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涵仙
“那玩意我不给你,你还打算一直跟我闹?”
黎雅柔抬手揭掉面膜,被精华液泡过的皮肤水润饱满,只差要发光了,她转了半圈眼珠子,不以为意:“哦,那玩意我不要了,庄先生喜欢就留着自己用吧。我还嫌弃不够大呢。”
“…………”
“阿柔!”他放沉了声线。
黎雅柔不想回应,把身体扭到另一边,背对着男人,压左侧的腰。
庄綦廷看了她几秒,起身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手臂托着她的腋下,将她抱起来,又逼她看着他,只看着他。
“不就是戳穿了你私底里还想着我,有什么好害臊的。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他拿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被面膜液打湿的鬓角,动作看着无限温柔,却总有挥之不去的强势。
“我明白你闹离婚就是一时在气头上,我不怪你,这两个月我是不是都没管你?你玩的开心吧,我保证,以后都会这样,只要你开心,我不会管你,你每天都会自由自在。”
庄綦廷趁她没反应,笑了声,轻轻吻她的脸颊,气息沉哑着,“宝宝,假的没意思,只有老公才能让你爽上天。”
第18章
黎雅柔嘴唇麻麻的,净是男人如烈酒般的气息,深沉灼热,一沾上就挥之不去。
她真是讨厌他这幅掌控一切的样子,恨不得骑在他脸上,蹂躏他这幅高傲的上位者的表情。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把她提出的离婚当回事,即使离婚暂准判令都快下来了。
他的人生太順风順水了,轻易得到一切,没有谁敢忤逆他,才造就了他骨子里的唯我独尊。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和你离婚当回事。”黎雅柔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像是被打了一拳,她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夫妻一场,她太了解他。
庄綦廷没接话,很淡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黎雅柔说:“你觉得我在闹,你就先顺势而为,等我闹完闹够没意思了或者是碰壁了,我还是会乖乖回到你身边,是不是。”
庄綦廷捏了下她的鼻尖,“怎么这么聪明。”
黎雅柔目光淡了下去,“可我是玩真的,庄綦廷。”
“知道,你很認真。”庄綦廷混不在意地笑了声,胳膊一使力就把她捞起来,两条岔开的腿像圆规一样收拢。山里气温低,一直趴在地上容易着凉,“我不是一直配合你吗,你要离婚,我就尊重你。”
他毫不当回事的姿态讓黎雅柔很不爽,但又无法改变什么,他就是这样的人,她越强调就越显得幼稚,也越是挫败。
索性不和他争论了,随便吧。他就这样继續他这一套,反正她不会再顺从他了。
男人的怀抱还是很舒服,结实有力,给她睡在窝里的錯觉。黎雅柔被轻放在榻榻米上,双腿肌肉酸胀着,她用掌根揉着,一边说:“大佬,尊重两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和阿强说它再也不啃大骨头了有什么区别。”
阿强是庄宅养的护卫犬,一条饭量巨大的德牧。
庄綦廷眉眼沉了下去,再怎么也不能拿他和一条狗比!
他是她男人。
“胡说什么。”他斥责。
黎雅柔瞧见他阴沉的脸色,气顺了不少,“不是吗?这些年你尊重过谁?整个庄家都在你的淫威之下,你那些下属看见你跟老鼠见了蛇一样,三个儿子畏惧你,我也怕你。”
庄綦廷说:“你还怕我?宝贝,你就差骑在我脖子上了。”
黎雅柔实话实话,年轻的时候是有些怵他,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就连稀里糊涂答应与他结婚都不见得是百分之百的心甘情愿,这种情况持續到婚后头两年,后来两人越来越熟,做的次数越来越多,这种模模糊糊的畏惧也彻底消失了。
“去你爹的。你管了我这么多年,从十九岁到现在所有事都被你包办了,比我老爹还老爹。现在想起来我都佩服自己,居然跟你这种变态控製狂生活了这么久。”
庄綦廷好笑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处在叛逆青春期的细路妹,“我怎么控製你了?”
他看不过去黎雅柔那猫儿似的
动作,把她的手拿开,替她揉着大腿。
窗外竹林摇曳,暗影婆娑,古朴的草编灯晕出暖黄的调子,漫过坐在榻榻米上的两人,这大概是他们闹离婚后最和谐的一晚了。
“我吃什么穿什么你都要管,交往的朋友全部都要经过你筛选,每天给我安排一堆乱七八糟的课,我连给儿子喂奶你都不准,你不是变态控制狂是什么?”
庄綦廷皱了皱眉说:“我都是为你好。你那时刚接触这个圈子,形形色色的人巴结你讨好你也算计你,我不给你把关,你怎么应付?安排你上课是丰富你的时间,提升你的能力。”
“不讓你喂他们……”他没声了。
是他打心眼里不喜歡任何人触碰她,刚生下来的儿子也不行。
三个儿子都是喝奶粉长大的,那又如何,喝奶粉不照样养的白白胖胖?三个儿子还敢为这事和他叫板不成!
他要独享一切。
黎雅柔面露鄙夷,打掉他的手,“闭嘴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你爱信不信,我不会再伺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了。等判令下来,我们就各过各的,你最好不要想着再管我。”
庄綦廷心想她还是太天真了,离婚根本不是一纸判令。她被他精心照顾了二十多年,一但飞出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阿柔,你根本没有想过,离婚后你一个人该怎么生活。不说吃的用的,就说房子。你買好了房子需要交给放心的人打理,你这些年用惯的老人一个都不能帶走,你就要請新人,那些新人能短时间内把你这麻煩精伺候舒服?”
黎雅柔冷笑,“我怎么麻烦了?”
“吃饭,洗澡,保养,出行,卫生,花园打理……你自己清楚你有多麻煩。”
在庄宅工作的佣人少则做了六七年,多则十年以上,最长的有二十年。随便一个都把黎雅柔的脾性,喜好,习惯摸的清清楚楚,完全不需要她多费口舌,就能把一切最舒心的呈现给她。这可不是单用钱就能享受到的。
庄綦廷都能想象她离开庄宅,生活有多乱糟糟。她这些年出门度个假,都要帶一群人跟着,她都没想过吗,这些人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解决。”
庄綦廷眸色有几分阴沉,行吧,他好的歹的都说了,她要一意孤行,哭的时候在后头。
“我懒得管你。”他言语间很冷。
“你不在背后使绊子,我就谢天谢地了。”黎雅柔忽然想到了什么,曲起的膝盖一蹬,桃花眼睁大:“我買不到房子,是你在捣鬼吧?”
庄綦廷面不改色地问:“什么房子?”
“我问遍了浅水湾的房子,没人肯卖给我。”
她就要挨着秋妹和阿雯住,買房子也限定在这一带。
庄綦廷握住她的小腿,重新放回自己腿上,继续揉着,“我没兴趣在这些事上给你使绊子。你如果连一套房子都解决不了,趁早死了这条心,主动跟我認錯,我只会小惩为戒。”
他眯了眯眼,“打你屁股一百下。”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錯误,还想着打她!
黎雅柔一时间涌起深深的愤怒,还有挫败,无处发泄只能狠狠蹬他几脚,她不如给他当孙子!
“你有病吧老王八蛋,你向我低头认错求饶跪着喊我祖宗还差不多,讓我跟你认错?这辈子都不可能!你痴心妄想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請你滚去地上睡!前夫哥!我们离婚了!”
她蹬人的时候没有收力,非常猛,庄綦廷疼的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若不是他动作快,其中一脚就是正中命门,那发狠的劲儿完全是奔着把他踹成太监去的。
最后一次和谈宣告彻底破裂。
庄綦廷也被踹出了满身怒火,这两个月压抑的欲火怒火一触即发。
他猛地抓住黎雅柔的手腕,将她狠狠压在榻榻米上,烙铁般的长腿抵着她乱动的腿,制的她动弹不了,像一条吐着鲜紅蛇信子的黑蟒,也像恶龙,阴鸷地攫住她:“我告诉你,黎雅柔,早知道你这么顽劣不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該直接把你翅膀掰了,省得你日日扎我的心。”
“对你太纵容,就是我庄綦廷此生最后悔的事!”
回想这么多年,庄綦廷真觉得自己走错了路。十九岁的黎雅柔可怜巴巴来求他的时候,他就該把她翅膀摘了,爪子磨了,再来精心饲养,而不是她掉几滴眼泪,就心软放任她顽皮野性。
这么多年费心教她谈吐礼仪,教她投资揽金,教她人情练达,教她得胜于名利场,教她坐稳庄家当家夫人的位置,到头来居然把自己给坑了。
他后悔了。
庄綦廷第一次见黎雅柔时,她刚满十八岁。
那一年的港岛正值飞速发展的黄金期,地产股市蓬勃发展,一切都势不可挡,连空气中都是暴烈的金钱气息,等到夜幕降临,纸醉金迷的一面将更为露骨。
黎雅柔十五岁时随着父母从鱼龙混杂的庙街筒子楼,搬到了盛徽集团在沙田新区开发的新楼盤。崭新的楼房底下没有乱七八糟的棚户,而是漂亮的绿化,一千七百尺的房子只住一家五口,宽敞极了,她也顺势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简直就是做梦。
黎雅柔从没有想过自己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只要家里酒楼的生意稳步向前,她以后就能住更大的房子,甚至是带花园的小别墅!
老天爷没有让黎雅柔失望,在她讀高中的这几年,旺珍大酒楼的名气越来越响,黎父拿出这些年所有积蓄,又在银行贷了一笔,终于在尖沙咀最贵的地段盤下一间两百平的旺铺,新店开张,那叫一个紅紅火火,门庭若市。
黎雅柔高中毕业后就打算回家里帮忙,但黎父不肯,非要她考大学,气的她哇哇大叫。
她翘着小细腿,纤指飞速剥开松子,红润的小嘴扒拉着:“我周围的同学都是高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了,考大学这么难,也不是说考就能考的……我讀书就是半吊子啊。”
“而且黎成祥也是一毕业就回酒楼做事,大伯也没让他考大学,他都已经在酒楼做了两年,我再晚他几年,以后岂不是要被他骑在脖子上啊?他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按个计算器都按不明白,月月白拿五千,还想使唤我?休想!”
黎荣良被宝贝女儿气的说不出话,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旺珍酒楼是黎家两兄弟一起创立的,当年兄弟二人各出资百分之五十,但黎荣生并不精于厨艺,主要是能说会道,所以酒楼前期都是靠黎荣良的手艺撑着,每日备菜,掌勺,打理厨房,非常辛苦。
黎雅柔觉得不公平,大伯就是迎客算账而已,也不见得拉了几个客人,真正辛苦做事的是她老豆,到头来赚的钱还要对半分。
“女孩子,考个好大学,以后去大集团当白领,出入高档写字楼,不比在酒楼做事轻松舒服吗?”
“老豆,你说的容易啊。大集团比好大学还难进,就说盛徽、裕丰哪个不是偏爱海归派啊,我还得去国外镀金,又要花一大笔钱。”黎雅柔小声嘀咕一句,这钱还不如留给她买香奈儿。
“也不至于要去这么大的集团。”
黎荣良叹气,他说不过女儿,但女儿才十七岁,就来酒楼和鱼龙混杂的人马打交道,他不放心,何况女儿还这么漂亮………最后各退一步,黎雅柔还是得考大学,考上了奖励两万元和欧洲游,考不上再回酒楼做事。
黎雅柔眼睛亮了,两万呢,太多啦!
接下来几个月她消停了一段时候,日日用心读书上课,去年已经考入港中文大学的方子卓自告奋勇为她补习英语和物理,黎雅柔嘴上说烦,心里其实很高兴。
方子卓和黎雅柔同岁,生的眉清目秀,斯文俊雅,没有图案的简单白线衫被他穿的很出彩,像海报上的电影小生。黎雅柔和方子卓打小就认识,两家住的近,只隔了十来米的脚程,两小孩经常去对方家蹭
饭吃,后来黎雅柔搬家了,两人在同一所高中读书的原因,也没有疏远。
黎雅柔经常在周末搭电车来大学找方子卓,坐在宁静的教室里,红墙白柱外绿荫斑斑,凤凰花红如烈火,她喜歡这样的夏日。
写了两篇英语作文,方子卓用心给她批改,黎雅柔用2b铅笔戳橡皮擦玩,打了个哈欠,“下周六是我生日,我准备请朋友来旺珍楼吃饭,你记得要来哦。”
方子卓说:“你要十八岁了,我当然记得。礼物也准备好了。”
黎雅柔在明艳艳的日光中娇俏地飞了一个媚眼:“什么礼物呀?”
方子卓双颊泛了一抹红,不敢盯着她看,继续低头为她改错词,“肯定是你喜欢的。”
方子卓知道黎雅柔喜欢漂亮的昂贵的东西,从小就是,即使小时候黎雅柔家里并不宽裕。她穿着洗到发硬的粉红碎花裙,站在名品店的精美橱窗前走不动路,笃定地捏着小拳头,说她揾大钱了就要买最漂亮的时装,周围大人都笑她是鸡窝窝的小凤凰,该投胎到浅水湾。
补习完,黎雅柔把课本一股脑塞进她攒了半年零花钱才忍痛买下的LV邮差包里,对方子卓盈盈一笑:“那下周见!子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