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桑间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离开房间的人又折返回来,手里端了一碗面,香气四溢递到她面前。
看了两眼,确实很饿,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面吃下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吃。
看来人确实不可貌相,陈誉凌顶着一张玩世不恭的渣男脸,没想到厨艺会这么好。
吃完面精力又恢复很多,昨天迷迷糊糊也知道是他一直在忙前忙后,之前再多不愉快也是时候该说开了。
她望着要收碗下去的人开口说,“陈誉凌,我们聊聊吧。”
碗被放在桌
上,他抽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聊吧。”
“我目前对裴泽州很满意,不想有什么变动,你是我的老板,也是帮过我的人,如果之前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可以道歉,只是希望我们能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不要越界。”
他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平静说,“可以。”
南晚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答应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陈誉凌笑了笑,态度很平和,像突然回到刚认识时的他,“我跟裴泽州还算有些交情,既然他托我照顾你自然要尽心尽力,之前的事全当一场误会,你不要多想,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你应该没意见吧?”
她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身侧确实有人睡过的痕迹,她都要以为在他怀里醒来是脑袋烧晕的幻觉。
事情说开后心中不安跟着落地,她状态好了一点但仍在持续低温,陈誉凌把碗送下去后端了杯水上来,手里还拿着医生开的药,喂她吃下后就去旁边处理工作,正常到让人觉得诡异。
不好一直盯着他,倒好像她对他有什么企图或者不满他的态度冷淡一样,南晚吟收回视线,药劲上来头开始发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落地窗边办公的陈誉凌一双黑眸忽地抬起,盯着床上那道呼吸绵长的身影目光幽沉。
横冲直闯只会让她厌烦防备,甚至更深地推向裴泽州,他不能再那样沉不住气,多的是机会,他不信她和裴泽州的恋情能维持多长久,他只需要不着痕迹地潜伏在她身边,伺机等待她们的感情出现裂痕,然后找准机会趁虚而入。
她要的只是一个能托举她的对象,比起裴泽州他才是那个更了解她野心的人,只要她们分手,以她清醒利己的本性没道理会拒绝他这块更好的踏板。
他的视线久久黏在她身上,如同绝佳的捕猎者锁定猎物时的自信笃定,她绝无可能从他的陷阱里逃脱。
手机震动声在寂静室内显得突兀吵闹,睡着的人被吵的蹙眉,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陈誉凌走过去,拿起她手机静音,看到语音来电备注的名字是武川。
唇角扯出一抹讥嘲,按动接听将手机抵在耳边。
“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你出事了吗?”
陈誉凌声线冷淡,“她没事。”
对面陷入沉默,良久才重新出声,“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为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武川,你未免管的太多。”
武川的声音也跟着沉下来,“需要我提醒你吗,她有男朋友。”
陈誉凌冷笑,“这一点希望你也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武川问,“她人呢。”
“在我身边睡觉。”
“陈誉凌!”
通话跟着挂断,陈誉凌贴心为她关机。
南晚吟醒来后只以为手机是没电了,可连接上充电器又发现电量还有一半多,这手机还是大学时买的,算来也跟了她好几年,本就不是多贵的手机,用了这么久电池损耗也正常,等情况稳定一些该重新买个手机了。
晚上睡觉时陈誉凌准点端来水和药,看着她吃下就自觉去沙发上休息,南晚吟对他的防备又消减几分。
晚上睡意很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呼吸困难,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耳边甚至能感受到呼吸声,擦着耳垂痒痒的。
一连两晚都是如此,她不禁怀疑是不是陈誉凌又抱着她睡觉了,可是早上醒来又每次都看到他规规矩矩躺在沙发上,身侧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只能把那些让她感到怪异的变化当成是梦里的错觉。
生病期间伙食还算不错,得益于陈誉凌厨艺精湛,她每次其实都没什么食欲,可他端上来的饭却总能勾得她胃口大开,味道更是没得挑。
他的照顾逐渐令她能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和他相处,因为好奇他一个大少爷怎么会厨艺这么好就随口问了一句,他答的也很随意。
“寄人篱下的滋味你不懂吗?”
她自然是懂的,人也跟着沉默很多,想到他曾说过的两人其实很相似。
晚上南晚吟照常要跟裴泽州打视频,同住的几天已经跟陈誉凌形成某种默契,她拿着手机冲他递个眼色,他便自觉走远,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切换频道。
视频接通,裴泽州照常关心她身体是否有恙,两人分别几个月,他这种情绪很内敛的人对着屏幕已经能将情话说得游刃有余。
电视声音越来越大,裴泽州眉头不着痕迹紧了紧,屏幕外南晚吟看去一眼示意陈誉凌小点声,他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音量逐渐降下来。
两人继续通话,聊到谁更想谁的话题时旁边开始时不时发出响动,陈誉凌拿干果盘里的核桃往垃圾桶里丢。
南晚吟忍无可忍,拿起手边他遗留的耳机盒丢过去让他消停一点,一番动静裴泽州听在耳里,问她发生什么了。
“没事,外面有只野狗。”
陈誉凌瞬间拉下脸,呵,拿他当野狗。
他冷着脸起身径直摔门走出去,声音大到楼下的闻悦手都跟着一抖。
裴泽州在屏幕另一边皱眉,“又怎么了?”
“没事,风太大,窗户没关。”
他便又开始关心她,“天气凉,窗户关好再睡觉,不要感冒。”
直到两人通话结束陈誉凌都没回来,南晚吟以为他今晚会住别的房间,也没等他,关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仍旧睡在沙发上,呼吸很沉,以前这个时间已经起来给她做饭了,今天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耐心等了会儿,到房间里充盈满阳光他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下床走过去喊他名字,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身边蹲下,离近了才看清他脸色很红,手贴上去滚烫。
南晚吟心里一紧,手拍在他脸上焦急询问,“陈誉凌!你怎么样?醒醒!”
好在他还有些意识,抓住她不停在脸上拍打的手,声音有气无力,“别打了,没死。”
她松了口气,“别在这睡了,我扶你去床上。”
说着就费力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艰难一步步扶他挪到床边。
眼看只剩一步之遥就能卸货,他却突然像是晕过去一样压着她倒在床上。
南晚吟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奋力推他才勉强挪出一点空隙,“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往旁边挪一点啊,我去给你拿药。”
压在身上的人纹丝不动,呼吸喷洒在她颈侧,所有重量都积压在她身上,床垫很软,被两人压的下陷,南晚吟动弹不得,脸急得晕红。
陈誉凌眼皮瞌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慢慢扬起抹愉悦弧度。
第78章 这么多次了还没习惯吗?……
南晚吟努力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身上压的大山挪开,缓了口气看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到底还念着生病时被照顾的情分,认命把他悬在床下的腿搬上去,又费力给他翻好身,头下垫了个枕头。
这些事做完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去找来陈誉凌每次给她喂的药掰开他嘴送进去,紧接着就遇到了难关。
水送不进去,药卡在嘴里咽不下去。
她想了很多办法,勺子、吸管都不管用,药不仅没送下去,水还顺着他唇角流到下巴,急得她手忙脚乱拿纸巾擦。
最后还是想到房阿姨用注射器给妮妮喂药来了灵感,刚好有护士留下未拆封的注射器,她找来吸满一管子水,对着陈誉凌嘴角灌下去,总算是把药给他喂进去了。
被子底下,陈誉凌的手已经握紧,气的,嘴对嘴喂不会吗!
一天之内两人角色对调,陈誉凌病了以后只发烧一晚上,第二天体温就正常了,但他就是浑身不舒服,一会嗓子疼一会腰疼,一副大爷做派等着人伺候。
南晚吟念在生病时被他照顾的份上一直耐心应对,一日三餐蛋炒饭长寿面换着来,给自己吃的胃口全无,陈誉凌与她相反,不仅不腻还吃得很开心。
还好他不挑,她说自己只会做这两道,劝他快点好起来,不然就得像武川一样吃几个月的蛋炒饭长寿面了。
陈誉凌吃得正愉悦,冷不丁听她来上这么一句,脸立马冷下来,不太高兴说,“武川没手吗,吃饭都要你做。”
说起这个她想起一桩旧账,目光含着试探打量他,“你不知
道吗,武川从港城回来肩上就受伤了。”
陈誉凌毫不心虚,“大概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你那哥哥做事莽撞,被人教训也是活该。”
这话说的她有点不高兴,武川再怎样也是自己人,“是吗,我还以为是有人恩将仇报。”
说完视线意有所指瞥他一眼,起身坐到窗边,摆明了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陈誉凌气的冷笑,就这么护着他,说一句都不行。
陈誉凌的病来得快去得慢,南晚吟觉得自己体质算不上好,阳了以后三天左右基本就能做到行动自如了,陈誉凌比她要虚弱很多,病情反复无常,严重时吃饭都要人喂,下床更是虚到没力气,连上厕所洗澡这种事都需要她帮忙搀扶到卫生间。
有一次她质疑他是真病得厉害还是在装,同样是阳了,她就没这么严重。
陈誉凌冷笑了下,理直气壮让她去看新闻,说病毒变异了,她感染的症状轻,不过再轻当时他也是尽心尽力照顾的,她如果嫌麻烦不想照顾就走,留他自己自生自灭。
话说到这份上,南晚吟还不想白担个白眼狼的罪名,更何况两人还要继续隔离十四天,不然传给闻悦才是真的难办。
陈誉凌拖拖拉拉又过了几天才终于有了好转迹象,等到两人隔离期结束已经是四月份,南晚吟第一时间搬回自己房间。
两位病号痊愈,闻悦专门做了一桌子丰盛晚餐,还准备了几瓶酒庆祝。
南晚吟酒量不好,上学时没喝过,还是入行后慢慢开始接触的,基本是半瓶倒,闻悦的酒量很好,这行里摸爬滚打半生,酒量差很容易碰上危险,她刻意练过,等闲喝不醉。
陈誉凌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以前为了迷惑陈仲没少混迹酒场,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一顿饭大多时候是闻悦在向陈誉凌敬酒,说到底也是老板,虽然住了几个月关系比之前近一些,但该巴结还是得有眼色。
陈誉凌很给面子,敬了就喝,期间南晚吟跟着抿几口算作意思,更多时候都在吃菜。
闻悦提完几杯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撂杯子,陈誉凌却说这段时间她跟南晚吟表现的很好,给公司抬高知名度,反过来又朝二人敬酒。
没点名之前还能糊弄糊弄,人家指名道姓要敬她也不好不喝,喝完一口以为也就到这了,没想到陈誉凌又开始提以后要再接再厉,每当她以为是最后一口时,他总能想出新话题。
一口接一口,积少成多人很快迷糊起来。
闻悦也不比她好,因为是老板,又是在熟悉的地方,她毫无防备心,每次都一整杯灌下去,很快就醉得趴在桌上。
心思得逞,陈誉凌把杯子一丢,起身走向南晚吟,不怀好意诱导她,“南晚吟,你喝醉了?”
“嗯……有点,头很晕……看你有些重影。”
“那回房休息吧,我送你?”
“不用!”
即使醉着,她也还记着防备他,跌跌撞撞起身自己往楼上走。陈誉凌不紧不慢跟在后头,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只在她上了二楼后往旁边一挡,好意提醒她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