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程锐走到茶水间,刚好碰见林薇也进来,他直接指使她:“泡下茶。”
林薇下午也在外面跑呢,她还是坐地铁来回,这会儿累得要死还被人使唤,可她嘴上又没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了程锐走到后门,和送货的工人聊天,还抽了根儿烟。
林薇心里立马发疯了,她并不反感为上级做这些事,就是见不得有人为此抢风头。
程锐一根烟抽完进来,“泡好了?”他随口问了句,直接端茶水离开。林薇只好在心里诅咒他上楼摔个狗吃屎!
*
梁淙刚好看完材料,他问周倾:“你最终意向的是哪个?”
周倾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分析了目前待选两个综合性购物商场,一个是港资的,还有一个内地老牌的商业地产,均是品牌齐全,购物环境优渥。
梁淙说:“别说这些招商术语,说你自己的发现。”
周倾挑了挑眉,“我比较中意这家港资的二层——”
“不考虑二层的位置。”梁淙说:“你有没有调查过,二层比一层的人流通量差多少?”
“肯定有区别。但商场的布局动线也最大可能引导顾客流向二楼,而且我听说已经招到了许多潮流品牌的商,也相对会汇聚流量。”
“能选一楼,为什么要选二楼?”梁淙再次打断了周倾,“我看你资料上,圈了这家商场南区一楼的位置,为什么又不选了?”
周倾低头去翻另一份文件,企图回忆起他说的是哪个。
程锐记得,他抢答
道这个位置的对面是某个知名的日资快消时尚品。到时竞争力悬殊,必然造成门庭冷落的现象,会很不好看。
梁淙拿笔记了些内容,又问问:“还有呢?”
周倾终于翻到了,说:“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位置靠近中庭,入口处。租金高是一方面,商场不可能把最好的位置给我们。”
说到这里才是重点,梁淙终于抬头,皱着眉。
程锐见他脸色不太悦,对着周倾竟然也露出这种表情,很有威慑力,不免在心中猜测这俩人怎么合作生意的,到底谁的话语权更大一些?
他说:“我们这样的考量,是有实际的困难。”
“既然是最好的,为什么没有想去争取?”梁淙还是看着周倾。
程锐又说:“Calice和我已经跟那边的招商总谈过了,对方确实没松过口。”
梁淙看向程锐,眼神里充斥着研判和质疑,“可以磋商的条件有很多,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找找背后的原因。”他把茶杯拿起喝一口水又放在桌上,似乎是已经凉了。
程锐见状立即说:“我再帮您换一杯吧。”他受不了这氛围了,好窒息。
“谢谢。”梁淙把茶杯递了过去。
等门再次关上,周倾睁着她的大眼睛想问:是在质问我吗?
不得不说,她刚刚也被他的话唬住了。
久违地当好大孙的感受啊,上一次她给人当孙女还是过年,而她当时得了三百元压岁钱……现在是得了一顿训。
梁淙说:“你对下面的人是不是太松弛了,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周总。”
嗯?
这思维又是跳到哪了?
周倾尴尬地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
“下次是不是可以直接爬到你的头上了?”梁淙看着周倾这傻大姐的样儿,说她聪明是有点儿,说迟钝是真的迟钝,“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周倾不理解他的意思,“我现在的团队氛围很好,暂时不需要改变。”
“随你的便。”梁淙脸色冷一些,说回了正题,“这是你做的第一家实体店,以后要列入公司历史的,确定要这么草率对待?”
周倾说:“不是草率,只是前进的步伐要一步一步来,慢慢会走上最核心的商圈的。”
梁淙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准一点。第一步就要造出声势,往后第二第三家才能维持水准,否则还是走老路,沦落到三四线城市的促销大卖场。”
这是他第一次对周倾具体工作有意见,直白点说是不满,觉得她没尽全力。
周倾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很对。但是他又讽刺了老的倾虹品牌,让她心里有点儿难受。就像班级里的老实同学,就该被嘲讽吗?
“梁总,我没当上世界首富,是因为我视金钱如粪土吗?”周倾说:“我当然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但得不到,就得退而求其次吧?难道什么都不做了,只张着嘴等天上掉馅饼?”
梁淙看她闪烁的大眼睛,无语地拿了外套出去。
程锐换进来时人已经不在了,“Calice,梁总呢?”
周倾抬起头,她是觉得程锐这么叫自己,在这个环境里有点怪,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算了。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拿出来说。
“他回自己办公室了。”
“这——”
“我先下班,你有事打我的电话。”
她走到楼下,梁淙正站在他的车边弯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两人互看一眼,周倾想说他终于把这辆车开走了。园区分配给每个公司的免费车位有限,他占的是她的车位呢。
周倾的车先拐出去,人闷闷的。梁淙盯着她的车尾气,他知道她正在苦恼,但源头绝对不是他。而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限,感受到了挫败。
他手里还有个cdp系统的项目要跟她说,但看她这一脑门子的官司,只能先暂时摁住,让她一件件处理。
梁淙坐进了自己车里,手指间捏着一根发丝,是她上次开他的车掉的,他车里不会有女人的长发。
周倾的头发并无任何染烫,发色纯黑,到发梢有隐隐约约的金棕色。
周倾的心情好与不好与他干系并不大,周倾很需要在这个时候经历失败,她还是太顺利了。
从她决定创业,就立即得到了苏荃的全力支持;甚至还凑巧碰上他,拿了钱。否则以她的商业计划书,拿到正规机构未必能融到一块钱。
梁淙都能想到,即使倾虹厂的高管不买她的账,多少也会给苏荃面子。但她走出家族企业的隐蔽,外人可不会惯着她大小姐。
*
周倾刚到家,碰上给周源补课的徐老师离开,“周源姐姐,我把他的小测成绩发给你了,记得监督他订正。”
“哦好,谢谢老师!”周倾一向尊师重道。
徐老师被她的大声吓了一跳,神情怪异地看她几秒,快速走出了他们家。
周源躲进房间里了,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观察着她,周倾打开手机,看见周源的小测试卷,数学:56。
才三年级,他就敢考这点儿分数!
周倾屏息凝神,推开了周源房间的门,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她真怕妈妈看到这个心肌梗。
周源见躲无可躲,立即倒地,抓住了周倾的裤脚,“姐,姐,我是你亲生的吧?”
“你糊涂了吗?你是妈妈生的!”
“……”周源知道姐姐的铁砂掌扇在屁股上有多疼,立马又说:“打人是犯法的!”
周倾捏着耍无赖的弟弟,说:“别学了,回老家放牛吧。”
“……”
看着周源把试卷订正了,姐弟俩终于放心地大打出手,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当然以周倾大获全胜作为结束。
周源哭着说等妈妈回来,让妈妈揍死姐姐。
周倾回房把自己往床上摔,梁淙给她发来一份文件,是那家商场招商部的资料,让她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去谈。
工作再次把周倾拉回到现实里,周倾觉得梁淙说的话是对的,要拿就拿最好的位置。
这家公司招商部的总监姓陈,四十岁出头,北方人。周倾去她的办公室拜访过一次,感觉是个面相很好的人,就是她建议周倾拿二楼的某个位置,给她说了那个位置诸多的好处。
周倾当即就相信了她,但是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对外的统一说辞,做招商的怎么可能不会做人。
于是周倾很快约了她第二次见面,在一家酒店的下午茶,她直抒来意,聊了挺多,陈总又夸她年轻有为,有魄力。
“小周,周总,我知道你的诚意和实力了,但这事儿不是我个人说了算,招商这项工作是有严格核定标准的。”
周倾弯着眼睛笑,说他们作为品牌方必然全力配合。
这顿下午茶是由陈总买单,她说有这里的消费卡,划起来很方便。周倾求人办事哪能让人家买单,她的小脑瓜灵机一动,给陈总的卡里充了两万元钱。
当时前台人多嘴又杂,陈总没有明言阻止。
这个方式相对隐蔽,周倾把她的反应当是默许。她对人情世故有自己的一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奔着钱没错,用钱解决问题更没有错。
周倾办完了事;回去默默等消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她的材料也早就给了,但依然没等到陈总那边的消息。
周五晚上,她打电话给陈总的办公室,是她秘书接的电话,说陈总出差了周一再打来。
年轻人的心总是容易热起来的,没得到反馈的周倾
在家郁闷了两天。她复盘了自己的行为,充卡这件事没什么不妥,她做得毫无痕迹。
两天以后,周倾对这件事的心还是冷了,吃早饭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的。苏荃见她最喜欢的羊肉烧麦都不吃了,猜是有事儿,问她工作进展如何。
苏荃对她充卡这件事不予评价,告诉她,肯定不是因为钱,原因很多,最根本的是对他们的盈利能力不足够信任,对方不敢冒险收下她的人情。
让她想别的办法。
那怎么办?周倾问自己。
他们是一个全新的品牌,没有过往的销售成绩。
“这就放弃了?”
“怎么可能?”周倾是最经不起激的,立马露出斗志昂扬的笑容:“我可是福娃!”
第20章 是正经生意吗?……
chapter20
周倾沉默地吃着早餐,苏荃说:“拿捏不准的事你可以和梁淙商量,毕竟他是你的合伙人。”
“不,我不想让他参与到具体的工作上来,尤其是接触合作方。”周倾斩截地道。
“怎么了?”
周倾的那点儿小心思,苏荃是知道的,她说:“难道你是怕他在这个过程中坑你吗?”
“我习惯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合作就是互相协作的意思,如果你在一开始就畏惧,干脆就不要合作了,事儿是干不成的。人么,该有用的就用,”苏荃说:“他出钱让你占大股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是按照出资比例给他分红,他一点儿亏没吃。”你不知道梁淙这个人心有多黑,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