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狸
郑予妮朝他伸手,他便关掉了镜头走向她,随她一同望向远处的盛景。
四月已至,海鸥大部队早已向北迁徙,留下小股队伍吊车尾,它们盘桓在鲸鱼周围,在她扑腾的大嘴巴后寻找残羹剩菜。
周围的人们惊叫连连,郑予妮靠在经天的肩头,轻轻哼唱:“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这歌太悲,经天刚想让她换一首,就听见她说:“你看那些鸟,没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迟迟留到了现在,会不会就是有舍不得的意外啊?”
经天扑哧一笑,觉得自己小气了:“冒险留下来,希望他的鱼没有被吃掉。”
郑予妮心动地望向他,感谢他配合她说这种幼稚又浪漫的童话。
“太震撼了……”郑予妮目不转睛地望向海面,连眨眼都舍不得,“她还算干净诶,身上都没多少藤壶,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经天想起来说:“是布氏鲸是吗?”
“对,须鲸的一种,你看到她的肚子了吗,一条条的,是须鲸的特征。”
“那其他鲸鱼有什么特征啊?”
郑予妮笑了笑,说:“比较好认的是抹香鲸,头很大,是一个矩形。然后,蓝鲸是蓝的,白鲸是白的,虎鲸是黑白的,主要就是这几种啦。”
经天看着她:“你喜欢看鲸鱼。”
“我好像比较喜欢温柔又大只的动物诶,”郑予妮思忖着说,“比如还有大象。”
“哦,那我大只,但我不温柔。”
经天看起来十分认真地委屈,郑予妮被他可爱到了,凑上去啄平他微噘的嘴。然后她问:“那你有没有研究什么喜欢的东西?”
经天想了想,说:“NBA球星吧。”
“哦,”郑予妮还在笑,这才不特别,但她才不会扫他的兴,“那你最喜欢谁?”
“Michael Jordan!”他咬字很重,骄傲极了,郑予妮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就是一个臭屁笨蛋直男。
经天又被亲了,被亲得受宠若惊:“又突然一直亲我?”
“你可爱啊。”她还在蹭他的鼻子。
“这又可爱了?”他惊讶地张大嘴,“那我跟你多说几个球星。”
郑予妮笑弯了腰。
他一点也不可怕,他就是一只臭屁大金毛。
回程赶上了日落,红宝石般的夕阳缓缓下沉,他们抓住最后的余晖,迎着海风旁若无人地热吻。
吃过晚饭,酒店又派人把他们接了回来。酒店连接着大片的沙滩,他们定的房间推开院子的门就能走出去,经天牵郑予妮的手往沙滩走,她突然对他说: “I love you.”
经天怔怔地看向她,笑了:“干嘛?”
“就是觉得英文真的好像更容易说出口诶,”郑予妮歪着脑袋看他,“总觉得很容易当日常说,但要是中文的话,就会觉得很隆重——So I love you.”
她毫不犹豫地又说了一遍,他笑了,认同了她的说法,回应道:“I love you so much.”
她补充道:“Absolutely,definitely,and extremely.”
“哇,”经天一时语塞了,一把将她抱紧,“我好爱听,以后我们讲英语吧。”
“也不是不行,”她凝望着他,“我总觉得讲英语我更容易诚实,中文的语境还是太复杂了。”
海风呼啸,他突然想起她在船上唱的歌了,笑道:“你唱歌明明很好听嘛,在我家的时候也是。”
郑予妮的脸耷拉下来:“咱也不用硬夸。”
“真的,”他戏谑又认真,“我还要听,想想唱给我的。”
她趁机打劫:“那你先唱,我都唱了两次了。”
第70章
经天含笑看她, 满是宠爱,似乎觉得没理由调戏她了,又或者是, 他已经想唱出来很久了。海风阵阵,他愉悦的歌声清晰有力地穿透而来:
“Baby l love you.
I have found the only one.
That is meant for me.
You’re always on my mind.
I’ll go through whatever.
Me and you will ride into eternity.”
她一直望着他, 眼底星光闪动,哑然失语。他唱完有一会儿了, 她才回过神来:“哇哦……好嫉妒, 你怎么可以唱歌这么好听。”
经天臭屁地挑了挑眉, 说:“到你了。”
郑予妮继续问:“谁的歌啊?”
“一个澳洲籍的女歌手,香奈儿, 不过她是在日本发展。”
“我知道,你朋友圈分享过, 我去搜了。”
“哦, ”经天听得很开心, 也告诉她,“你朋友圈分享的纪录片,我也有去看啊。”
郑予妮瞬间变脸:“那说明你看得不认真,不然今天怎么还问我鲸鱼的特征。”
经天难得露出被抓【关注公众号:橘子推文号,每日获取最新小说】包的窘迫:“哎呀……那么长, 哪有时间看完, 知道你喜欢就行了嘛。”
她笑了, 不打算为难他, 又说:“你还真是热衷于小众啊。”
两人一直在往前走, 经天回头看向她:“其实好久没听了, 最近才翻出来的。”
“哦,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声音都软了, “多最近?”
“就最近,想你的时候突然就唱了出来,然后就翻出来了。”
郑予妮望着他笑了笑,这样的歌,她最近也有在翻。
经天突然意识到她把话题扯开有一会儿了:“到你唱了!”
被他发现了,她干脆承认:“不要,再等等。”
“等什么?”
“反正再等等。”
和上次一样,她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如洒满海面的星光般跳动的爱恋告诉他,那一定是一个莫大的惊喜。所以,他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好。”
回程的航班在傍晚,飞机与夕阳逆行,从一个海岸回到另一个海岸。
经过市中心的时候,郑予妮才恍惚间想起来:“你这周不回家怎么跟你爸妈说啊?”
经天苦等已久一般,说:“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哎呀……”她拿头撞他的胸膛,“你不懂我这种外地的孩子,已经很多年没有晚上不回家要跟父母报备的意识了。”
经天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她好困惑:“你干嘛不说话?”
经天继续注视了郑予妮一会儿,她的心跳如击擂般一捶一震,约莫已有了猜想,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敲定,只好等待着他。终于,她看见他浅浅一笑,在地铁穿风的嘈杂之中,沉静地开了口:“我跟他们说了陪女朋友出去玩啊。”
列车突然一阵呼啸,一场狂风跟着席卷过她,待到噪声渐止,她才终于平静地问:“哦……所以?”
高峰期没座位,经天将郑予妮圈在车厢头尾的角落里,低头抵着她的鼻尖,说:“其实他们之前就知道你,所以我说跟女朋友出去,我妈问是不是你,我就说是。”
郑予妮彻彻底底傻掉了,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经天的声音太浑厚,即便周围太吵,也让她轻轻松松就能听清:“最早是那个李叔叔提了一嘴,也没说太多,所以后来我跟我妈说叫同事帮喂kiki,她可能就有点怀疑,她从来不看监控的,那天就看了一下,就来问我是不是李叔叔说的女生,我说是。”
“然后?”她看起来有点急了。
“那时候也没说什么。”经天在脑海中过滤着措辞,赵菁琳那天吐槽他的那些话,打死他也不会让郑予妮知道:“后来我又说同事帮我选对联,她又问是不是你,我又说是。”
“哦!”郑予妮终于笑了起来,“但是你不告诉我!”
“那当然不能说啊。”他简直是理所当然。
郑予妮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就说:“哦——所以你妈什么时候说你渣的?”
经天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在一起那天晚上啊。”她什么都记得好清楚。
经天对自己无语了,亲热上头的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藏不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就你来我家那时候说的,她可能觉得我们有点什么但我又不承认吧。”
郑予妮简直是震撼到了。她目瞪口呆,久久无言,好半天才崇拜地开了口:“你妈妈……你妈妈怎么那么牛啊!”
经天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还迷失在自己把自己坑了的懊悔之中。好在,郑予妮已经不打算计较了——她说过了要好好爱他的,她踮了踮脚尖蹭他的鼻子,怯怯地问:“然后呢?”
相视之间,经天缓缓露出笑意:“然后就是知道你了嘛,所以我说跟女朋友出去玩,她问是谁,我就说是你啊。”
“哦。”她应得很拖沓,眼神跟他较着劲儿。她想,他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的,但她害羞,也不敢,好在他眉间隐忍着笑意告慰了她,至少那一定不是什么坏结果。
列车减速进站,经天惯性地往郑予妮身上一倾,顺势抱紧了她。卖够了关子,他终于说笑般逗她开心:“我妈说,还不想生小孩就做好避孕措施。”
郑予妮扑哧而笑,埋头在他怀里,笑了好久才说:“哦。”
经天看起来也很开心,他开心起来总是显而易见,从不掩饰,就像大金毛晃着尾巴那样,奔走相告全世界他好开心。所以,她的担心一扫而空了。
经天没说什么,郑予妮猜,是因为他妈妈也没说什么——至少,是默许了。现在看来,他妈妈是个开明又幽默的人,渐渐看出儿子有了心上人,然后开始谈恋爱,她不指点也不干涉,只是教导他注意责任,让他试着耕耘自己的爱情,静待他开花结果。
至于那些世俗的条件,她当然是过关的——这一点郑予妮从没妄自菲薄,她担心的只是条件有底线,人的苛刻却没有上限。
见她久久不语,经天决定再说点什么:“从你来喂kiki开始她就有问你,后来说你选的对联好,其他没说什么,我说我们在一起了她也就表示知道了,看起来好像有点在看热闹。”
郑予妮又是扑哧一笑,看出他担心,她亲了亲他,宽慰道:“知道啦,你这么突然,我总得……害羞一下。”
“哦,”经天松了口气,“那你继续害羞。”
郑予妮还真重新窝回他怀里,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了。跟她猜的差不多,他妈妈当然不会怎么夸她——废话,人家儿子那么优秀,还要人家夸她什么?至于谈婚论嫁,这才在一起几天,人家难道还担心儿子没人要,着急把婚事说定?
是孩子喜欢的人,那么便让他跟着自己的心走,等到有一天他认为该带她来见见他们了,那时才该轮到他们评判她的品行举止。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父母,但郑予妮知道,要她完全摘除自己内心的畏惧,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说了要好好爱他,那就从像他一样坦荡开始吧。
周一的上午,经天和郑予妮戴了一模一样的手表去上了班。他俩免不了各自被办公室里的姐姐们围攻,经天难得害羞,眼神间也有了闪躲,毕竟他俩这几天过得确实不堪人听。姐姐们也都是过来人了,见他如此羞涩,心里哪能没点明白,哄笑间也就放过了他。
另一边办公室里,冯歆对着郑予妮朋友圈发的照片反复欣赏:“哎呦,经天怎么这么会拍啊。”
郑予妮再也不吝啬与她们分享了:“真的超会,风景和吃的都是他拍的,拍得比我好多了。”
王佳音说话永远像只憨熊:“不愧是臭美的男人。”
冯歆还怕郑予妮不高兴,制止了一下她,没想到郑予妮帮腔道:“他就是臭美,衣服比我还多,在脸上花的钱比我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