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任月跨出电梯面向走廊,习惯低头翻挎包找钥匙。
视线尽头出现一抹特别的绿色,少见人穿绿色的鞋子。
任月悄悄瞥了一眼,捞出钥匙,目光自然上移,将电梯的乘客打量一遍。
绿色人字拖,肥厚香肠嘴,锃亮大光头,特征异常鲜明,好像在哪里见过。
乘客像静止成一张照片,电光火石间,任月想起出处。
派出所民警给她看过。
她惊恐地停了一步。
电梯门在侧方合上。
第17章
电梯隔了一条走廊是步梯,任月在8楼,一口气跑到楼下需要2分钟。如果陌生男人听见脚步声,迅速从楼上追下,任月没有快过他的胜算。
就算跑到楼下,她能跑去哪里?
巷道比租房更为幽深漆黑,摄像头无法覆盖每一个角落。
任月来不及多想,先跑进离她最近的小窝。
她指尖发颤,锁匙戳了两三次才塞进锁眼,开门、进屋、反锁,开灯。
农民房的房间布局紧凑且奇特,电梯门出来那面墙壁正是任月房间的,她隔壁和对门各有一个房间,夹住走廊尽头的一间。
她扒着门背贴猫眼往外看,视野边缘是走廊尽头和对面两家的门。
走廊声控灯灭了,视界模糊。
任月心跳加速,咚咚咚咚,敲打她的胸腔,也像在敲门。
呼吸经门背反弹回她脸上,任月额角隐隐冒汗。
嘚。
像踩断干树枝,很轻很脆的一声响,耳朵从来没有这般灵敏。
任月才知道原来声控灯也有声音。
走廊亮了。
咚咚,是敲门声,有点距离,敲的是走廊另一头唯一的房间。
租户开门了,跟敲门人说了两句,又关上门。
走廊一眼看到头,敲门人出现的猫眼边缘,开始敲任月的对门。
锃亮大光头一目了然。
任月哆嗦掏出手机,拨下房东电话。
又瞧了眼猫眼,完完全全的黑,被人用东西糊住了。
咚咚咚!
任月身体跟着门板震动,像被直接敲了一记。
“喂?”
电话接通,没放扬声器,任月还是担心传出门外。
她跑到离门最远的卫生间接电话,“房东,我、801的,有个人在门外乱敲门,整层都被敲过来,你快上来看下。”
房东只是二房东,相当于管理员,不收租时经常要处理各种琐事,东家漏水西家跳闸,都要及时响应。
二房东嘴上应过,还是匆匆打完一局麻将,掐了烟屁股,才上楼。
任月敲门声停了,其他户的次第响起,似乎只有她没有应门。
隔了好一会,敲门声再起,门外人声若洪钟:“801在家吗,管理员。”
任月回到门边,凑猫眼看,视界恢复了,只看到管理员一个人。
“你一个人吗?”
管理员:“是啊。”
任月开门,防盗链还挂着,只露出半张脸。
管理员:“没看到你说的人啊。”
任月:“你可以问一下其他住户。”
夜间十点,管理员自然不会扰邻讨骂。
管理员:“你认识那个人么?”
任月摇头,又不能细说,“可以报警吗?”
管理员输了一局麻将,心情不佳,说:“报什么警,人都走了。人家当差的也很忙的,天天晚上有醉酒闹事,处都处理不过来。”
无端端招来警察,被人围观,会影响之后放租。
任月咬咬唇,“要是他还回来怎么办,挺可怕的?”
管理员:“你有没有熟人在附近,去熟人家住一晚,或者让熟人来陪你。”
任月入住以来按时交租,忧心的样子人见犹怜,管理员心生恻隐,“来了再说,不要惊啊。说不定哪家租户的熟人喝多敲错门。租我的房子,安全问题你放心好了,有事打我电话。”
听了一通万金油的安慰,任月心里堵了一团棉花,好像成了她小题大作。
任月推上门反锁,坐回唯一的椅子。
左思右想,她找到翠田派出所民警的微信,上回加了说好有进展及时联系。
任月用跟领导汇报的口吻,组织一番说辞,前后检查两遍。
消息准备发出,任月又担心人家今天休假,深夜打扰不太合适。她对这些体制内的工作人员总是有敬畏和距离感。
匆匆退出聊天界面,任月点进另外一个人的对话框。
月牙儿:睡了没?
警察可能下班,泥猛好像24小时客服,总是及时回复。
泥猛:有事?
月牙儿:能打电话么?
聊天框顶部没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倪家劲/泥猛”的通讯录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任月:“喂,你在哪?”
方牧昭:“什么事,你说?”
任月另一手抠着复合板的桌沿,“好像找我老豆的人来找我了。”
方牧昭平稳的声线有了微微起伏,“你现在在哪?”
任月:“租房这。”
方牧昭:“人还在吗?”
任月:“敲过门,我没应,暂时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方牧昭:“你确定是济公认识的人?”
任月:“上次在派出所,警察给我看过照片,一个大光头,嘴唇很厚……”
方牧昭:“这人叫大胆坚。”
任月:“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我有点怕。”
方牧昭静了一秒,“你要我过去陪你么?”
任月:“你能过来么,现在?”
20平米的小单间一目了然,别说藏身之处,一旦坏人进来,任月怕转身的地方也没有。
方牧昭:“你住哪里?”
之前把地址藏得跟传家宝似的,不肯示人,任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在法医中心一样,再一次交付了她的信任。
方牧昭:“等我10分钟。”
十分钟后,方牧昭践诺敲响任月的房门。
任月从猫眼观察过,才开门,“你一个人?”
方牧昭:“就怕你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开的楼下门?”
“尾随啊。”
任月撇撇嘴,取下防盗链,把他让进门,“你怎么来得那么快,大晚上又到这边拉货?”
方牧昭习惯性打量新环境,小窝一尘不染,家居物品摆放整齐,看得出主人有轻微洁癖。
“来得慢人都见不到了。”
门锁上,单间平常一个人住凑合,多了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空间瞬间局促。
情况特殊,倒没觉得尴尬。
任月将唯一一张铁艺折叠椅让出来,放在床尾和门背间,也是房间较为宽阔的空地。
“你坐。”
她坐到了床尾。
方牧昭:“人走了多久?”
任月:“就给你打电话前,他真的是来找我的么?”
任开济带来一系列超出任月常态的动荡,哪怕看似浪潮已过,她曾被海浪拍倒,脑袋还晕里晕乎,总觉得是一场梦。
方牧昭:“他来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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