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但,没有一个人,能给她文时以给予她的安全感?。
只有皮相的臭男人怎么能和强大温柔的daddy相比。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因为这处手伤嫌弃过他。
他太好了,她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攻击他的点,有点口不择言罢了。
谁让他总是,总是这样毫无波澜,温泉水一般。
“你可别想?多了,你的手很漂亮,手指也漂亮,我很喜欢,那天,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强行圆着?自?己的话?,一边说一边将他的手捧在他们之间,看?着?那一片疤,她不动声色好久,又抬眼?看?看?他,见他不肯说话?,像是生怕他会不信她一样,低头轻轻吻了吻。
其实她说的也是实话?,文时以的手确实生得?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
倘若没有那场火......
温热的触感?落在皮肤上,他下意识皱着?眉往后抽离,但她不肯。
这是她第二次,吻他的伤处。
她甚至为了表示诚意,多磨蹭了两下。
有某一种错觉。
她在学着?他照顾自?己时温柔的样子,也试着?去心疼他的不易,他的过往。
“你相信我,一点也不丑,你的手很漂亮。”她坚定地重复。
前后仅一天之隔,她的态度判若两人,文时以承接着?她的吻,同时也承接着?她的目光和话?语。
他不太敢确定她的心意,灰蓝色的眸光在她身上留恋。
这些年,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碰着?他受伤的手腕,他和喻晨曦认识这么久,哪怕这是为了救她留下的创痕,他也拒绝她为她护理涂药。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轻轻地吻着。
她的神情过于真?诚,望向他的目光过于缠绵朦胧。
让他不得不相信她说的一定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身后去抚她的发丝。
“嗯,信一一的。”
“但是以后,不可以在外面,再说昨天那样的话?。”
他给了她台阶下来,她说不是那个意思?,便不是。
只要以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就?好。
她不是真?的嫌弃他就?好。
“好!”
见文时以松口,丛一放心下来,满口答应。
“以后,你手腕的护理,都我来帮你做,好不好?”
她提起新的请求。
“好。”
他不拒绝。
说完了她的错,也该评判一下他昨晚行为的好坏。
只是这时,飞机恰巧降落。
巨大的轰鸣声中,他们落在黑夜里的繁华灯影里。
酒店和一应事宜都是由乔湛提前安排好的,丛一迷糊着?被文时以抱在怀里,一路去哪也糊里糊涂,车窗上有飘过来的斜织的雨丝,东京在下雨。
她有好几年没来东京了。
这座城市的雨夜如同一场永不落幕的流光影。摩天楼群披着?液态的光晕,玻璃幕墙将各处投来的霓虹折射在铺满雨水的地砖面上,车子匆匆驶过,像是流动的银河。
开过新宿的十字路口,巨型广告屏在雨幕中变幻色彩,交织着?不同的讯息和广告。涩谷的电子看?板永不休眠,荧光文字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好像溶解了的液态宝石,弥漫在夜色里。雨丝穿过无数LED的光轨,将整条街道编织成?发光的蛛网。
这座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她趴在他怀里,又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地到了酒店check in,到了房间,再也坚持不住,又昏沉着?睡了会儿。
药效和吊针开始发挥作用,这次再醒来,她的烧退了,整个人精神和气色也好了一些些,有了点胃口。
他们这趟行程是临时起意,按说这个最佳观景的房间是要提前很久预定的,用了些费钱的手段,乔湛按照文时以的吩咐解决了。
躺在床上,想?远望去。
东京塔在夜色中浮起,如同悬在半空的金色光锥。270度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不远处六本木的楼群排列组合在一起,这般俯视下去,如同璀璨的水晶矩阵,整个港区的游艇码头周围,四处散落着?蓝宝石般的红色航标灯。
Murano玻璃吊灯在挑高天花板上垂下,光晕与远处塔尖儿的轮廓微妙共振。宽敞的浴室里整面墙的琥珀色大理石又光又亮,映着?塔影,一边燃着?线香,不免升起缕缕云烟,那座铁塔便在这烟雾中时隐时现,宛如一幅活的葛饰北斋浮世绘。
床朝着?窗,整床白色的被子被丛一拥在怀里,有一角落在地摊上,窗边的冰桶里的Dom Pérignon凝结着?细密水珠,每一滴都折射出下方车河流动的铂金光带,此刻仿佛连空气都带着?电荷,像是轻轻触碰玻璃,整座东京的流光就?会顺着?指尖奔涌而来。
躺在这里,丛一迷惘了片刻,然后下意识地去搜寻文时以的身影。
没见着?,她就?娇娇嗲嗲地叫。
“文时以,文时以。”
两声之后没有回音,她不死心。
“老?公,老?公你在哪呀?”
大概也就?十几秒的功夫,文时以从另一边的书房过来,已经换了浴袍,应该是有临时的工作要处理。
“醒了。”文时以坐在她床边,挨着?她,将懒洋洋歪在床头的人儿拉起来,拽到怀里,还是不忘摸一摸她的体温,“烧退了,想?吃什么?”
“我想?吃三文鱼刺身了,还有牡丹虾,几年前来东京吃过,超级鲜甜。”
她倒是不客气,这会儿有了精神,开始点上菜了。
港岛、伦敦、乃至到后来到京城,无论?什么样的菜式,她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会吃享受吃也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你还没好呢,喉咙不痛了?就?吃生的冷的?”
文时以真?是拿她没办法?,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喂一口水一口粥都要讨价还价的,现在竟然有这些胃口,又是金枪鱼又是牡丹虾的。
“疼呀,很疼的,可不是你说的嘛,不吃饭没力气,也没办法?吃药。”丛一撒着?娇扮可怜,在文时以的怀里不安分地打了个滚,某一瞬间的动作真?的有点像camellia罐罐不够吃时的懒散和渴望。
“你偷换概念。”文时以不买账。
“没有,想?吃,老?公会满足我的,对吗?”
“不可以,你吃的药也不能吃生冷海鲜。”
他向来这样,涉及到影响她身体健康,又或者?是是非大事上,他永远有自?己的原则。
他是宠着?她,但不是没有原则无底线的宠。
被拒绝,丛一不满意地哼了一声,从他怀里跑脱,可没跑多远又被他给捞了回来。
见着?她又有力气跟他对抗,他放心了不少,至少不是今早烧得?吓人,感?觉呼吸都艰难的模样了。
“你干什么,坏人,放开我!”丛一不开心地推开他。
“不让你吃刺身就?是坏人了?”
“嗯,坏人,如果你让我吃,一块也行,你就?是我的......”丛一努力抱着?他,凑近他的耳边,很小声地耳语,“是我的好老?公。”
被她的热气灼得?有些痒,文时以摸着?她裸.露在外的蝴蝶骨,忍不住多磨蹭了两下。
就?这样,被她说动了。
太晚了,出去吃她也没这个力气,叫了酒店的备餐。
没一会儿,服务生就?带着?主厨送了上来。
银质冰盘上,薄如蝉翼的蓝鳍金枪鱼大腹泛着?珍珠光泽,脂肪纹理在灯光下透着?诱人的淡淡樱粉色,一看?便是油脂肥厚入口即化。北海道海胆如同熔化的黄金,盛在带霜的桧木盒里,与现磨山葵的翡翠色形成?了微妙的对比,色彩调和得?尤其美妙。
凌晨时分,暂时没有活蹦乱跳可以直接当面处理的牡丹虾了,就?用了鳌虾先代替了一下。
文时以全程在边上看?着?,不让丛一动手,每一样都只给她夹了一块。
丛一虽然不满,但是在文时以的要求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顺从罢了。
丛敏兴和殷媛瑷都时常拿她没办法?,没想?到她有一天会乖乖听文时以的管束。
刺身入口即化,实在是美味,一块当真?是不过瘾。
丛一放下筷子,想?着?未来几天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要在东京吃个快活。
吃到喜欢的东西,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那些味蕾上轻跳的曼妙感?觉令她愉悦,她回头看?向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年她从没后悔过当年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企图自?我了结。
她甚至有点怨恨,为什么但是要救她,就?让她脱离生命的苦海离开不好吗?
可是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很庆幸医护人员拼命抢救了她宝贵的性命,爹地妈咪弟弟妹妹日夜的陪伴和照顾。
因为如果她死在那一年冬天,她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金枪鱼刺身了。
再也看?不到眼?前这片灯火璀璨,昼夜浮华。
也就?不可能,此时此刻,和他坐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有了活下来真?好的感?觉。
她垂眸沉思?了几秒,就?这样乖乖放下了筷子。
她听他的话?,要好好养病,而不是作践自?己的身体。
文时以见着?她的动作,有些意外。
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是一种肯定。
被他肯定,她立刻抬头。
“不吃了,我听话?的。”
“是,我们一一最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