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中得意
但骆老三看着弟弟这张碎嘴,也说了同样的话:“等二哥回来了,你不要在他面前动不动提表姐。”
骆老三很好奇,就她弟弟这样的一个碎嘴子,怎么在学校里还会有女孩子喜欢。现在的小女生真是不会看人,要是这些小女孩儿知道他这副样子,保证没一个会看上他。然而看不看得上,骆老四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这跟弦。
骆老四觉得自己三姐很不仗义:“表姐店里上新了什么软件,可是第一时间想着你,免费送给你。你难道不应该为表姐做点什么吗?”
“我做的比你多多了。”她现在送朋友的生日礼物,都是谷翘店里的教育软件。怕谷翘不肯收她一个未成年人的钱,她去店里买软件的时候,还很小心,生怕翘表姐认出来。
老三觉得弟弟实在蠢透了:“你为什么认定了是二哥提的分手?表姐跟你说过是二哥提的分手吗?万一这分手是表姐提的呢?老四,二哥的礼物你也没少收吧。这么对待每年送你礼物的哥哥,不太合适吧。”
骆老四确实每年都收到二哥送他的礼物,但他觉得二哥送的礼物很敷衍,完全是出于礼貌,而不是像表姐那样考虑他个人的喜好。是以,虽然他每年都收二哥的礼物,但一点儿都不妨碍他坚持站在表姐一边。
骆老四完全不同意他三姐的看法:“怎么可能?你就是被二哥给收买了。”
骆老四不屑地切了一声:“二哥如果不打算和表姐一直在一起,怎么会特地和家里公布?公布完,过不多久就分手,这又是何必?除了带来一堆说不清的口舌,什么好处都没有。二哥怎么会拿感情的事闹着玩儿。”
骆老四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为什么呢?”
骆老三嫌弃地看了老四一眼:“跟你说你也不懂,二哥做什么事特意通知家里了?别说你了,就连爸爸,二哥做什么决定都未必告诉他。为什么他和表姐在一起,就通知家里?一定是表姐对两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确定,他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他是认真的。我看二哥大概率是被表姐甩了,你就别在他面前刻意提表姐,在他伤口撒盐了。”
老四还是不认同三姐的话:“那你为什么说分手是表姐提的,难道表姐就是拿感情闹着玩的人吗?我看表姐比二哥认真多了。”
老三不想再对牛弹琴,直接说:“我从来没说表姐拿感情闹着玩。但我想问问你,你这么认定分手不是表姐提的,你是认为表姐连提分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老四被他三姐这么倒打一耙,气得简直说不出话,他表姐当然有主动说分手的资格,只是……
家里人都劝他不要当着二哥的面提表姐。骆老四心里想,看来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这边。不过呢,他嘴上可以不提,但没人能阻止他把关于谷翘的报纸放在家里,他想,就算他不提,二哥终究会从报纸上看到的。
谷翘回京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临时买票当然不好买。恰好骆培因提出来开车回京,沿路恰好可以看看周围的景色。
想到这么长的车程,一个人开下来太累了。谷翘提出她先开一段,她对附近的路段还算熟悉,等到了不熟的路段,她想帮忙也帮不了了。
然而骆培因拒绝了她的好意:“你好好休息,晚上我还想吃你做的饭呢。”
“这也不冲突啊。”
骆培因笑,并不肯让出他的方向盘:“我记着昨晚你跟我说你很想休息。”
谷翘想到前一晚发生的事,耳根又热了起来。
路途很长,一路上两个人却不觉得枯燥。因为车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再没有旁人,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说话。
然而这难得的静谧又被打破了,谷翘的电话响了。这打电话的不是别人,和骆培因也非常地熟。
骆老四虽然在家里已经普及遍了谷翘的新闻,并准备等他二哥回来继续普及。但是他在翘表姐面前从来不肯主动提他二哥,他怕提了谷翘伤心。
骆老四这次也没在电话里提他二哥一个字,只是夸她的软件卖得很好,他许多同学都知道他有谷翘这样一个表姐。骆老四到最后也没说出他最想要说的话,他本想告诉谷翘今年过年就不要来看他了,要是遇上他二哥,那可就尴尬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太难启齿。
骆培因已经从谷翘说话的内容语气听出了给她打电话的人:“老四?”
“对。我忘了告诉他,你在我旁边,不过你这次回去,你们也可以见到了。”
“老四倒未必很想见我。”
“怎么可能?”
骆培因突然说:“老四跟我说,你经常和人相亲。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失败的相亲经历?”
“我根本就没有相过亲。”她一直好奇为什么以前骆培因说她相亲,原来是老四说的。可是……
“你没必要否认,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老四这么尊重你这个表姐,肯定不会背后造你的谣。”
“我根本就没有,我何必在这种事上撒谎。”老四这样说,谷翘觉得自己简直像跳进了黄浦江,怎么也洗不清了,当然,现在车子已经驶离了上海,黄浦江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骆培因看着谷翘笑,谷翘这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
车子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雪。雪花越来越大,这样的天,最容易出事故。
天将将黑了,两人还是没有到家。前车不知出了什么事故,一溜车堵在路上,谷翘低头看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她这样焦急着,听骆培因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这么客气干嘛?”
“把你的手伸出来。”
骆培因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他本来打算到家再给她看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骆培因当年本来计划,谷翘来美国行程有一站是拉斯维加斯,因为那里办理结婚手续最简便。只有结婚才能办陪读签证。他当初太想接她过来团聚,弥补她没读大学的遗憾。
谷翘没来,他还是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来都来了,他也体验了一下当地的特色。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但骆培因没想到自己能在赌桌上能这么得意。每赢一次,他都不知道见好就收;他抱着输了就输了的心情赌下一局。但是这句俗语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一次都没输……
他没那么想赢,却一直赢;想赢的某个中国通却一直赢不了,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己,说出了这句中国俗语:“手气这么好,女朋友大概在别的男人床上吧。”
骆培因一拳打了下去。
他赢来的钱换来了一枚三克拉净度很高的黄钻,他也不知道他要买这个干嘛,又送不出去,哪来买辆车开着实用。大概是损失三克拉的黄钻会比损失三十分的钻戒更可能让谷翘感到遗憾。问一个人后不后悔损失了三十分的钻戒,多少有些可笑。
第145章
◎五行缺土◎
车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着,天色已黑,这拥堵还没要停的意思。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你五行缺土,要用黄色多补一补吗?”
谷翘想起她确实对骆培因说过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呢?好像是她十八岁要去卖猪皮手套的时候,他陪她一起。她围一条很长的黄围巾,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黄色,她说黄色旺她。算命先生说她五行缺土,要多补一补,恰恰土的代表颜色就是黄色。
说完她就后悔了,表哥应该是讲究科学的新青年,她搁他面前不应该过度宣讲封建迷信。晚上谷翘在骆家的小屋里又把说过的话反刍了一遍,她想起骆培因的名字里有一个“土”,心里想他不会误会她话里有什么暗示吧,然而她马上肯定地想不会,她对他有基本的了解。不过她想着想着微笑起来,这个算命先生说得确实有点儿道理。
谷翘想起十八岁说的话,突然笑了:“我当时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记得?”旧事重提,他以后除了嘲笑她缺乏生理常识之外,恐怕还要给她加上一点。
天知道,她真没那么迷信。其实谷翘并不信什么五行,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喜欢什么就说什么有利于她。喜欢黄色就说黄色旺她,其实相比什么五行,她更相信她自己这一双手。
“你说着玩儿,但我当真了。”骆培因拉过谷翘的手,把盒子放到她手里,“送你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虽然元旦早已过去,但对国人来说,春节才是一年新的开始。
谷翘迟疑了下,缓缓打开了盒子。外面的世界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大片大片雪花增加了这世界的亮度。车里的光线并不十分好,但并不妨碍这金黄色的钻石静静闪着光,这光直往谷翘眼里钻
“黄衣服不能每天都穿,但戒指可以每天都戴。希望这戒指可以每天都旺到你。”
谷翘的目光定在戒指上,这么迷信的话可真不像一个信奉科学的青年说出来的。谷翘的目光从戒指转到骆培因的脸,她两片嘴唇贴在一起,想调侃他一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可一片嘴唇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没说说出来。
“我帮你戴上吧。”骆培因拉过谷翘的左手,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笑道,“比我想得更合适,好像做出来,就是为了戴在你手上。”
骆培因翻过谷翘的手,仔细看她掌心的纹路,他在她掌心吻了吻:“你以后什么都不会缺的。”
他说得郑重,仿佛不是新年祝福,而是一辈子的承诺。
当骆培因的嘴落到她的掌心,谷翘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车身上的雪越来越厚,车窗将两个世界隔开,把严寒挡在车窗外。
骆培因揽过她的肩膀,她的头碰到他的肩上,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不断抚摸着。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谷翘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让骆培因看看雪,他有两个冬天都是在新加坡过的,那里看不到雪。
谷翘伸出手让车窗降下来,外面的冷空气马上钻进来,雪花往车窗内扑,落到谷翘的长发上,她侧脸转向车窗外,看着落下的一片银白:“一到冬天,我就会想起你,去年冬天下雪,我想你在新加坡看不见雪,还有点儿为你可惜。”
雪花扑到谷翘的睫毛上,扑到她的脸上,扑到她的嘴唇上,她的嘴唇上落上了雪花,一瞬间变得冰凉。
她突然也想让骆培因尝尝这冰凉的雪,她把嘴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很快她嘴唇上的雪花融化了。
第146章
◎澄清◎
等路上结束拥堵,谷翘脸上的温度完全不像在冬天。
漫天飞雪,车子缓缓向前行驶,虽然骆培因是第一次去她的住处,但谷翘并没给他指引方向。她现在住的小区骆培因很熟悉,和他姐姐同一个小区。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听到骆培因的问题,谷翘愣了一下才笑道:“这房子是我租的,房东不卖。”她租的这房子正好和骆培因的姐姐在一个小区。房东要是卖,她真会考虑买。她确实应该把买房的事提上日程了。
“怎么租那儿了,那离你的店也不算近。”
以她这样讲究效率的人,离店面五分钟的步行时间才算符合她的作风。
“我很早就觉得这个小区不错。”当她去二连浩特前经过这个小区的时候尤其觉得不错,有一阵她关于住房的想象就是这个小区,后来有机会就租了下来。她第一次在小区里碰见骆思璟,主动打了招呼,骆思璟很意外,不知道是意外她住这里还是意外她会主动热情地叫她表姐。
但骆思璟很好地掩饰住了她的意外。
骆培因的名字在谷翘心里转了好几个圈,愣是没从她嘴里冒出来。骆思璟也没提她的弟弟。谷翘还主动给骆思璟送过她店里的软盘,骆思璟说她太客气,谷翘笑道,当时您也没少送我礼物,您送我的手表和黄色大衣我现在还留着呢。骆思璟看着谷翘问,他难道从来没告诉过你吗?
骆培因从来没告诉她,但她后来猜到了。谷翘等着表姐主动提到骆培因,但是骆思璟好像觉得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马上转换了话题。每次她送骆思璟软盘,骆思璟都会回赠她一些小礼物。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也随着来往频次增加,但聊天内容一次都没有涉及到骆培因。
谷翘想起旧事,忍不住问道:“表姐有跟你提起过我吗?”当遇见骆思璟,她着实给骆思璟好好介绍了一番自己在干啥,在骆思璟并没细问的情况下。那姿态很像是一个抑制不住自己喜悦的暴发户,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现在取得的那点儿小成绩。
“你很希望她跟我提起你,是吗?”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骆培因所有关于谷翘的信息,都来自他的父亲和弟弟。这俩人坚定地认为是他主动和谷翘分手,也并不介意拿谷翘的信息刺激刺激他。
谷翘的目光转向窗外,手指去抚摸左手的戒指,笑了笑,并没回答。以广告的影响力评估,她当着骆思璟给自己打的广告太曲折了,无法直接触达目标用户,那是一个失败的广告。那是她唯一失败的广告。
一路上,她给骆培因介绍这个城市近几年的变化。骆培因虽然是本地人,但离开这个城市多年,此时却比她更像个外乡人。
到达时间比他们预计的晚了两个小时。车子刚刚停下,谷翘还没解开安全带,车里又有电话响了。这次响的是骆培因的移动电话,偏偏打来电话的却还是骆老四。
骆老四这个电话打得并不情愿。他给二哥打电话,大半都不是出于本心,而是不得不为之。骆伯桉每次联系自己的二儿子,如果是事业上的劝导或者是对当今局势的分析,他不介意主动给儿子打电话。但一旦只涉及生活层面,比如过年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他就会把通话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小儿子,兄友弟恭,当弟弟的关心想念自己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骆老四对自己哥哥回不回国老实说并不在意,但在父亲的教育下,每次他都在电话里表达了对哥哥强烈的想念,仿佛他的哥哥再不回国,他就活不下去了。不过呢,虽然每次通话都是命题作文,但骆老四也会自己发挥,每次都精准地把翘表姐的好消息传达给他的哥哥。
此时窗外在下雪,骆老四看着漫天的雪花给自己的哥哥打电话:“二哥,你明天能准时回家吗?下雪对你没影响吧。”
“没有。”
在父亲的注视下,骆老四不情愿地说,“二哥,我好想很快见到你啊。全家人都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饭。你这次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我真是太高兴了。以前没有你的年三十儿,我总是感到少了点儿什么。”
骆老三听弟弟这毫无感情的机械台词,看着窗外翻了个白眼。
表达完对自己哥哥的想念,骆老四开始自由发挥:“二哥,我今天又想起好几年前,我和你、三姐还有翘表姐去郊外放烟花,那天的烟花真漂亮,你还记得吗?去年翘表姐还带我去郊外放过一次,那次烟花比咱们一起那次还漂亮。我那时候想你要是在就好了。”
骆老四故意得太明显,故意到这种程度,骆伯桉几乎要以为小儿子是无心的,只是智商不行。
“对了,二哥,翘表姐最近也在上海,你这次在上海看到翘表姐的新闻了吧,她的软件卖得非常好……”
骆太太叫老四的名字,那意思是让他闭嘴。老四老这么说,让外人听了,恐怕还以为是她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