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拂衣
夏思雨不玩,方易清和?方婷又?如同一人,苏宜宁只能上?桌,陪几人打麻将。
她半吊子水平,先前只在过年时陪长辈打过,十有九输。坐下后一边洗牌一边道:“我?忘得差不多了,真的只能给你们凑个数。”
“哈哈,玩玩而已,别紧张。”
方婷坐在她右边,倾身搂着另一旁方易清一条胳膊,笑嘻嘻讲,“我?们家这位说不定还?不如你呢,上?次跟我?几个朋友玩,一晚上?一个炸都没有。”
“……你真觉得我?那晚没炸?”
方易清瞥了她一眼?。
方婷:“……”
对面张瑞笑起来:“好?歹咱也是师大附中出来的985理科高材生是吧,还?能没点算牌的本?事?”
“好?哇你!”
方婷愣神后一下子笑了,伸手去掏方易清咯吱窝。
方易清左躲又?闪,差点被扑倒在地。苏宜宁忍俊不禁,又?怕方婷施展不开?,笑着将自己椅子往左侧挪了挪。
她左边是江承,这时垂眸正垒麻将,分神扫了她一眼?,笑说:“别听张瑞吹牛,战术而已。”
苏宜宁“嗯”了声,目光落在他手上?。
江承有一双特别好看的手。
高中时,每每他上?台做题,她前后桌几个女生都会小声讨论他的手。
可能因为身材高挑,他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微屈着时,白皙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有一种?收敛的力量感。
那时的苏宜宁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他离她这样近。
分明是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她却?突然觉得感伤。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四个人打麻将打了接近两小时,帐篷里安安醒了。
苏宜宁一走,其他人便?收拾了桌子。
张瑞去还?麻将,往回?走途中掏出手机,在“一个伤心的群”里@江承并发了两个字:“天秀。”
方易清很快跟一句:“+1!”
江承没回?复,张瑞一边走一边又?发:“要不是还?记得他是理科状元,我?今天真信了他的邪!”
四个人玩两小时,江承总共就胡了一把,他下首的苏宜宁赢最多,次数大概占了四成,其次是张瑞和?方易清,五五开?,两人齐齐被苏宜宁,不,应该说江承压了一头。
纯纯被硬控的一天!
六点多,一众人收拾东西,返回?市区。
和?来时一样,方易清开?车带方婷,江承开?自己车,副驾驶是张瑞,苏宜宁、夏思雨和?安安三人坐后面。
车子驶入市区时,夏思雨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手机,突然感慨:“好?久没看电影了。”
从小到大,她最好?的搭子就是苏宜宁。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应该是高中毕业到苏宜宁婚前。
宜宁性格随和?特别好?说话,无论她想吃什么玩什么,但凡开?口,宜宁无有不应。以至于哪怕两人没念一个大学,那几年的周末也都黏在一起。
可这种?快乐,在宜宁结婚考编上?岸后,都成了奢望。
夏思雨委屈兮兮地看了眼?旁边抱着安安的苏宜宁。
后者正想说话,前面坐着的张瑞突然扭头:“我?好?像也是,要不一会儿咱们去看一个?”
?
夏思雨因他这话愣神了两秒。
十几分钟后,同张瑞一起下车往商场六楼电影院走,她发微信给苏宜宁:“我?倒要看看他今天作什么妖[狗头jpg]。”
太过专注,她都没注意到,自下车开?始,张瑞也一直在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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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余光瞥见安安又?睡着了,江承将音乐声音调低,等红灯的间隙,看了眼?不时亮屏的手机。
“一个伤心的群”里,张瑞在下车后发了句:“我?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
方易清跟了个问号。
张瑞:“某人!路上?听?见夏思雨想看电影,递了个眼?神给我?。我?恨我?自己,如此?了解他!现在我?和?夏思雨在这儿!”
他发了张实时拍摄的电影院门口图片。
方易清:“……”
方易清:“哈哈哈哈哈!”
指尖点了两下方向盘,江承在群里@张瑞:“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
方易清:“……”
张瑞:“……”
张瑞:“……”
张瑞:“……”
一串毫无意义的省略号,江承暂时没理,将手机放回?储物?格。
路上?开?始堵车。
七点一到,街道两边路灯次第亮起。
霓虹闪烁,城市夜晚降临。轿车穿行于城市的璀璨灯河间,仿佛一叶扁舟,骤然跌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苏宜宁目光落在窗外,看着看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下午那一幕。
安安醒后在草坪上?玩了一会儿,江承问她要不要去骑马。
农场里有小小一个牧场,可以缴费进去骑马,也可以拍照。上?午去完动物?乐园,回?来时安安看见有人在里面骑马,想进去玩。当时方易清已经发了消息叫她们回?去吃东西,所以她告诉安安,下午再去。
江承一提,安安自然欢呼着同意了。
苏宜宁跟他们一起过去。
到了牧场,工作人员说安安小,问他们俩谁陪孩子骑。因为觉得那人好?像误会了什么,苏宜宁愣了一瞬,又?听?那人讲:“妈妈陪宝贝骑吧,有人牵着不会摔的。爸爸可以负责拍照。”
她尴尬万分,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可能会更尴尬时,江承点点头,淡声说了句:“可以。”
车上?音乐声很轻,这时在播放陈奕迅的《十年》。男人嗓音沙哑,唱着伤感的情歌,和?他们的故事,其实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可苏宜宁听?得难过极了,仿佛心里无端落下一场雨。
拼命压制着喉间的哽意,她闭上?了眼?,仿佛是跟安安一样,因为觉得疲累,困得睡着了。
第24章 意动 心脏被不舍的情绪一点一点蚕食。……
七点四十,轿车驶入锦绣华府小区南门外?的辅道。
路上行?人多,江承放缓车速,视线扫过外?后视镜,观察车侧情况。目光收回时,不经意?地往台阶上人行?道瞥了眼,神色微怔。
他?不至于?记错,那个蹲在?人行?道旁花坛上抽烟的男人,是苏宜宁前夫,叫周沐阳。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他?偏过头轻声唤:“宜宁。”
苏宜宁本没想睡着?,但闭上眼之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承车速放缓后她突然醒来,状态却仍有些茫然,听见江承唤,下意?识“嗯”了一声,将身子坐直了往外?看。
定睛分辨两眼,察觉江承在?往地下车库入口开,她忙道:“不用这么?麻烦,将我们放路边就行?。”
“没事?。”
江承说着?话,轿车已?然停在?了车库入口。
苏宜宁家这套房子已?经买了十多年,但本身品质过硬,物业管理一直挺严格,外?来车辆一般不被允许进小区。
江承落下半面车窗后,保安亭穿着?制服的保安走了过来。
透过驾驶室落下的车窗,弯着?腰的保安正好能看见后排抱着?安安的苏宜宁,升起起落杆放行?了。
江承道了谢,开车驶入地下车库。
安安上车没多久就睡了,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接连过几条减速带,响声虽不算很大,仍让她醒了过来。
苏宜宁揉揉她头发,柔声哄道:“到家了,我们要?下车了哦。”
安安迷瞪地应了一声。
苏宜宁抱她下车。
江承自?后备箱拿了东西?,将两人送进电梯。
一只手牵着?安安,一只手按在?开门键上,苏宜宁低头朝安安道:“和叔叔再见。”
“江叔叔拜拜。”
小丫头顶着?散乱的头发,抬手挥了下。
“拜拜。”
江承看着?她笑笑,又将目光落在?苏宜宁身上。
苏宜宁头发也有些乱,杏眼微弯,神情略显疲倦却很温柔:“路上小心。”
“好。”
江承点点头,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过往近三十年,他?和很多人,经受过很多次离别?。却从未有过这样一刻。
站在?地下车库负一层的电梯门口,他?看着?那个代表楼层的数字缓缓上升,感受着?心脏被不舍的情绪一点一点蚕食。
握着?车钥匙,低头走出电梯间?,将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后,江承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重新将车开进辅道,停在?了他?停过好几次的那个地方。
周沐阳仍在?。
不过已?经不是一个人在?那儿。
那个应当是他?现任妻子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承将车停下时,正好一把将周沐阳从花坛上扯了下来。
周沐阳甩开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