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多米
“给我吧,”
赫惟伸手去接。
“麻烦您签个字。”
赫惟没数,但看个头猜测是99朵。
再看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九月九日。
不过年不过节,送什么花。
赫惟翻出手机,正要给纪柏煊打电话,收到一条微信添加好友的验证消息。
【姐,我是叶松青。】
短短一行字,赫惟顺着读了两遍,点了通过。
小宋看着赫惟搁在办公桌上的花,羡慕得不行。
“我就说你分手怎么也不难过呢,原来是找好下家了,我就说嘛,你这种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我什么条件?”赫惟找到她们几个人的小群,不忘发起群收款。
“我妈现在还没到退休年龄,待业在家,我爸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快三年了,以前我靠好心人资助才能读书,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工作了,我还得报恩,哪里有时间难过?”
赫惟去小宋那儿拿了两摞发票,好心道:“我知道你今天来例假不舒服,中午吃饭也没吃多少,今天张总没在,要不你去隔壁屋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盯着点儿,他要是来了我就说你去厕所了。”
小宋脸上的阴翳立即烟消云散,拍着赫惟的肩膀冲她竖大拇指,然后用眼神问了下周笠的意见,偷得浮生半日闲。
周笠有午休的习惯,尽管离下午上班只剩下不到半时间时间,她从身后的椅背上拿来小毯子披上,闭目休息。
赫惟怕打搅她,没回工位,就坐在朱芳语原来的位子上打盹儿。
一会儿翻一下抽屉找个订书机,一会儿开文件袋找票据,在下午上班之前,她几乎将朱芳语之前经手的东西都过了一遍。
但是都没什么线索。
赫惟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就算之前有把柄,肯定也都被张腾处理了干净,今天中午听小宋那话的意思,重要的事情现在都是张腾在做,她最后还是决定把手伸向张腾的办公室。
财务部办公室并不小,外面四张办公桌,周围是档案柜和打印机,里面一间小办公室,一半是档案柜一半是张腾的办公区,门是双向可视的,方便他随时叫人进去。
以前很多时候,朱芳语都在他那间办公室里,两人窃窃私语,蛇鼠一窝。
可惜他的办公室有钥匙,平时赫惟想进都进不去,今天上午难得,小宋找一个文件,找张腾要了办公室的密码,赫惟看着小宋手指移动的位置大概猜出了密码。
张腾不在,小宋也不在,整间办公室只剩她和周笠两个人。
赫惟知道周笠这人死板,不合规矩的事情让她知道了肯定要说。
正愁不知道怎么把周笠也支走呢,周笠就接了个电话拎着包要出去,临走时嘱咐赫惟,“张总如果来了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请假了,他要是问为什么没收到审批你就说我忘记了,晚点补。”
赫惟乐见其成,一下午的时间,她都泡在张腾的办公室里。
等小宋回来了问起,她随口道:“周姐请假了,张总让我给他找一个表格,就上个月林城家具城的那笔单子,他们一直在催开发票,张总说发票早开了,可人家那边愣是说没收到发票,让我看看是不是登记错了。”
小宋头一抬,“林城家具城的发票?上个月的吗?”
“嗯。”
“还没开呢,”小宋说:“发票金额太大了,张总说分三张三个月开掉,不从咱们公司走……你是不是弄错了?”
赫惟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叫金额太大不行她们这边走?
“咱们这分公司,一下子开这么大的发票,其他公司的发票就开不出来了,所以有的发票从其他公司走账,这不是很正常么?”
小宋嫌赫惟大惊小怪,“咱们这是集团旗下的子公司,纪氏集团底下多少个公司呀,随便找一家开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时间上慢点,一般和我们合作时间久的那几家,人家财务部门都是理解的。”
赫惟听懂了。
隐瞒重大收入情况。
她当即改口,“那我好像是弄错了,好像不是林城的,就是咱们新合作的一家小公司,签的量不多事情一大堆,张总说今天不处理掉他们电话打个没完,烦都要烦死了。”
小宋笑笑,“是这样的,越小的公司事情越多,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家了,没多少钱,发票我早开好了,就是故意想晾他们几天。这事儿你别和张总说,我一会儿就把发票寄出去,等有了单号,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赫惟见好就收,从张腾办公室出来,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直到下班,手机铃声响起,赫惟被小宋拍了下肩膀,“你不下班啊?”
赫惟站起身来收拾东西,浅浅笑了下,“这就走了。”
纪柏煊的车没开进来,他的车牌太过招摇,一旦出现在这儿,明天全公司都要议论起来,万一有人看见赫惟上了他的车,卧底身份直接暴露。
赫惟踩着高跟鞋,穿过一整条街,去纪氏集团地下停车场和他汇合。
手里捧着那一大束洋桔梗,赫惟走在路上回头率十足,加上她本来就长相出众,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她的美貌。
纪柏煊早上了车,远远就看见她手里捧着的花,手掌搭在方向盘上似有若无地打着拍子,猜测这花的来历。
“花是……”赫惟打开后座车门,放下花,往副驾走的时候听见纪柏煊开口。
她瞥他一眼,“花我很喜欢,但下次别送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我不想在公司里太惹人注目。”
其实心里是喜欢的,她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美丽废物,也享受为它们修枝换水的过程。
“你以为是我送的?”纪柏煊帮她系安全带,冷冷望了她一眼。
“呃……”自作多情了。
赫惟尴尬地看了眼后座的花,翻开手机去看消息。
工作时间她的私人消息并不多,比起发微信,纪柏煊往往更喜欢直接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才发现下午收到几条微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叶松青。
其中有一条就是:【花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赫惟微微愣神,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回了个问号过去。
“我们宿舍有个同学的姐姐是开花店的,最近疫情生意不好,天天发朋友圈,我这不刚开学想和室友关系搞好一点嘛,就照顾照顾人家生意,刚好看见那花店离你公司挺近的,就给你订了束花。”
那边发来一长串语音,赫惟忘了调低音量,被纪柏煊听了个全。
“追你的小男生?”纪柏煊试探着问。
“叶雪扬他弟。”
赫惟无语,“我还以为是你送的花呢……”
“他弟在追你?”纪柏煊抓住重点,看向她脸上刚补过的红妆。
“别脑补好吗?他弟今年才十八!”
“十八岁怎么了……赫惟,你十八岁的时候就追我了不是嘛?”他突然在半路上停了车,目光严肃地看向她。
赫惟抿唇,心里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别胡思乱想,你没听他说嘛,室友姐姐开的花店,刚好离我们公司近,他就想照顾照顾人家的生意……”
“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公司位置?还有……你喜欢什么花,他也知道。”
“可能是问了叶老师吧。”
赫惟心虚,手指抠着安全带的锁。
纪柏煊看了眼后视镜,片刻,在大路上直接掉头。
“你干嘛呀,不去吃饭了?”赫惟紧张,她从没见过有人敢在这样的路中间直接掉头。
“不吃了。”
他几分钟将车开到赫惟家楼下,冷脸下车。
“还不下?”他给她开了车门,伸手去帮
她解安全带。
“下啊……这么凶干嘛?”
赫惟转身要去开后座车门,去拿她的花。
被纪柏煊一把拉住,困在怀里。
“照顾生意买的花,管它干什么?”他低头在她鼻尖亲了一下,红红的,上面还扫了一层珠光细闪,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赫惟不悦,“说好的去吃那家餐厅,现在又不去,自己不准备花还不准别人送我花,你这个人真是不讲理。”
“我让跑腿送过来,差不多一个小时,等会儿我们在家里吃。”
说完又补充一句,“现在堂食还是不太安全,在家里吃也是一样的,乖……”
乖你个头,赫惟眼神想刀人。
j人最讨厌计划改变!早知如此她画个屁的妆,穿毛的高跟鞋啊,不就是为了等会儿吃饭拍几张美美的照片发朋友圈嘛?难不成还是为了他啊?
纪柏煊自带防弹衣,完全不受赫惟影响,登堂入室,还不忘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一束新花。
紫色的厄瓜多尔玫瑰,他直接订了半个月,一天一束。
该死的……好胜心。
“热啊。”空调刚开,纪柏煊就黏黏糊糊凑过来。
赫惟推一推他,反被困进他的胳膊与沙发之间。
睡了几天素的,他心里有苦说不出,原本晚上想搞个烛光晚餐撒撒娇的,结果半路杀出一束别人送的鲜花。
纪柏煊醋意大发,一下下吻在她鼻尖、耳后,带着惩罚意味地轻咬了她两下。
外卖送到差不多一个小时,刚好够他吃道前菜。
赫惟顺势躺下,知道推不开,便干脆由着他胡来。
高腰的热裤,镂空的T恤,轻易分开。
像她的两条腿一样。
赫惟伸手扯过沙发边的毯子盖住,“你洗手了没有?”
纪柏煊伸出干净修长的双手给她检查,“刚才放下手机就去洗了,特别是右手,我洗了两遍。”
“鼻子上的是什么?”他拿鼻尖去碰她的,蹭来蹭去。
“是口红吗?还是腮红?”他问。
赫惟不回答,被他弄的好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