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途R
“你叫我庞叔叔就好。”说着,庞谦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边昼,“我先前看见报名表里有个小男孩姓边,我就猜可能是边城的儿子。”
一听是和父亲有关,边昼转身就想走。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他并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庞谦却继续说:“因为你妈不准你们爸爸给你们打电话,你爸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你们兄弟两个,我看见你的报名表后主动找了他,他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庞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邮箱和一个电话号码。
邬薇春拦着?
巨大的信息像是海浪一样朝着边昼袭来,他一时间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庞谦:“你爸爸听说你选择了生物这个方向他很开心,他在国外给你打点好了一切,你要是高考完了想出国念书就联系你爸爸。”
柯拓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老金在外面久等了,他一看见柯拓出来急忙上前询问他们战况如何,只看见他没有看见边昼,他有些着急:“怎么就你一个?难不难?”
“有人叫住了边昼。”柯拓解释,“还好。”
已经结束了,多说无益。
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到家给我报平安。”
柯拓失落:“不请我们吃一顿啊?”
“行行行,想吃什么?”
师生两个正蹲在楼下商量吃什么庆祝的时候,边昼才走出来,他看起来有点六神无主,老金还以为是他没考好,正要安慰两句,边昼率先开口。
“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边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朝着校门口走去。
老金在身后叮嘱:“到家给我报平安啊。”
边昼六神无主地走出洵川大学的校门,方才庞谦的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洵川大剧院的门口,在所有痛苦烦躁折磨的情绪中他竟然开始思考,她和温洵现在有没有看完话剧。
他手里捏着庞谦给他的纸条,推门走进了旁边的咖啡店。
边昼不喜欢喝咖啡,随便点了杯果汁,在手机上按下纸条上的号码,又把号码删掉,又重新按下。
直到边昼都把这串号码记住了。
边昼不喜欢给别人打电话,有任何事情他都更喜欢用文字和别人交流。
拿着手机的手搭在桌上,他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桌上,烦躁地抓着头发。耳边突然传来瓷器轻碰发出的清脆声音。
边昼视线上移,先看见淡粉色小碟子上摆着的草莓蛋糕,再往上是沈校予的脸。
随着自己抬头,沈校予坐了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没在哭啊。”
边昼转动脖子,目光在咖啡店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温洵的身影。
沈校予抿了一口饮料,看见他像是在找人,她跟着往四周看:“你还有同伴啊?”
他反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沈校予:“看完剧,温洵先回去了。”
因为是代表学校参加竞赛,他还穿着校服,脖子里还挂着竞赛通行证,穿在外面的黑色羽绒服脱下来摆在一边。
因为烦躁随手抓出来的发型额前的碎发朝向两侧和上面,让人视线最先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
边昼看了眼窗外的街道,现在快四点了,一月白昼短,她的眼睛能看见回家的路吗?
在心里把温洵骂了一遍,他又很快自省,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那天快快黑吧。
让她看不见,走不了,需要他。
他有些心虚,像个卑劣的小偷同伙,为时间流逝而打掩护找话题:“好看吗?”
“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挺不错的。”沈校予喝了一口饮料,看向面前的草莓蛋糕,“蛋糕其实是我想请你吃的,我以为你在难过,想着吃点甜食会心情好,那既然你没哭,我吃了。”
她眼睛里有期待,那期待是对蛋糕的。
“吃吧。”
沈校予拿起勺子,挖下一块带着奶油的戚风蛋糕胚,这才关心起他:“生物竞赛结束了?”
“嗯。”
沈校予好奇:“比得怎么样?”
这次竞赛对边昼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更多的还是带着新一批的人体验氛围,高二暑假的成绩已经足够他申请国内所有顶尖学校了。
“嗯。”
沈校予闻声微微蹙眉,表情虽然是生气,但因为她长相可爱,做这种表情看着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害怕:“切人工。”
先前因为庞谦说的那些话和高强度的竞赛后他整个人的身心精力透支了,整个人像是处在一种透支的疲惫感中。
听见沈校予这么说,他还是坐直了一些身体,表情很认真地将自己的话扩了句:“竞赛结束了,我比得还不错。”
“你们没有庆祝一下吗?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边昼闻言下意识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里,手机随手反扣在桌上:“有点别的事情。”
沈校予吃着蛋糕,奶油蘸了一些在嘴唇上。
一块蛋糕,沈校予吃得很快。期间她手机响了一次,是沈为贤打给她的。
问她有没有回家。
沈校予如实回答还没有,但是准备回去了。
正说着,对面的人已经拿着外套站了起来,等沈校予挂了电话他才说:“我送你吧。”
“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沈校予推脱。
边昼:“冬天天黑得早,六点才亮路灯。”
沈校予想了想也确实:“那麻烦你了。”
咖啡店外就有公交站,沈校予看了眼班次信息,确认无误后两个人等了六七分钟公交车才进站。
车上人不多,两个人在后排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边昼个子高,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膝盖就碰到了沈校予的腿。
他望着车厢上方贴出来的路线表:“你到哪一站下?”
“金水湾。”沈校予眯起眼睛努力看清路线表,“在倒数几站,还早。”
边昼冷不丁嘲讽了一句:“这么远从金水湾赶过来,就为了看一场话剧,你还真是辛苦。”
“之前随口提了一下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给我话剧票了,我主要也没看过话剧,挺好奇看话剧是什么样的感觉,今天才赶过来的。”沈校予解释。
解释完看见他表情还是不太好,沈校予撇了撇嘴,好奇为什么今天他看起来不开心。
先前问了不是因为竞赛比得不好,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从自己回家只是他客套的?他现在后悔了?
沈校予试探着递出台阶:“你有要忙的事情吗?我其实自己坐车回去没事的。”
“没事,警察比我更忙。”边昼靠在椅背上,胳膊抱胸。
毒舌加冷面等于边昼。
沈校予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继续找着他不开心的原因:“难道你在为下学期会不竞赛丧失在教师窗口打饭的特权而难过?”
旁边的人转动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恭喜你猜错一次。”
沈校予像是不服输,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脑细胞为无聊的事情而燃烧:“那你难过什么?因为不竞赛就不能去生物教室偷偷给手机充电而难过?”
边昼闻声,轻笑:“你以为我是你?”
说出口后,边昼一愣。
旁边的沈校予也是一怔。
她去生物教室偷电的事情他为什么会知道?
疑惑的一瞬间,答案也浮上心头,所以那个帮她引开老师,还给她开了一盏灯才走的人是他?
在对视中,边昼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难得一见心虚地想要扯一些别的话题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可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沈校予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匡菁的话。
难道边昼真的喜欢自己?
可又觉得高一就喜欢自己这件事比她高中三年最终会爱上生物一样不可思议和不现实。
窗外的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而至,街道上行色匆匆,过年的氛围正浓。街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任这沉默和夜色一样泛滥生长。
沈校予脑袋里乱糟糟地,旁边的人像是烫眼,她微微侧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公交车放大了路面的不平整,车身颠簸,连同自己和胸腔里那颗心脏一起起起伏伏。
车里打着暖气,沈校予头顶就是出风口,早知道不坐靠窗的位置了,这风吹得人脸颊烫。
公交车停停走走,车门开开合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边昼注意到余光里的沈校予一直保持着看窗外的动作:“脖子不酸?”
沈校予闻声把脸转回去。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阴云密布,可她的反应就像是从阴云里落下来的细雨,细雨仿佛带着刀片,划得人心疼。
他自嘲地笑:“知道我是你高一偷电的目击证人,你看起来很意外。”
目击证人……
这话一出,沈校予突然觉得整件事也没有那么浪漫了,好像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是觉得你OOC了。”
“什么意思?”边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OmnipotentOrganism?Champion?
全能的生物冠军?
“就是说你不符合人设。”沈校予解释。
边昼挑眉:“我什么人设?”
沈校予闻声抿紧嘴巴,果然又回到了寒假前读书时自己伴君如伴虎的太监首领剧本,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当奸臣了。
沈校予开口就是谀词,讲得愈发熟练:“都是狺狺狂吠,假的,我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