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狸
经天和郑予妮开始一起吃午饭了——当然了,自从他每天晚上赖在她那里不走,他就再也起不来床吃食堂的早饭了。午饭时有同事打趣他们:“哎呦,快走了才公开,都不让我们多点时间看看帅哥美女站一起。”
知道大家有话憋着,都不知道有多少暗自磕CP的同事都憋了小半年了,经天干脆大方地请了一顿下午茶,任凭大家有话直问。
之后的一个月郑予妮泡在溢满的甜蜜之中,每天早上和经天一起上班,工作时间老老实实,非必要不再来往。中午也一起吃饭,到了下班时间,谁加班,另一个人就等着,然后一起回家。
全单位上下喜闻乐见,郑予妮都快被夸晕了,却是百听不腻——没有人会拒绝听别人夸赞自己和心爱的人天造地设,胜却人间。
五一之前,经天走完了调回市里的全部流程,五一后再用一周时间交接,他就可以回去了。
同样是五一前,郑予妮两百多万的贷款放下来了——两百多万给原业主,她自己背着一百多万的利息,总负债超过四百万。她在电话里跟父母说笑道:“感觉我这辈子要完蛋了。”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田焕云宽慰她,“我跟你爸当年工资更低,不也过来了。”
幸运接连,田焕云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省会那套房卖掉了,200万成交,还完剩下的十几万贷款,我跟你爸打算给你再填一成,时间改二十年,这样你压力会小很多。”
喜从天降,郑予妮赶紧拿出计算器狂摁,当场震惊:“我靠——本金加利息直接少了一百万,但是改二十年的话我月供没少诶,要不然还是做二十五年,我可以先攒到钱买车。”
田焕云说:“车还是我们给你买吧,你也攒点钱,入住了缺什么自己买了。”
郑予妮试探道:“那……你要给我多少钱买车?”
田焕云根本老早就想好了:“十五万总够了吧?”
田女士的意思是,买一辆全款十五万的车,郑予妮想的是——够了,加上她自己的存款,她的小C就可以全款落地了。
郑予妮可没打算当场实话实说,这不找骂呢嘛。还好田焕云明白她的尿性,宽容了些:“不够你就自己填了。”
郑予妮答应得利爽极了:“好的!”
话锋一转,田女士又说:“现在房子也买了,你该找个男朋友了,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郑予妮顿时不再嘻嘻,语塞了几秒钟,扯开话题:“先搞装修再说,装修还得搞几个月,多烦啊。”
这理由到位,田焕云没再多说。
五一假期,经天陪郑予妮满城跑逛家居市场,许多个老板见了他俩,惊叹道:“这么年轻的小夫妻就买房了啊……”郑予妮含笑不言,经天倒是积极回应:“是啊。”
她知道,他回答的是“小夫妻”。
经天把郑予妮送回去之后,晚上回了趟家。刚好他不在,郑予妮自己在家跟父母打视频电话,聊聊装修的事。
郑予妮说:“全屋定制主卧做衣柜就行了,我今天去看了家具,已经选好配一套了,因为我想搞美式那种复古一点的嘛,所以买立体的桌子柜子会好看一点。”
田焕云问:“你主卧放那么多够吗?”
“我量过了,床两米,中间过道还是蛮宽的。”
“你卧室就十五平米,两米的床太长了,买一米九的可以了。”
郑予妮的喉咙硬生卡住了。她在镜头里打转着眼珠子,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决定说:“我……男朋友一米八六,一米九的床……不是很够。”
第72章
郑予妮清楚地看见, 田焕云也愣住了,坐在身后不远处的郑冕成原是看着别处,一听这话, 瞬间看了过来。接着,田焕云喜笑颜开地问:“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前几天还说没有。”
郑予妮让自己淡定些:“也不是很久, 差不多两个月……”
田焕云迫不及待问:“是哪里认识的?”
“同事啊,他是市发改委的选调生, 去年来我们街道锻炼, 这个月刚好要回去了……”
“然后就喜欢你呀?”田焕云根本抑不住嘴角的笑。
“是啊……”
见她不主动说下去, 田焕云又着急问:“是哪里人啊?”
郑予妮知道自己这样挤牙膏不好,可是, 她原就没做好准备,经天那叠王炸牌一下子全甩出来搁谁不吓人啊——她可没忘记当初彻夜难寐的自己, 她真的没想好要怎么跟父母说才能让他们好接受点。
话一出口, 覆水难收, 她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说:“他……老家是这边一个县的,外婆那辈就来湾州打工,所以妈妈也是在湾州长大,然后他爸是后来来的, 所以他就在这里出生长大嘛……嗯, 成绩还蛮好, 本科在北大, 然后硕士公派留学。”
田女士一听, 眉头一折, 收了嘴角:“你不要总是找学历这么高的吧?”
郑予妮要有意见了:“总?这也能怪我?以前那时候我哪知道温彦能上牛津啊?然后经天……呃, 我……”
“叫什么名字?”
“经天,经常的经。”
“经天。”郑冕成在那头重复了一遍。
父母有点沉默了。郑予妮头都大了, 这才到哪就沉默了,这她还怎么往下说……
郑予妮明白他们,温彦当初因为学历升级实现阶级跨越而变了心,父母是知道的,那么他们当然会认为巨大的学历落差是一种风险,他们怎么能不担心她重蹈覆辙。
但,这也是郑予妮刚刚才醒悟过来的——她原以为最难过的坎是经天那个爹,所以准备最后说,却忽略了到这就有问题了。
还是田女士先开口了:“你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吧。”
一边的郑先生接了一句:“其他都没有合适的了吗?”
郑予妮有点生气了。她要说有,他们一定会以为她从一片花丛中挑出了经天这朵最漂亮的,忽略了其他在他们眼里更适合更匹配的。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沉了口气,一下子全倒了出来:“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学历都不是他最可怕的东西,他爸爸是湾州市属国企的一把手,副局级,相当于比副厅高半级,比正厅低半级,妈妈以前是区法院副院长,现在自己出来当律师——但是我喜欢他的时候,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我一开始就是觉得他有一米八,他性格很沉稳,谈吐得体,情商很高,就是唯一一个我遇见的让我觉得挑不出任何问题的人。”
“这说明什么呢,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确实我喜欢的这种男生,可能真的就是得很好的家境才培养得出来,他的成长环境就是得这样,他才能有这种气质和谈吐。一开始我知道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可怕,我吓了很久很久,我也跟段溪芮说过,我就想找个跟我差不多的——温彦就跟我们家差不多啊,那人家老家发展好,爸妈工资比你们高点嘛,但我们还是同一个阶级的,那他就是有性格缺陷啊。”
“其他的也不是没有,我也不是没有观察过。歆姐之前就想撮合我跟我们单位一个男生,他就跟我差不多啊,但是他就是笨笨的,说话偶尔还很冒犯,而且对我也没表示,我跟经天在一起了,他才说他不敢。还有我一个本科同学,留校读研今年毕业,他的条件就是你们想要的那种,可是他也跟别人说喜欢我,但是又一直拖延没有行动,说自己不敢……不是,你们真的觉得我应该选择这种畏畏缩缩的人吗?我也试过了,等过了,最终也证实了,连基本的自信和坦诚都做不到,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我根本就不会喜欢。”
她说完了,父母从头到尾保持着同一张凝重的脸,久久沉默。她说的全都有道理,可她固然有她的道理,父母也得有父母的。
这次先开口的是郑冕成:“在这种家庭里,你以后会很难。”
现在谈论这些于她为时尚早,郑予妮不想再多说:“家庭不家庭的,以后再说吧。”
可她丢这么个霹雳无敌核弹出来,父母哪能草草结束。田焕云问她:“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他也说以后再说?”
郑予妮说:“反正他爸妈也知道,没说什么。”
之后父母问得再具体些,郑予妮也照实说,包括经天父母的收入构成和家庭资产——经天没瞒着她,她也不必瞒着父母。
在这件事上,经天的觉悟甚至比郑予妮超前。他告诉她之后,幡然醒悟似的说:“我怎么感觉我像在接受审查。”
郑予妮好笑道:“审查什么啊?”
经天说:“你爸妈是财政和纪委啊,那你以后肯定要告诉他们的。”
“哈哈哈哈哈——”郑予妮笑得在他怀里疯狂兔子蹬。
说完了,视频里又是长久的沉默,郑予妮用了大半年才接受了这一切,当然要求不了父母一夜之间就能理解。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她扯开了话题:“所以全屋定制我就按那个面积报了,家具也定好了,剩下的家电我慢慢看吧,585会便宜点。”
田焕云作了应答,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退了视频,郑予妮才看到经天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说他晚上得在家里,不能过来了,见她久久不回,又打过来语音,但占了线。时间已过零点,郑予妮匆匆回了他,就去洗澡洗漱,回来做完护理再拿起手机,又是快一个小时过去。
经天委屈巴巴地说:我怎么觉得你都不想我呢。他配了个猪猪侠的表情包,他真的很爱这只猪。
郑予妮匆匆给他发了语音:“想啊,那你明天不是还要来嘛,明天我们还要跑一天,你早点睡嘛,我还要看一下装修材料。”
全屋装修她选做的装修公司半包,主材需要自己去买,这里面要做的功课庞杂细碎,她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还好现在有了经天当司机,不然她自己一个人坐公共交通或者打车更不方便。
语音发出去了,郑予妮自己听了一遍,也觉得有些敷衍,可她实在太累了——段溪芮说得真是没错,他们的热恋期只能是房子手续没走完之前,她现在每天身心俱疲,五一假期到现在甚至都没有性生活。
很快,她的大脑重新被装修占领,拿了纸笔坐到书桌前写写画画。苹果手机又不提示后台微信消息,经天再说什么她都没看到。
过了很久,她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敲门声。过去开门的路上,她已经猜到是他了,但在猫眼里见到他那张过分英俊的面庞时,心底还是免不了莫大的惊喜。相爱时的每一次相见,都是一次惊喜。
门一打开,她就扑进他怀里:“哎呀你干嘛……”
经天简直是委屈坏了:“你好忙啊。”
“那你明天中午不是就来了嘛。”
“可是我走的时候你都没问我晚上还回不回来。”
郑予妮一怔,抬头看他:“没问吗?”
“没有,”经天看起来又生气又委屈,“你根本不在乎我晚上回不回来。”
郑予妮一时难以解释:“我可能以为……”
她没能说完,被他吻住了。他的吻跟痒痒似的,不挠则已,一旦开始,便上瘾一般越陷越深,不想停下。
“我们两周没有做.爱了。”经天几乎是在控诉。
“有吗……”郑予妮懵怔地看着他。
“上周你开始拆房子,每天回家都睡得很早,这周不是跟装修公司谈就是去跑建材市场,五一这几天……”
郑予妮没让经天说完,用吻堵住了他,然后说:“我错了。”
经天把她的手挪下去:“跟它说。”
她笑了笑,轻轻一抓:“我错了,我赔罪。”
他的目光好狠:“怎么赔?”
郑予妮主动拉着经天的手进了卧室,关上门,将他抵在门后,从他的喉结开始吻他,直到她双膝跪地。
屋里只亮着书桌上一盏暖黄台灯,画质有些低暗,但对他来说,也很足够。她可没闭眼,仰起脖子望着他,让他好好看个够。
过了好久,她缓缓起身,转身背靠在他怀里,同样主动带坏他的手:“够不够湿?”
他的手指深陷沼泽,肆意地戏耍了一会儿,才说:“可以把我淹了。”
他将她推到床上,往枕头底下一伸手,却抓了空——她一向会把套子放在这里的。经天够远了些拉开床头的抽屉,最后一支套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还好,是他最喜欢的超薄玻尿酸。
经天说:“最后一个了。”
郑予妮接过来,主动为他服务,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快乐:“不到两个月用完五十个,你好棒哦。”
天旋地转之间,郑予妮好后悔,后悔这个五一没像在北海那个假期一样,忘掉一切,跟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翻云覆雨,纵情遂欲。
一阵持续而剧烈的颠簸之后,她抱紧他,哭求道:“我们明天不要去看材料了,好不好?”
经天怎么会不答应:“我肯定好。”
他爽完了,没抱她太久,起身去拿手机。见他坐在一边看手机,她要有意见了:“干嘛?”
经天头也不抬:“买套啊,不是用完了吗?”
“哦。”她傻傻地笑了。
等待外卖的时间里,郑予妮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出来的?都快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