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狸
“我靠——”经天立马暴躁起来,“有你这么污蔑我的吗?我明明都是跟男的出去玩,就那几个你都认识,就算是吕新雅她们也不是单独出去啊。”
赵菁琳含笑脉脉看他,鬼知道她用这种表情逼出过多少口供,对付儿子更是不在话下,经天接着喷口水:“跟其他女生都是她们来找我,我也都是认真了解,觉得不合适就不继续了,又没乱搞,这也叫渣?”
赵菁琳依旧云淡风轻:“你的认真是怎么认真啊?”
“……这你也管?”
“渣就渣在这里啊,有些只说不做的更渣,我这种客户多了去了。”
经天真是无语了。没想到赵菁琳才是他最大的黑粉,他在外头轻世傲物,天降紫薇,自命不凡,回到赵女士面前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要不怎么说,人最大的弱点掌握在父母手里呢,只有父母知道怎么让你轻易破防。
经天越嚷越大声了:“人都给钱了你怎么还说人家坏话?赵律你职业素养呢?钱给的不够多?你要多少才能说两句好话啊?”
赵女士好大一声轻蔑的笑:“你给不起的。”
“……”经天真是彻彻底底无语了。
本还想再试探两句赵女士对郑予妮的看法,现在,他简直要气得胃疼。
收假的上午,大家基本都还没从小假期中缓过来,各自忙里偷闲,回味假期。
王佳音上午请假不在,冯歆也出去了,郑予妮正在摸鱼的时候,经天来了。她当然瞬间就能捕捉到他的身影,撇开他的身高穿着香水气质不谈,他都是她的心上人,她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郑予妮迅速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先说话。经天却是跟大金毛似的笑着:“你今天怎么扎这个辫子?”
她今天扎了双马尾麻花辫,他可真是在意她的着装并热衷询问呢。郑予妮略显冷淡了:“看到有博主扎得很好看,就试试。”
既然他注意到了,郑予妮又拿出镜子来调整,低声喃喃道:“但我的脸型好像不太合适。”
经天一向不评价她的打扮,但今天可以说了:“上次那个比较好。”
郑予妮知道他在说上次那个双丸子,这倒是与她契合了。“好像脸尖一点会比较好看,我朋友绑就蛮好看的,”她说着拿出手机,从段溪芮的聊天记录里翻照片,举给经天,“你看。”
经天才看到屏幕,还没看定呢,郑予妮迅速地撤了手,有些慌:“这个有她微博水印,我裁一下。”
经天嗤之以鼻:“我没那么无聊。”
“……可以顺着找到我。”
“哦,”他的语气骤变戏谑,“说明你很多秘密。”
郑予妮佯装不经意:“你没有吗?”
“我可没有。”他的语调跟唱歌似的飞扬。
管他说的真的假的,反正她微博当日记用的,当然全都与他有关。
经天还真顺着瞎哼哼两句,跟kiki遛弯似的开心,他双手插兜晃到后面,顺嘴一问:“歆姐呢?”
郑予妮回头看向他,明知故问:“找她有事啊?”
“没事。”他大方承认,又回到她这边,笑容张扬而热烈。
那么,她也颇有深意地说:“但是……需要一点借口。”
经天笑意未敛,却也不想承认,直接转头走回了办公室。
他这一走,郑予妮更气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推进得够明显了,他还要她怎样?到了关键时刻就跟拔掉电源强制关机似的,明明人都跑到医院看她了,嘴却比金刚石还硬。
——他非要逼她先表白?做他妈的春秋大梦。
第44章
郑予妮觉得, 自己是该好好气一气了。从前她都说,“小郑不记仇,有仇当场报”, 可到了经天这里,却是欲罢不能。
昨天他没追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也无视了她歌中所唱,今天继续装傻充愣——她真的快陪他演不下去了。
王佳音不在, 午饭时间郑予妮独自出了门——冯歆吃了八年实在是对食堂味如嚼蜡, 天天去外头变着花样吃。
她一出门就看到隔壁走出来的经天, 他看到她,专程等了她两步, 笑道:“老铁。”
——他不说她还忘了,还有这一笔账记着呢, 竟没想到, 她对他已有了这么些积怨。
郑予妮很确信, 不能再拖下去了。量变产生质变——她跟他说过,她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积怨越深,最终只能徒叹奈何,绝无转圜之机。
所以, 郑予妮冷冷地睨了经天一眼, 没说话, 径直朝前。
这是经天第一次见她如此, 他的笑容一僵, 跟了上去, 依旧像晃着尾巴的大金毛:“老铁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舒服啊?”
郑予妮看向他, 质问道:“你叫我什么?”
他好像更得意了,很是故意:“老铁,怎么了老铁?”
郑予妮在心里破口大骂——不是他有病吧?她忍着,冷冷地扯了嘴角:“没事啊大兄弟。”
这一路无人,经天放肆地逗她:“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怎么都不说话。”
郑予妮还是不说话,她想说的太多太多,从这里到食堂的距离不够,氛围也不合适,更怕突然插出来旁人中断谈话,便只能沉默。
果然,电梯里不是空的,两人挤进去,就此无话。
经天一向吃饭很快,接着去三楼的茶室坐坐。而郑予妮今天没了饭搭子,没人闲聊便也很快吃完,两人去放餐盘时又遇到了,一起洗了手,再一前一后出去。
食堂嘈杂,俩人装不认识。一出门口,经天又像峨眉山的猕猴一样上蹿下跳地缠着她:“老铁你今天很不对劲,你看起来有心事,怎么都不说话。”
郑予妮实在忍不住要阴阳怪气了:“因为没素质。”
“谁没素质?”
“我没素质。”
“哦,这样啊。”
到了电梯间,郑予妮以为他要走楼梯上去了,毕竟就一层楼,他平日都是走楼梯的。可今天,他没有,他跟着她一起等电梯,也没有站远,就这么紧随着她,嬉皮笑脸地凑到她面前,实在像极了故意欺负女生的黄毛男高。
郑予妮真是忍不住了:“你有病啊?”
经天好无辜:“干嘛,你都不开心了。”
郑予妮竭力没让自己说“那不都因为你吗”,又阴阳怪气:“我都说了我没素质。”
见她久久不肯说,经天也有些倦了,只好一声“哦”。
进了电梯,郑予妮以为他要直接回五楼休息,结果他还是按了“3”。她怔住——他不会是为了哄她,专门陪她等电梯吧?
眨眼到了三楼,经天跟她道别,她不做声,不抬眼,臭着一张脸。
经天最后那声“哦”里的不耐烦,她听出来了。依照他的傲慢,道别是他惯有的礼节,可她猜,他不会再就她的情绪继续追问。
果不其然,从下午到第二天下午,经天都没有再来看她。有时候郑予妮觉得真是可笑,明明已经这么了解他了,算准了他的脾性做法,可跟他却还别无关系。
她知道,代入经天的视角,她现在看起来很像莫名其妙,犯了男生最厌烦忌讳的公主病——什么都不说,就让他猜,怎么也哄不好。
她根本不是这样的!明明从前在她和温彦之间,她才是那个开诚布公的人,遇到了问题分条缕析,直言不讳,讲道理地把事情解决了。
这其中的差别,就在于底气和资格啊。作为名正言顺的恋人,她当然可以直接质问和批判,可现在——她凭什么?就凭她去过他家?
郑予妮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
工作回归正轨,经服办又忙了起来,经天一连三天没来她面前——当然,之前他忙里偷闲是会来一下的,这三天彻底不来,俩人心里都门儿清。
第四天,他俩才第一次迎头碰面。经天试探地看向郑予妮,见她不说话,他便也闭嘴,郁闷和傲慢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没藏好。
但郁闷也好,傲慢也罢,这两者同时指向了一种结果——他绝不会再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郑予妮不得不跟段溪芮感叹:“他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傲慢的人。”
段溪芮始终在看热闹:“毕竟人家真少爷。”
“这就是一线城市长大的富家少爷的心性啊,真是长见识了。”郑予妮没开玩笑。土著她不是没见过,有钱的也不是没见过,帅的——确实没经天帅,但同时拥有这三张王牌的,经天是唯一一人。
段溪芮得提醒她:“其实他已经有点哄你了,他问了你很多次,虽然看起来嬉皮笑脸,但这就是他一直的风格啊。”
郑予妮反思了半晌,才说:“所以我一直臭脸,是不是下他面子了。”
“我觉得是。”
她也不是要他无原则的偏爱与纵容,可细数过往,的确她对他已有积怨。
郑予妮度日如年,有些慌了。因为,今年过年得早,除夕在二月初,她提前休了十五天探亲假,没过几天,她就要走了。
若不在分别前解决矛盾,她根本不敢赌,经天会不会发现她走了几天后主动找她。若是没有,积怨就此沉淀,没有人会在将近一个月后旧事重提——跟小孩儿似的翻不了篇,且不说她原本快乐的假期会变得多难熬,她更不敢赌,积怨加分离,一个月后经天还能不能想起来她是谁。
要不是这几天,郑予妮也没想到她和经天的冷战就像戛然而止的音乐,明显得很快就让人发现了。坐得近的冯歆第一个先说:“哎?最近经天怎么不来了?你也不去找他了,都没看你们说话。”
郑予妮一声不吭,没承认,没解释,没遮掩。
之后碰见姚湘云,她也说了几乎一字不差的话。郑予妮佯装随意地笑了笑:“你是不是问过他了?”
姚湘云说:“没有,不敢问,我跟他没那么熟。”
那郑予妮便也无话可说了,男方没有解释,她一个女孩子说个屁。
建模世界有心给她机会调整局势,冷不丁给湾州来了个十年来历史低温。市里发布了寒潮预警,隆重提醒气温将跌破十年历史低值,就在后天。
爱意便是无处不在的担心。郑予妮一看到新闻,下意识就想提醒经天。可她转念又想,他在北方生活了四年,之后留学的城市也会下雪,厚衣服肯定是不少的。倒反她该担心自己了,湾州一度无冬,过去的七年她都没买过一件正经厚衣服。
都说不刻意去见,就不会再见了,放在一座城市里是这样,即便限制在一个两亩地的院子里,大抵也如此。之前他们几次碰面跨越了半年的时间维度,要是平均分配到这两周里,一次都碰不着也很正常。
又是一天过去了。上午有一会儿时间冯歆又出去了,王佳音在对面办公室,郑予妮自己在办公室写材料,正憋不出来呢,抬眼瞅见经天闪了过去,走得板板正正,没斜一眼瞧她。他这两天去了程主任办公室几趟,有项工作要协作,郑予妮在OA里看见了,程主任分给了坐他旁边的另一个哥。
本就是大办公室隔断改的两间屋子,墙面是透声的板材,用正常音量交流倒也不相扰,可偏偏经天声线浑厚,极强地穿透了墙面,重重地砸在她心床。即便隔着一道墙,她也能肯定地辩出,他与旁人说话的语气,终究是与她的不同。
明明就是有偏爱啊,明确一点心意相通怎么了呢?
她又想起了那首歌,不由自主地轻哼出声来:“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那日在他家唱起来,是小心惶恐的试探,而今天,却多了几分暧昧退潮后的失意。
郑予妮唱到“waiting for someone new”的时候,经天出现在了门外。他朝里看进来,目光直落她眼中,似有犹豫,但还是说服了自己,转身迈进了步子。她的歌声跟着心头一颤,微弱收尾,接着听见他问:“歆姐呢?”
明明一眼都没往后看,却必须得找个借口,她成全他:“不在。”
“哦。”
该走了,但他没有。
郑予妮提了口气,既然他说服了自己,那么她也不再犹豫:“明天降温,你要多穿点哦。”
经天一怔,终是笑了起来:“没衣服穿。”
“去买,我也是昨天刚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