“没事。”
孟清淮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猜想或许只是车队的另一拨人过来,但摩纳哥和巴塞距离太近了,他这个弟弟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其它的可能也说不准。
好在他们的旅程已经结束,再过二十分钟飞机就会飞回北城,就算有什么,应该也遇不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顺利登机。刚坐下,官颖棠就去检查她那束花。
机长这时走过来小声跟孟清淮说:“Lewis刚刚来过,他的飞机就在隔壁。”
“……”
Lewis是弟弟孟梵川的英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