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刚烈 第15章

作者:米狸 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现代言情

  此时距离这一周工作时间的结束,还有两个小时,之后却让郑予妮度秒如年。还好段溪芮一早就出发过来接她,六点之前就到了街道,能让郑予妮一下楼就扑向她温暖的怀抱,没有比这更能让她欣慰的事了。

  郑予妮进电梯时是一个人,到了三楼,电梯门开,经天出现了。他进来时先开口:“回去啊?”

  郑予妮也问:“这么早?”

  “晚上有事。”

  “噢。”

  到了一楼,一出电梯郑予妮就看到了段溪芮。见到郑予妮身边还有经天,她毫不掩饰地露出欣赏的笑,戏谑地朝这一双璧人走来。

  郑予妮抬头就问:“车呢?”

  段溪芮说:“停外面,我出来找个卫生间。”

  经天走在一边,问:“好朋友啊,经常见你们一起。”

  郑予妮转头告诉他:“嗯,大学同学。”

  “去吃饭?”

  “嗯,去市里。”

  “我也回去,周五应该会很堵。”

  走到了门口,还是经天先说:“拜拜。”

  郑予妮轻轻回:“拜拜。”

  一坐进车里,段溪芮就跟有读心术一般道:“闹别扭啊?怎么不搭理他?”

  郑予妮一怔,她倒也不是故意的,但……就这样吧。她说:“你都能看出来,他肯定也看出来了。”

  “所以他一直在看你。”

  郑予妮听了有点开心,可又开心不起来。

  段溪芮把车发动起来,郑予妮才卯足了劲儿发泄般喊:“段溪芮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敢的?我怎么敢的!”

  段溪芮嘴角一弯:“找到真相了?”

  郑予妮整个人转了九十度面向她,发疯般喊:“你知道我今天听说了什么吗?他爸妈知道他暴雨那天的事,直接找了我们书记不要安排他那么辛苦——疯了吧?这得是什么人啊?”

  段溪芮自然是冷静的,可也的确被震住了:“那,确实有点牛逼了——那你问了吗?到底什么级别?”

  “我没问!”郑予妮张牙舞爪,暴躁得夸张,“我不敢,我很清楚只要我一问我就能知道了,答案就在下一句话,所以我不敢问——这还有区别吗?这还要问吗?这级别我是非知道不可吗?知道到这份上还不够吗?”

  段溪芮配合她表情浮夸:“不会是市长儿子吧?哈哈哈哈——”

  郑予妮却很认真:“我分析过了,应该不是公务员,更有可能是国企高层,因为……我真无语,他的车是M5,手表是积家月相大师……”

  “牛逼了我的妮,”段溪芮这会儿更明白了,“你心上人真有钱啊。”

  这一次,郑予妮没急着否认这个称呼,她认真说:“所以应该不是政府,不然可能不会让他这么高调的。”

  段溪芮点点头:“是的,我老公上班开个三十万的大众,手表还是我大学送他的浪琴。”

  “段溪芮我真无语,我真无语!”郑予妮疯了,“你知道他一开始看起来多普通吗?来回几个颜色的短袖,永远就穿那一双鞋,我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才喜欢他的啊!”

  段溪芮扑哧一笑,舒服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哦。”

  郑予妮破罐子破摔:“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啊,他——他很难让人抗拒好吗?言行举止没有一丝出错,优雅和涵养刻到了骨子里……”

  郑予妮抱紧自己,失神地看向窗外:“我早就该问的,我早知道就好了,我说什么来着,越晚知道越没有退路……”

  车已经驶上了通往市中心的快环大道,两侧的高楼大厦飞速倒退,粉紫色的晚霞融成芋泥冰激凌,给每一位下班路上的湾州人辛苦一周的慰藉——周末开始啦,一切都会像冰激凌一样甜的。

  这座城市总是不遗余力地用各种方式给你加油打气,就连晚霞都变成了可爱的风格,让你觉得充满希望。

  从前有那么一天,郑予妮也是被这样可爱的晚霞所治愈,决心努力留在湾州。她知道,即便她是块金子,但湾州金碧辉煌,好好工作默默为湾州添砖加瓦,她就是一个普通而努力的优秀市民了。

  可现在,她遇到了金碧辉煌的经天。他生来就在这里,他就在湾州流光溢彩的顶端,她穷极一生也无法走到的顶端。

  “我该早点知道的……”郑予妮不住地喃喃。要让她一开始就知道,经天这样的人,她根本不会去靠近。

  段溪芮语重心长说:“我知道你想门当户对,但也不用限死在这个范围啊,那我大一的时候也不知道于琛家里怎么样啊,不还是只看人嘛。”

  “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大学生,也不在学校里了,”郑予妮第一次感到了后悔,后悔没在学校里抓紧找到那个对的人,“这都不是范围的问题段溪芮——他这根枝儿实在是太高了!”

  她在模仿《知否》里明兰的语气,逗笑了段溪芮。

  “哈哈哈哈……”段溪芮一阵大笑,才说,“可是我的老成持重告诉我,经天对你是特别的,真的。”

第14章 搬隔壁

  饶是郑予妮再信任段溪芮的直觉,可她觉得,经天的段位已经超出了直觉所能判断的范围。

  郑予妮无措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种人就是这样啦,”段溪芮倒是没那么意外,“一看就有一种没在生活中吃过苦的松弛,他什么都不会着急,什么都不会紧张,因为他很确定他想要的最终都能得到。”

  “这不就跟他在市里工作的状态一样吗,所以之前刚来的时候就很端着,”郑予妮苦笑一下,“所以工作风格还是性格决定的。”

  “可你不也说他很快就改了吗?还是因为你说了他才改的,”段溪芮冲她笑了一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他在乎你的想法,并且愿意改变。”

  郑予妮也很清醒:“也不都是因为我吧,他学习能力很强,就算我不说,他过段时间也能自己摸索出正确的方法。就像这次暴雨的救援,他冲进积水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在呢,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的,我今天听他跟爸妈打电话,他就很生气啊说他现在在街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别人也很辛苦,凭什么他可以特殊。”

  段溪芮浅笑一下,面露欣赏:“郑予妮,这哥人确实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他不错,”郑予妮忍不住笑了,有点骄傲,但又觉得自己可笑,“可就是太不错了——他就不能普通一点吗?他为什么不能普通一点啊?他要是再普通一点——我肯定会主动的啊!像温彦那种完全就是我吃定他啊。”

  段溪芮放声大笑,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肆意,末了,却跟上了一声轻叹。首先,有了新欢,郑予妮终于能够自如随意地提起前男友的名字,而不是当做避之不及的伤疤了。

  其次——是的,爱情不是对谁都能横冲直撞的,这一点她们都很清楚。经天这样的男人,见过各种最优秀漂亮的女人,他根本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急。

  段溪芮问:“所以还是没加上微信?”

  郑予妮斩钉截铁:“我才不要主动加他。”

  “那他确实是不着急。”

  “是,”郑予妮有些沮丧,“他的生活太丰富了,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所有的人脉、根基、资源都在这里,他有太多可以玩的可以做的事,每天都有约不完的朋友——他一个月油钱五千诶!我算过了,要跑三千公里!这不得天天去玩?爱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段溪芮点了点头:“确实,物质和精神都非常富足了,所以他可能对感情的态度是很无所谓的,并不会急着确定什么。”

  “可我最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拉扯和猜测啊……”郑予妮的声音弱了下去。

  见她久久不作声,段溪芮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正望着窗外发呆。夜幕渐落,芋泥奶油冰激凌变成了珠光丹霞眼影盘,浓烈的橘红大片刷开,给整座城市化上华艳的眼妆,她的轮廓糅在这画卷之中,泛着细碎的光,美得段溪芮一个女人都心动折服。

  段溪芮有些心疼起来。她其实非常清楚,和经天这样的男人谈恋爱,一定是酣畅淋漓、极致浪漫的,但,也仅限于谈恋爱,至于别的,那就难说了。可郑予妮是一个执着于一眼万年从一而终的人,她绝不会想要穿堂风一般轰轰烈烈却转瞬即逝的爱情。

  温彦当初追她,是费了很大功夫的。他虽然样貌平平,但胜在超过一米八,又是年级第一名,院篮球队主力,不打游戏不烟不酒,是一个所有人眼中标准意义的优秀大学生。他也执着而勇敢,所有男生都觉得郑予妮不好追不敢靠近,他一个劲头铁,小火慢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追了她一个学期,至诚之心让她所有的朋友都认可了——也包括段溪芮,最终抱得美人归。

  即便段溪芮现在觉得狠狠打脸,但也不得不承认,人生若只如初见,纯爱最初的一切都太美好了。再后来,男生逼分手的方法全国统一,冷暴力,郑予妮几次开诚布公地想要解决问题,挽回他们濒死的爱情,到最后不得不认清——他根本不是想解决问题,只想解决掉她而已。

  一场分手让她元气大伤,病两世纪,她心里那个从一而终的理想国土崩瓦解,人也变得谨慎和深沉了很多。家境好,工作好,性格好,人又漂亮,单位里不缺人给她介绍对象,可她一直慎之又慎,连心动都是没有。

  她一个人留在湾州,离家甚远,无依无靠。虽然还有段溪芮在,但很快,段溪芮也要照顾起自己的家庭了,光结婚就有无穷无尽的杂事,现在公婆又闲得只想赶紧抱孙,她再怎么也没法周全及时地顾及郑予妮。

  段溪芮希望能有一个人照顾她,爱护她,成为她在这座庞大而忙碌的城市里的依靠。

  可经天。

  段溪芮看见郑予妮轻轻摇了摇头:“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用危险来形容经天,再精辟不过。这样顶级配置的男人,别说郑予妮没见过,就是段溪芮和于琛的圈子里也数不上来,偶尔那么一两个,都是公认不折不扣的海王。

  所以,段溪芮也很矛盾,不想她错失心动,又怕他并非良人,终负她意。

  段溪芮是这家美容院的金卡会员,虽说有独立包间,但方便闺蜜聊天,俩人还是一起做了。

  店里新来了老师,见到这两位,惊艳得瞪大了眼睛:“哦哟,我还没见过美成这样的闺蜜呢!”老师夸人的话术花样百出,没一会儿又说:“让我长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虽说有奉承,但女孩子被夸美总是百听不厌的。段溪芮和郑予妮笑得乐呵,可这一言,又戳到了绕在郑予妮心间的结。

  人类的烦恼本质上源于超越能力的欲望。想考一个很高的分数,想买一件很贵的东西,想得到更多更重的权势,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两人本就天天联系,也没攒着什么话等着说,见面就像回到家人身边般放松。所以夜里睡觉时,段溪芮知道郑予妮心事缠绕,便没去打扰她,一个发呆,一个玩手机了。

  郑予妮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段溪芮都以为她睡着了,她冷不丁地滚过来抱住她说:“谢谢你段溪芮,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想回湾州。”

  “我知道,”段溪芮笑了,却有些惭愧,“也谢谢你,其实我也真的很需要你在湾州,所以才一力劝你的。”

  那时毕业,正值跟温彦分手,郑予妮一时惨痛,根本不想留在这个处处有他回忆的城市。反正国省市考三连败北,父母也劝她先回家,明年考老家,她也就听话回去了,待在家里gap year备考。

  之后没有她的大半年里,于琛也到警校封闭训练,段溪芮在湾州变成了孤家寡人。其实她并不是一个依赖爱情的女人,知道于琛要去警校半年,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可知道闺蜜要离开湾州,她如临大敌心慌意乱。

  所以她一直都在劝郑予妮考回湾州。郑予妮当然没拒绝,考公本就要抓紧每一次机会,多一个机会多一个选择。

  可天意弄人,第二年的省考,湾州和老家两省竟在同一天。父母当然是希望她报老家,竞争小些,就算是省会他们也完全负担得起房价。段溪芮就急了眼,从出公告到报名截止的一周里,每天每夜孜孜不倦使出浑身解数,劝她报湾州。

  “你还帮我做了个Excel表分析岗位,我真服了。”郑予妮一说起来就笑。

  “你可以为,我熬了个通宵做的!”段溪芮骄傲满满。

  专业冷门,可供郑予妮选择的实在不多,看起来很不错的只有一个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大家都知道不错,所以报名才到第三日,人数已破500,郑予妮一个转身就走。

  剩下的就是分布在各个区的街道办了,女生自然不想去过于偏僻的郊区荒地,大美女还是要当一个都市丽人的。可市中心房价贵,竞争大,湾州最不缺的就是名校大佬兵家必争。

  所以,地处衔接市中心与郊区,不是那么华丽和金贵的河心街道,成为了她的最佳选择。

  “为什么偏偏是河心街道呢,”郑予妮不住地喃喃自语,“他为什么非得来河心街道啊,我们又破又偏,哪个大聪明怎么就把少爷放我们这了。”

  “命运的安排自有道理,”段溪芮说,“就算最后不是他,你也一定能从他这里学到很多。”

  好朋友的价值观自然是趋同的,这一点,郑予妮也深信不疑。

  所以她深谢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一次打击和每一次伤害,他们聚沙成塔,凝结成今天她和世界交手的勇气和能力。

  八月盛夏,阳光毒辣。学校要开学了,应急办和执法办联合突袭巡检,最近郑予妮每天都套着防晒衣把自己捂严实,到各个学校去。

  下午回来的时候,她一走出五楼电梯,便被一股清冽的冷乌木香所冲击——经天一定刚刚来过这里。这让郑予妮意识到,她已经有一周多没跟经天说话了。

  ——他在五楼?

  郑予妮急切地跑进走廊,沿路查看两边的办公室,最后竟在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经天站在那里,正跟冯歆说话。

  他闻声回头,看到的是从头到脚严实得人畜不分的一个防晒衣人架子,随即笑了起来:“从学校回来?防晒做得不错。”

  ——等等,王佳音也不在,但并不是去学校。她和王佳音体型相同,身高相近,他——他就这么认出她了?

  他一来,整个办公室都弥漫了他的冷乌木香,让郑予妮有些醉了。似乎是太久没见,想他了,她竟随意地脱口而出:“干嘛?”

  经天嘴角一扯,丝毫不带掩饰:“没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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