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多米
当时要不是陆世康眼尖手快,挡住了犯罪嫌疑人的第二刀,任那一刀补在林之栋身上,估计神仙也难救。
事故发生在上午,夜班护士换班之际,医院顿时乱作一团。
纪柏煊听闻此事,已经是下午警情通告发出以后,他根据受伤刑警的身份信息判断出事的是陆世康,再三追问之下才从程似锦嘴里知道病房号。
“只是伤了胳膊,不算严重。”程似锦说:“嫌疑人当场就给控制住了,涉事的医生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你姐夫说不用过来看他,现在疫情之下医院这种地方还是少来的好,就连警局的同时要来慰问都被他拦下了。”
“姐夫伤的是左臂还是右臂?”
如果是左臂还好,要是右臂,对于一个经常要参加抓捕行动的老刑警来说,实在是不小的影响。
“右手大臂,”程似锦照实说:“不过医生说了,恢复好了以后基本对生活没有影响,你也别太担心了。”
“刑警的大脑和手,警队的正副//参谋。”纪柏煊说:“一会儿我去下医院,外科的主任我们之前好像打过交道,我问问他姐夫这种情况,能不能尽量将影响降到最小。”
纪柏煊在办公室里打了通电话给赫惟报备,下班后没直接回去,先去了一趟医院。
赫惟难得自由,约了孟昭一块儿,终于做了之前一直没时间去做的头发。
发尾修了修,没听孟昭的染颜色,花了九百八烫了个不太明显的摩根烫。
孟昭说那是智商税,不如烫个渣女大波浪,回去像变了一个人,晚上两个人做的时候像换//妻,那才带劲呢。
赫惟哑然,她想说,她这辈子说过最后悔的一句话,就是挑衅地对纪柏煊他太过怜香惜玉。
他这人听得进去劝,后来,再没哪一次温柔体恤过她。
尽管大部分时候纪柏煊都有认真做措施,可赫惟心里还是隐隐害怕,怕他会在tt上面做手脚,怕他的蝌蚪生命力太过顽强,她在咨询过医生之后开始服用一种长效避孕药,算是双重保险。
好在她对这种药物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相反,在缓解了内心的恐惧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和饮食胃口都有所改善,又或者是每晚都有事做,身体累了脑子就比较容易放空,少了些胡思乱想,长此以往赫惟竟然胖了几斤,恢复了纪柏煊回国之前的体重状态。
赫惟打算参加12月初的GMRT考试,在此之前,她已经顺利考过了托福。
她想要申请明年春季去美国读MBA,学校和导师那边已经托Lucas在帮忙联系,如果顺利通过考试,她会和孟昭一起去美国。
孟昭不需要在美国待太久,参加完毕业答辩,等赫惟在美国适应了,她想回国还是回国,赫惟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适应国外的学习和生活节奏。
要是实在觉得孤单,她还可以去找梁媛,她相信她们依旧可以做朋友,她欣赏梁媛也喜欢她,男人不该成为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烫头发的间隙,赫惟想了很多。
回到家的时候,小客厅里落地灯亮着,星星点点的光照亮天花板,茶几上有纪柏煊给她热好的饭菜。
“你不吃一点吗?”赫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牛肉鲜嫩,不是回锅热过的,是刚翻炒出锅的。
显然,他没有自己先吃。
可是他只给她盛了一碗饭,自己坐在沙发外侧的地毯上,幽黯的眸子如深谷,看得赫惟心口无端一颤。
“我不饿。”他说。
又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提醒她:“慢点吃,别噎着。”
”
陆叔叔情况还好吗?“赫惟随口问起来。
纪柏煊抿抿唇,伸手抓起茶几上一枚金属打火机,轻启盖子,又合上,如此反复,最终也没有点燃。
“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后右手拿刀会不稳。”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赫惟几口扒完饭,还想再添米饭,纪柏煊拿过她的碗,帮着去吃饭又加了一勺。
“今天胃口不错。”他夸奖她,像哄着挑食的孩子吃饭的操心家长。
赫惟摇头看她,“现在十点多了,我坐在理发店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那怎么不和孟昭在外面吃了回来?”
赫惟吃饭吃的正香,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道:“这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女孩子太晚了在外面不安全,不是你说的吗?”
纪柏煊膝盖放松下来,轻搭在镜架上的手指收回,若有似无地轻叩在茶几上。
嘴角微不可查地渐渐弯起。
“你和程茗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分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终于问出了口。
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碰到程茗和林舒说话,他还不知道,原来赫惟和程茗提出分手的时间,远比他以为的要早。
或许,不需要他逼她做决定,她其实早有选择。
第79章 月亮与六便士06选主战场
赫惟知道她这时候最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虽然显而易见,他自己已经提前自我攻略过,嘴角压都压不住。
赫惟夹了片牛肉,挑的是一眼望去最嫩的那一块,另一只手接着,喂到他嘴边。
“是在外面吃过了么,还是说不饿?”
“在医院门口随便吃了点。”
他说。
医院门口陪着程茗简单吃了点东西,旁敲侧击地,探了探他的口风。
才发觉所谓的三年四年,原来都只是程茗的愿景,就像当初他去新加坡时一样,期待赫惟等他,也是他的愿景。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当初是他的胆怯错过她,现在风水轮流转,是该让程茗尝一尝那样的滋味了。
纪柏煊看着赫惟,只觉幸运,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比一开始就得到还要来的幸福。
没有失去过,是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这样爱一个人的。
是真的爱,爱到一想到她选择程茗,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心痛得快要死掉。
可是赫惟就这样任由他嫉妒,任由他痛苦,她什么都不和他说,不说她和程茗已经分手的事实,也不说分手是她主动提的。
是否是因为……他当年离开,她就是这样痛过来的。
所以想让他也尝一尝?
如此一想,只觉自己活该痛着。
那两年,也不知她是怎么一个人度过的,好像还真得感谢感谢程茗,如果不是他……她该有多难过啊。
纪柏煊忍住汹涌的情绪,张嘴,任由她喂食。
看向赫惟的目光深沉又复杂。
肉咽下去,怕他咸,赫惟又拨了一块米饭给他。
两人距离隔得稍远,米饭在空中散开,掉了一部分落到她手上,赫惟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捡回来打算往自己嘴里塞。
哪成想,纪柏煊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到自己身旁。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纪柏煊一米九的个子,就算最近清瘦了几分,可仍然是轻飘飘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起来。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柔软。
就着赫惟的手,舌忝干净她手心的几粒米。
一语双关道:“一粒米也不能浪费。不论白玫瑰还是白米饭,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就像月亮与六便士,一个代表精神需要,一个是生存需求。”
赫惟听懂了,他在说他是她的生存需求。
离开他,她就生存不下去了,是这个意思吗?
原本旖旎的夜晚被这一句话打破,赫惟吃饭的动作停住。
她反复咀嚼过这番话,默默在心里记下笔记。
其实纪柏煊说的没错,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赫惟。
她的确是依附于他生活的,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但人的成长需要时间,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了。
赫惟自我开解的时候,纪柏煊往后退了退,不打扰她吃饭,伸手去拿了本书抱在手里。
是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她的书。
怪不得刚才用月亮和六便士做比喻。
纪柏煊几乎从来不看小说题材的书,不论是文学作品还是普通的长篇故事。
今天怎么想着去翻她的书,赫惟疑惑。
猜测他心情不错,到家了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家,除了工作,他学会了给自己的生活找其他的点缀。
赫惟深感欣慰,重新做回去,脱了鞋子将腿翘到他腿上。
“我这个头烫的怎么样?”赫惟开了罐茶几下的可乐,边吃边喝。
纪柏煊认真看了几秒,“头顶蓬松了,是烫的?”
“不然你以为呢?”
“风……吹的。”
“什么风值九百八啊!”赫惟想大喊救命,“早知道就听孟昭说的烫个渣女大波浪了。”
果然男人这种生物,不值得期待。
“别,”纪柏煊不知道什么是渣女大波浪,但还是条件反射阻止她,“别做渣女,我害怕。”
“怕什么,怕我不要你啊?”赫惟冲他做了个鬼脸,放下筷子,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他:“吃撑了,喝不下了,你来帮我解决。”
“别浪费嘛。”赫惟撒娇,抢过他手里的书。
看什么书,她回来了他还能看得进去书么?
假正经。
“可乐对牙齿不好。”纪柏煊眉头皱起,不太情愿地接过。
“抽烟你也说对身体不好,不是照样陪我抽?”
赫惟低下头去茶几下方找打火机,不知从哪摸出一盒烟,倒出来一支。
“可乐和烟,你今天必须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