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酒
周倾便解释,一厂的供应商基本都是汪厂长的人脉资源,怕是有不少钱和好处都进了汪厂长的口袋,人家肯定不认周倾。
“小叔,作为倾虹的老板之一,你侄女要勇闯商海,打破这个利益输送带,你不支持一下吗?”
周晋仁听完笑了,这个时候想起谁厉害了?他心里虽然同意了,但还是要讽刺周倾一番:“哟,怎么不叫你那个人模狗样的合伙人一起呢?”
周倾被周晋仁的脏话熏了眼睛,“你才是我的家人,关键时刻,还是要你保护我呀。”
“行吧,到时候我跟你走一趟。”
他们隔天就去了。
供应商在隔壁省,三百多公里,当然也可以乘高铁,但是考虑到工厂为便宜的成本都是在郊区的,开车比较方便,也就四个多小时。
还是没开周晋仁的那辆劳斯莱斯,换成了另外一辆奔驰越野,周倾在车上睡觉,周晋仁在前面和汪厂长聊天抽烟,一口一个周总的叫着,完全不把周倾放在眼里,仍是喊她小周。
周倾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她,他们不会因为称呼听着更高贵一些在心里更尊重她,也不会喊得随便一点而让她多赚一些钱。
就是汪厂长总跟周晋仁说,小周到底是个孩子,稚嫩的很呐。
生意场上一旦有人把你当“孩子”看待,就是看不起,肯定不是跟你认真谈事的态度。
*
过了几天,明州市内和周边县区的小学中学统一停课,城市道路边的树都被劈断了。早上新闻报道,受台风影响危房坍塌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
周源乐得在家待着,他就不爱上学,在家可以偷看电视,他问王姨:“姐姐干嘛去了?”
“上班儿去了呗。”
“上学的都放假了,上班的怎么不放啊?”周源天真地问:“他们命更大吗?”
不是,因为他们的命更苦。
王姨本来就担心,现在更烦了,“快去把作业写了,否则你妈回来揍你。”
“切!”
梁淙早上去了趟公司,周倾没来。今天很多人都迟到了,行政那边体恤大家,不做迟到处理。但是中午周倾仍是不见人影。
他给周倾发了个微信,问她是不是还没回来,很快周倾给他回了,说是的。
梁淙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了门。林薇正在爬楼梯,卷着裤脚像插秧。台风之后就是暴雨,她早上从地铁站过来,道路上的积水很多,鞋子裤子都湿了。
“梁,梁总。”林薇结结巴巴地喊人,她真是不知道他在,自己老板都不在公司,梁总还来干什么?
因为据她观察,梁总每次来都是挑老板在公司的时候。因为除了周倾,他也几乎不跟别人说话的。
“你干什么?”梁淙见她要进周倾办公室。
“我来拿取货单啊。”林薇吓得手都僵了:“周总来了。”
“哪个周总?”
林薇抿抿唇,“就是工厂的那个周总啊,老板的叔叔。”
*
周晋仁站在楼下与人聊天,笑呵呵地说这雨真大啊,但是看到大家都来上班,他表示很欣慰。
公司能有这样一群艰苦奋斗的年轻人,未来一定会更好!
但凡跟周家有关的产业,他走到哪都是一副老板的派头,无论这个身份是否名正言顺,好在还是有人给他三分薄面。
周晋仁咬着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他头顶的光。
“你是没跟周倾去,还是自己提前回来?”梁淙面无表情,质问的语气。
“干啥呢?我说。”周晋仁被吓了一大跳后怒道,看对方眼神,又讪讪道:“我有事儿,先回来了。”
“为什么不等她?”
“说了有事啊,那么大的人,我要不要把饭嚼碎了喂到她嘴里啊?”周晋仁本来就不喜欢梁淙,这下更烦了。
“你跟我来一下。”
办公室里人多,梁淙指着还在滴答漏水的走廊。
看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周晋仁竟下意识就跟着去了。
潮湿冷风嗖嗖。
“你是故意的吗?”一出去他就问。
“我故意什么了?”周晋仁听他这审判犯人的口吻,很不爽。
“在周倾真正接班倾虹之前,厂里所有人都想给她个下马威,整一整她,让她明白这个厂子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上任后要把老人放在眼里。”梁淙淡漠地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
周晋仁瞪大了眼,这小子到底知道他们内部多少秘密?
“你胡乱说什么?”
周倾在外做生意,无非是钱货两讫,给够了钱谁都欺负不了她,但他们厂里自己人,情感就太复杂了。
梁淙说:“你也看她不顺眼,趁这个时候,给她点教训。是不是?”
“你不要血口喷人!”周晋仁是个可燃物,燃点像白磷一样低,他激动到脸上要着火了,“我们家的事儿,轮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吗?”
“看来,我说中你的心事了。”
“……”
第41章 出差
chapter41
周倾真是服了周晋仁这个家伙,她克制着自己背后骂人,但仍是忍不住骂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
三个人到的头一天晚上,供应商那边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吃吃喝喝折腾到半夜。隔天早上去了工厂。
而正事还没开始谈,周晋仁就跟周倾说他得回去了。
“干什么?”周倾诧异道。
“厂里需要我。”
周倾说:“你们物流队不是每个月都按照排班执行的吗,赵经理在,你在不在都不会有事。”
周晋仁立马不开心了:“瞧你说的,你的事儿重要我的事儿就不重要了?”见周倾不放人,他又说:“再说,你小婶一个人我不放心,家里有两条狗谁来遛?三只猫谁喂?”
这算什么理由?周倾皱着眉不悦道。
周晋仁执拗地要走,磨磨唧唧地说:“汪厂长跟你一起来的,什么事儿他都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一天到晚跟有被迫害妄想症似的,也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咱们是法治社会。”
周倾翻了个白眼。
“你是倾虹集团的大小姐,将来要接你爸妈的班,谁敢动你一下?”晋仁说着说着就摆出长辈的架子,“你得学会自己成长,独挡一面,懂不懂?”
“你走吧。”
这条生意链上都是中年男人,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关系,娱乐丰富,除去吃饭喝酒,说不定还要去个洗脚城,周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到底不方便些。周晋仁虽然大本事没有,但有些场面他镇得住,他这个长辈在周倾可以省很多麻烦。
她以为
小叔可以坚定地维护她,可周晋仁要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当天中午,周晋仁就走了。
周倾和汪厂长多待了两天,第三天准备要走但台风来了。汪厂长跟周倾说:“既然天不作美,就权当旅游吧。”
可是多一天周倾都怀疑自己遭不住了。
白天洽谈业务还好,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拉着她喝酒打牌,这些都是周倾十分厌恶的活动。
上次周倾说自己喝进医院了,害得老汪担心好几天,后琢磨过来这是被骗了,当然这也没什么,没必要为这种事儿跟个小丫头过不去。
是他厂里跟周倾公司合作出了问题。周倾三番两次抱怨品控不行,拖着尾款不付,还告到了苏荃那里。
苏荃表面笑呵呵地跟他说:“小孩子爱较真,老汪你就让让她。”转头就把给他厂里的外贸单给了二分厂。
这个娘们儿比周晋恺厉害。
老汪咽不下这口气,想整一整周倾但又不敢真的搞她,就在小事上为难,让她知道社会险恶。
周晋仁一走,周倾就被灌了不少酒,她的酒量是真不行。经常喝到一半儿借上厕所的理由偷溜出去,抠着嗓子再吐出来。那感觉非常刺激,恶心不说,混合了胃液,又酸又烧,腐蚀性极强。但她又不能让自己真醉了。
喝完酒又是牌局,周倾会打**,但人家这个地方玩儿的是长牌,俗称纸牌麻将。刚开始输了不少钱,但周倾这人又好斗,很快学会了记牌算牌,等她赢钱又叫人不高兴,拉着她不让走了。
连续两个晚上都到后半夜,又困又精神,手都在抖大脑还在运转,服务员给端来几只海碗,碗里面盛着大米,把纸牌插在大米里就用不着手了,接着玩儿……
周倾的牌技日益高超,马上就要玩物丧志了,真希望来个人举报把这局给端了。
老汪跟周倾说:“做生意就是这样,大俗也是大雅。老端着别人就觉得你玩不起,不乐意跟你玩了。”
周倾要笑不笑,“我一个花钱的,倒成了陪客。”
老汪吸着烟,眯着眼睛也笑,“你知道,忽然换供应商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周倾不再说话。
她也不是什么正事儿都没干,白天考察看了不少料子,对一款高科技的环保面料很有兴趣,性能也十分稳定,她考虑独家买断。
但是她不准备跟现在的销售经理谈了,对方表面上对她客气其实和老汪沆瀣一气。
但是越过老汪和销售经理,跟他们老板联系又是另一回事。
她出差的地方也被台风波及,暴雨连天,周倾第三天早上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了,也是,喝了那么多酒又熬夜,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
老汪打电话过来问她起床没有,周倾直接说她要休息,老汪便笑着说,“今天估计是走不了了,晚上客户又要请吃饭。”
周倾挂了电话,考虑怎么把饭局给推了。晚上他们肯定又准备好了十八般武艺等着她接招。
她在房间里听着外头的风声雨声,简直是风雨飘摇,世界是汪洋她则是一尾游鱼,一尾有点茫然的鱼。
跟妈妈汇报了出差情况,但是她没有说小叔自己走掉的事,省得妈妈担心。梁淙发消息问她是不是还没回去。
这人可真不知体恤民情,恶劣的天气叫她回去工作?万一她在路上死了怎么办?他好名正言顺地霸占她的公司吗?
周倾只回了一个字,什么也不说了。再紧急的工作都没有她的休息重要。
她又睡了一下午,把这几天缺的觉都补回来,傍晚定了外卖下去拿。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好了,拎着外卖回楼上的时候,眼睛也就那么稍微一瞥,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