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又青
京淮大学后门,发生一起恶行斗殴事件。
宗崎和陆言慎正在斗嘴,要不是外面人多,他早就对他过肩摔了,凭什么说他越缺什么越想炫什么。
陆言慎就是单身久了脑子不好使,要不就是上次出差让他去应付的秃头油腻男怀恨在心,这两天总是说些乱七八糟的。
“别忘了你叔还在给我小姨当备胎。”
陆言慎当即反击:“我管他呢,我就问你,你到底能不能上点心,我给你善后多少次了,你再乱来我就亲自告诉乌妤,你家里还藏着一份——”
只是这边火气还没消下去,他们两人就听见身后嘴巴不干不净的男生讲话,两人皱眉看过去。
应该也是刚跑完步,四五个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的男生。
“其实咱们播音学院的女生跟对面传媒大学那些小明星网红比起来,一点不差。”
“我附议。但是吧,你们知道我以前该捞过一播音专业的美女对吧,好家伙,那女的清高得很,我花了几百块买了她们班的课表,不管刮风下雨都在她宿舍楼底下等她,又送礼物又送鲜花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旁边有人追问。
那人一拍手掌,语气愤然:“那女的压根就不是单身,全是装出来的清纯样,周内我上课我理解她,但我特意在周末守着她,看她从楼上下来,本来还以为能约出来看看电影吃吃饭,结果人家啊,头也不回地上了辆豪车。”
“豪车!哇塞,还有这种呢?”
“这你见识就少了吧,这个专业的学生,不管男女,都嘿嘿……你知道我昨天刚甩的那个前女友,就是播音专业的,那声音可好听了。”
“恶不恶心我靠,你们在开车吧!源哥这回又看上谁了,也教教我怎么把妹的。”
“行啊,你去要那几个女生的号码,我选了剩下的再给你挑。”
……
宗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脸色沉得吓人,陆言慎伸出去拉他的手收了回来。
“宗崎,这是在学校里。”
“我知道。”宗崎站起身,望向乌妤那里,人太多,看不清谁是谁。
他摸到手机解锁,脸冷,长袖落了下来,遮住骨节分明的手腕,陆言慎这才发现他手腕上头一点,绕着一圈黑色发绳。
“这人有点眼熟,上回校园墙那个?”
“现在想起来了。”宗崎下台阶,站定在栏杆那,居高临下地睨向前面四五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淡声说。
难怪那人一开口他就恶心得反胃。
就是原来在校园墙骚扰乌妤不成,转而造谣她的那男的。
可以,还真是小瞧他了,贼心不死是吧。
收拾过了还敢说这种不干不净的话,当他是死了吗?
晚上七点,天色昏暗。
乌妤正在宿舍吹头发,收到了庄疏雨所谓的惊天爆炸性消息,点开视频一看。
脑袋嗡地一声。
视频明显是拉大拍摄的,画质显得模糊,还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进来。
但乌妤绝对没认错,打架的是宗崎。
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狭窄幽暗的巷口传出痛呼斥骂声,肉。体摔撞到墙上,“嘭”的巨响甚至吓到了偷拍的人,手机画面一抖,露出更多原先被死角挡住的地方。
乌妤呼吸一窒,对面拢共五个人,就对宗崎一个人。
冷寂路灯映照在水泥地板上,数不清的灰尘扬起,宗崎与三个男生厮打在一起,唇角开裂渗血,眼睛进了沙砾,磨得通红,形容狼狈,眼睛却格外亮。
乌妤的手在发抖,全凭本能去试着听他最后说了什么。
下一秒,手机电话响起,视频也戛然而止。
是陆言慎打来的电话:“市人民医院,打车,赶不上就给他收尸。”
第33章 sensitive有意思吗?玩儿我……
乌妤没扎头发,换了身衣服就匆匆从宿舍离开了,一阵风似的刮过刚进门的喻琴,喻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等等等等,你往哪儿去,这么着急?”
“有点急事,如果晚上我……算了,晚上就别给我留门了。”乌妤顿了下,抽回自己的手,拍拍她的肩,说完就往楼梯下跑。
路上找出宗崎的电话拨过去,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重复的冰冷机械音加剧了不安与紧张。
往校门口走的这一路上,乌妤时不时能听见有人在讨论前一个小时在后校门发生的打架事件。
“早就有人认出来啦,他刚到后校门没多久,群里就有人拍到了,还有人说去偶遇呢,都以为是和朋友来吃饭的,谁能想得到呢?”
“难怪我看以前的论坛帖子,都说他这人看看就得了,今天我才算开了眼了,人家没招他惹他吧,把别人打成那样,学校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还不一定,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据说是那几个男生先挑衅的宗崎,而且那巷子离后门还有段距离呢,监控都没装。”
“搞不懂,算了算了,吃饭去吧。”
……
乌妤垂下眼,盯着自动挂断的电话,这些话零零碎碎钻进耳朵里,不难想象到后面宗崎要怎么应付学校那边。
她手机里也加了几个学校的大群,除了庄疏雨在宿舍群发的那份视频,她在别的群也看见了一些模糊的照片。
后校门都是些老商铺,有几家口碑不错、量大美味的小饭馆,平时人少,一般只有下课放学的时间点有人会过去吃饭,但今天那里格外热闹,乌妤出来那一阵都还有人一窝蜂都往后门挤。
乌妤站在校门口叫了辆出租车,这个点路上有些堵车,她靠在车窗望着快速倒退的夜晚街景,脑袋里乱糟糟的。
等抵达市人民医院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医院此时的人依旧很多,陆言慎给她打电话那会儿应该是刚到医院,背景音有护士催着他们赶紧去清创的声音。
乌妤往一楼大厅,给陆言慎重拨回去,但是没人接,她只好先跟着指示牌找到专门清创的地方。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病人的痛呼传出来,不知道人在哪,乌妤先去护士站问了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银发的男生过来清创。
还真问上了,护士回忆了下,指着前面的病房说:“有,在314,银发对吧,就是他,来那会儿还不
让缝针呢。”
“好,谢谢。”乌妤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已经伤重到需要缝针的地步了吗?
握紧了手机,乌妤循着门牌号找过去。
病房里。
宗崎的后腰垫着只枕头,袖子都挽了上去,右手小臂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他人则半靠在床上,左脸有着块两指宽的淤青,唇角也受了伤,刚擦过酒精消毒,现在伤口发红。
找刚刚的护士要了面随身小镜子,宗崎一脸不虞,心想,这跟毁容了有什么区别。
“能别照了行吗?没缝你脸上就知足吧。”陆言慎倚在柜门那,摸到手机看见未接通话的两个红点,朝宗崎扬了扬手机,戏谑笑道:“忘了告诉你,乌妤马上就过来了。”
“谁让你告诉她的?”宗崎从镜子里抬起眼,目光沉沉,但一开口,嘴角就扯得疼,没忍住拧着眉,烦躁更甚,抬手就把镜子往陆言慎身上丢:“赶紧滚,还没跟你算账呢。”
除了脸上,露出来的胳膊上这些遮不住的伤,衣服底下他也被人阴了,对面有个人摸到路边丢的酒瓶,砸碎了直接往他身上干。
刺痛传来时,他先是庆幸这人没往脸上招呼,再然后,反应过来这龟孙是往自己肚子上捅的,要不是有两件衣服有缓冲,说不定这会儿都不一定能清醒坐这。
打了麻药,腰腹那他暂时感觉不到疼。
但缠着的医用绷带无形带来的束缚感让宗崎很不爽,本来伤口也没多深,可缝可不缝,就是清创那会儿他疼得冒冷汗,打架那会儿陆言慎看好戏也就算了,来医院了还不放过他,报仇一样叫来医生趁着他说不出话,直接给他打了麻药缝上了。
陆言慎笑着往旁边躲,那面镜子携着躁怒划出道极长的抛物线,直直砸到此时推门进来的乌妤身上。
“……”乌妤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真行,还有心情照镜子。
她抬眸望向病床上的人,那人早就别过脸,把衣服帽子往头上一罩,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
乌妤转头看向陆言慎:“不是让我来收尸?诈尸的得补我精神损失费。”
宗崎抱着双臂遮着脸,闻言在帽子底下低嗤了一声,乌妤权当没听见。
陆言慎弯腰把镜子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她,“这儿也没我什么事了,就先走了。”
“你走一个试试。”宗崎冷声启唇。
看来是没疼够,还能威胁陆言慎。
宽大帽子遮住男生大半张脸,乌妤顺着声音看过去,唇微微发肿,唇边同样覆着两块刺红的伤口,冷白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是这样,他身上稍微有点痕迹都非常明显,但好在不怎么留疤。
陆言慎无所谓地耸耸肩,捞起沙发上那件刚刚为了摁住宗崎不得不脱下的碍事外套,往臂弯一搭,心情颇好扬了扬眉,两步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陷入沉默,宗崎不吭声,乌妤也没话跟他讲。
她把镜子放到旁边柜子的台面上,过去病床那,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沉得住气。
乌妤清冷的目光依次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小臂上、吻痕未褪的颈侧、遍布红色伤口的唇边,最后才越过帽沿,看清了他垂下的鸦黑长睫。
她问:“为什么打架?”
宗崎垂首,捻着自己衣服两侧的绳子玩儿,隔了会儿,受不了乌妤一直这么盯着他,懒声道:“闲的。”
乌妤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应验了,她还是很讨厌他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缓了缓,说:“丑死了。”
宗崎手上的动作微顿,隔着被帽子压在眼帘的细碎发丝,他的声音冷起来:“没让你来,不想待就离开。”
“行啊,那我走。”乌妤点点头,欣然同意他的提议。
话落没到两秒。
宗崎就伸出腿去绊她,乌妤与他隔着分毫距离,没挨上,她转身直接伸手去拽他手里那根绳子,扯了扯,轻笑:“不想看到我,还拦我做什么?”
“两码事。”
帽子连着衣领那穿过的绳子在乌妤手中顺着她的力道往他脸上压,蹭过发肿泛疼的皮肤,宗崎蹙了下眉,拉开她的手放开,淡声:“是来问原因还是来关心我?”
“有什么区别?”乌妤想了下,继续问:“不能都是?”
“不能。”宗崎斩钉截铁。
“那你告诉我打架的原因。”都大三了,乌妤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让学校知道了,他肯定逃不掉一个处分。
如今风平浪静,一是因为这事发生在放学后,二是后门那地方僻静,没什么人去。
但学校里的群说不定早就传疯了,他那一头银发辨识度极高,即便前两年刻意低调不想引人注意,但有关他的话题只增不减,如今又来一件一打五的事,不管输赢与否,宗崎肯定得付出点别的代价。
宗崎收回腿,低嗯了声,声线懒倦:“我说过了,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