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豹喵大人
“陈总怎么想?起来找这老头过?来?他说话颠三倒四的,万一节外生枝可怎么办?”谢昭微笑问。
“也没办法,这也是公关的意思。我们联系了所有?受害者的家属,只有?这燕燕的爹妈和弟弟肯配合我们。”陈彬浩,“谢总你可不知道,这家人确实不是好东西,贪得无厌得很。他们女儿死了,当时没少来讹我们的钱。”
“当时哭天喊地地说他们的女儿死了,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要我们一定要赔偿。”
“说他一家老小就指着他女儿打工的钱活着呢,他女儿死了他们也活不下去?了,尤其是他弟弟要没学上了。”
陈彬浩摇头说,“谢总你讲句公道话,都说我们逼那可怜的女艺人□□易,又?是说性贿赂罪名说的那么严重。但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们也是看她?可怜啊,她?需要钱,我们给她?介绍点生意罢了,又?不是没给钱。这都是互惠互利,自觉自愿的事,哪有?媒体写的那么夸张。”
谢昭一阵悲哀,亲爹妈都把自己的女儿当驴子?当马,没有?家人撑腰的女孩自然是更被人欺负。
“最后他们讹多?少钱呢?”她?轻声问。
“6万块。”陈彬浩嗤笑道,“6万块,他们就欢天喜地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6万块就是她?姐姐的一条命,谢昭的指尖攥紧了袖口。
“这老东西这次过?来还狮子?大开口,要我们给他儿子?在美?国找工作。”陈彬浩笑道,“据说他儿子?之前还坐过?牢,真有?脸说出口的。”
“请佛容易送佛难,对这种没有?下限的人,还是谨慎些?吧。”谢昭说。
“不要紧的,你多?虑了。不过?是摆拍一下而已,显得我们关心弱势群体。让他们一家出面在公司录个视频,说一说他们女儿的死是个独立的悲剧,与我们父子?没有?关系。而我们又?是如何?照顾他们一家,给他们家乡捐款的。”陈彬浩说,“摆拍完就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电梯门开了。
“谢总今天没带助理?司机来了吗?要不要我们安排车送你。”陈彬浩一直把她?送到了门口。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过?是上班的路上顺便?来看一眼而已。”谢昭谢绝了他,“记得替我向?您父亲问好,我们董事会再联系。”
谢昭一路小跑着过?街,江慈已经在车里等她?多?时了。
“怎么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他有?些?担忧地看她?。
“见到鬼了。”谢昭脸色发白,她?伸手扣安全带,几次都没有?扣上。
“打电话驱鬼。”她?递手机给他。
“打给谁?”江慈茫然,“神父吗?”
“给海关移民局。”
*
“你确定现?在去?这里?”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前。“也许会被人看到。”江慈提醒她?。
“我就上去?看她?一眼,很快就走。”她?想?去?看一下朱莉所说的那个因为舆论而自杀的受害者。
文景现?在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她?头上,说所有?的发言都是被她?欺骗误导,谢昭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文景背叛她?,她?的爹妈又?跳出来阴魂不散,谢昭现?在心如浮萍,在水上飘飘荡荡,没有?着落点。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谢昭戴着口罩走到了独立病房前。
她?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不敢往里看。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状况良好。”护士见她?在这里转来转去?,好心告诉她?一声,“不过?如果你没有?预约的话,还是不要随便?打扰病人了。”
护士赶她?走,谢昭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去?面对病房里的人。
“没事就好。”她?在募捐的地方留下了支票。
谢昭正准备走。
“你是来看望我们小秦的吗?”有?一个面有?倦容的中年太太喊住了她?。
“病人是您的女儿?”
“是的,多?谢你们这些?好心人捐款。”太太疲惫地一笑,“请你进来坐一下吧。”
“不必了,嗯,我还有?事,我我要先走了。”谢昭几乎是落荒而逃。
“进来看她?一下吧,她?需要看到有?人在支持她?。”太太哀求道。
谢昭腿脚僵硬地跟着她?进入了单间病房。
病人沉睡着,盖着纯白色的被子?,长发散开。太太走到窗口,拉开了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床头柜上摆着几个水果,还有?香蕉皮,她?喜欢吃香蕉。
马克杯里有?半杯水,杯子?上印着小孩的画,是她?女儿画的。
谢昭缓慢地挪到床头柜前,上面立着病人的照片。
一个健康阳光的女人搂着她?的小女儿正在对着镜头大笑。
照片里她?的笑容太刺目,谢昭不敢直视。
这一件一件拥有?生活气息的小物件,无不再提醒谢昭,被伤害的,被牺牲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她?也有?母亲,有?自己的女儿,有?自己的家庭,她?不是谢昭脑海里财务报表中沉没成本那一栏的一项数据。
太太正在削苹果给她?的女儿。
谢昭后退,不想?在这里久留,病房里散发着苹果香气的空气几乎让她?窒息。
“您喝水吗?”太太站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接水。
“不用了,不麻烦了。”谢昭坐立难安。
“妈,给客人泡点咖啡吧。”病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谢昭想?要逃跑。
但是太太的咖啡拦住了她?。
“当心烫。”谢昭接过?纸杯有?些?手足无措。
她?猛喝了一口,舌头烫得发痛,她?赶紧把它放下来。
见病人正盯着她?看,谢昭又?把杯子?端起来。
该说什么呢?不要在意舆论,不要寻短见,这不是你的错误。
谢昭知道她?本来是很有?前途的女主播,她?也是主动站出来发声揭露上司性骚扰而被报复性辞退的。
她?有?家庭,有?自己的丈夫,而她?的上司也有?。
于是最终演变成了她?上司的太太站出来说她?是小三,主动勾引了她?老公。
维权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地鸡毛,舆论的恶意像箭一样差点射死她?。
谢昭想?,这其中侵害她?的乐乾有?罪,颠倒黑白辱骂她?的人有?罪,夸大其词将?她?的隐私暴露的文景有?罪。
而她?呢,为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保护他们,反而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自然也有?罪。
病人躺着,手上全是针孔,这种视觉上的直接冲击,与之前朱莉单薄的语言描述不一样,
谢昭垂下了眼睛。
也许,也许她?不该指责他们不勇敢,不坚强,受不了辱骂就寻短见。
谢昭的手上不断地在整理床头柜上的东西,她?的魂魄飘飘浮浮,难以回?归肉身。
“谢谢你。”病人突然开口了。
“不。”这句谢谢太沉重,谢昭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论你是谁,不论之前怎么样,现?在此时此刻你能过?来,你能支持我,我就很感谢。”她?握住谢昭的手。
阳光透过?格子?窗玻璃投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型阴影。
她?的发丝在金色的阳光下燃烧。
谢昭半跪在她?的病床前。
我犯过?错误,谢昭心想?。
病人伸出苍白的手,切下苹果分给谢昭。
她?的眼睛在光下呈浅色,慈悲的神像般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谢昭。
马太福音里,耶稣在受难前在最后的晚餐递给自己的门徒面包,告诉他们这是他的身体,又?递给他们酒,让他们喝下,告诉他们这是他立约的血。
神为多?人流血,使他们的罪过?得以赦免。
阳光流淌在他们身上,谢昭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苹果如同圣餐。
吃下圣餐,信徒与神建立了连接,所有?罪孽可以被赦免。
“你好好休息,不要在意别的声音。”谢昭站起身。
“不,我很感谢你们捐款,我要坚持法律诉讼。”
“你知道这很困难。我必须说一句实话,你在和最有?权势的媒体公司之一对抗。要赢律诉讼是一条非常艰难,非常漫长的路。”谢昭说,从前她?会竭力鼓动所有?人去?集体诉讼,但现?在她?只想?劝他们谨慎考虑。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没有?任何?可失去?的。”她?说,“我只需要你的支持,精神上的支持。”
谢昭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你会得到我的支持。”
江慈站在医院的走廊尽头等她?,玫瑰色的天空在玻璃窗外展开。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垂着眼看着屏幕。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散漫的眼神荡过?来。
“你今天能过?来,我认为很勇敢。”江慈轻声说。
“我犯过?错误。我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谢昭看向?窗外玫瑰色的云。
“我们都会犯错,你再强大也是肉体凡胎的人,而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你不能预判所有?的事情,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内心纯白无瑕。”
“人总是会逃避,不敢正视自己的问题。但是你很勇敢,你直面了问题。”他垂眼看她?,低声说。
“我要坚持支持他们法律诉讼。”谢昭说,“不是为了拖住乐乾,不是为了收购。我们必须要赢,必须还给这些?敢站出来发声的女性一个公道。”
“当然,你应该坚持做你认为对的事。”江慈说。
他低眼望进她?的眼睛。
江慈在心中感叹,她?的眼睛非常美?丽,此刻浓雾散去?,澄澈明亮。
充满决心的眼睛。
*
谢昭和江慈一同回?到基金公司的时候,简立刻上前在她?耳边耳语说有?个老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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