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清竹
得,以后不会再和这人说半个字!
认命转身重新蹲下,尽胳膊最大的努力抱起了那沓册子的一半,俞妧本就瘦小,那两条小细胳膊颤啊颤的。
段厌见俞妧走了,竟也跟在身后,但他也不帮忙,就只是两手空空地与她并排走着。但俞妧懒得问,甚至连个余光都不想往他那瞥。
走了好长一段路,脚步停在了一楼楼梯台阶处,单只脚踩上了几格楼梯,利用大腿将将快要从手里滑落的习题册往上掂了掂。抬头仰望那几乎看不到头的楼梯阶,长吸了一口气后,脚板一踩正准备走上去,可楼梯没有被踩上半截,反倒有一股神秘力量将俞妧又往后拉回了原地。
“欸!”
好在俞妧紧紧抱着怀里的册子才不至于让其掉落在地上,稳了稳身体后有些不悦地转头看向段厌,“你干什么啊,我差点摔倒了!”
段厌的脸上没有半点愧疚,只是随意抬手一指指向了一旁的电梯,道:“坐电梯上去呗。”
气哼哼地冲他一瞅,压着怨气对他道:“这个是教职工专用电梯,我们学生是上不......”
俞妧的话被段厌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卡给打断,讶异地望向他:“嗯?你怎么会有这个?”
段厌挑了挑眉,哼笑一声:“一张卡而已,我还能拿不到吗?这个学校的一半投资都是我家出的,别说坐趟电梯了,让校长背我上去都行。”
俞妧没空陪他在这炫富,但有电梯坐自然是好的,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得表现出“奉承”的口吻夸张地表达道:“天呐,你太厉害了吧,不仅有坐电梯的卡,还能让校长被你上去耶!我好羡慕你哦!”
可段厌似乎被她这夸张的演技打消掉了继续炫耀的兴趣,冷漠地睨了她一眼,拿卡刷了一下后率先走入电梯。尽管他脸色很臭,但俞妧还是有注意到他的手其实一直在帮忙抵着电梯的开阖门,这个小小举动还是让俞妧感动了那么一下。
“谢谢。”
俞妧走入电梯后,还是和他道了句谢,可段厌只是站在角落冷哼一声,依旧是那副不领情的模样:“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看你腿短走得慢,耽误了大家用习题册罢了。”
“嗯嗯,我知道。”
俞妧没有试图解释或争论,因为她发现了,这人性格有问题,越和他犟他越来劲,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省些力气。
这也不得不让她想起了段祁燃,那位傲娇大少爷的脾气也不怎么好,话说回来这基因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第22章
昨夜那场暴雪终于有要停歇的迹象,可俞妧在回来的路上头发还是被落雪融化而弄得半湿。她在门前拂掉肩头上未来得及化作凝珠的雪,输入密码后打开门,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段祁燃还没回来。
其实俞妧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因为回想起昨晚那事,她还是觉得十分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段祁燃。
可奇怪的,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又觉得心里有种落寞的异样感。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是因为生她气了才不回家的......
回来的第一时间她还没去洗澡,而是先回到房间里把晚自习那会还没做完的卷子给做了。俞妧在开始进入到学习状态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屏蔽掉周遭的一切声音,更是将电子设备都调制成静音,以此尽可能的隔绝掉外界的影响因素。
因此等她彻底做完那两张卷子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了。
她左右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后才从座位上站起,然后拿上睡衣毛巾准备去洗个澡。
俞妧打开门从房间里出来,她讶异地发现客厅里的灯是开着的,下意识又往段祁燃的房间看了眼,果然,是他回来了。
俞妧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段祁燃回来也没有和她打招呼......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花了钱定的酒店不能睡,还被一个不听话的酒鬼强行拉住留下,留下后还得被迫睡在沙发上......俞妧一拍脑门,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抱着睡衣驻足在段祁燃房间门口,手指揪着衣服眼睛盯着那扇木门,半握着拳头的手举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敲响。
而等她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后,却发现段祁燃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她悄然叹了口气,伸手将浴室的灯也一并熄灭,整间屋子又再次陷入漆暗。
回到房中有些闷闷地坐在椅子上,伸手将包住湿发的毛巾取下,水珠流进脖颈,滴了两滴渗透进心尖。
俞妧一边拿毛巾擦拭着发尾,一边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吹风机竟然也不在房间里。奇怪了,浴室里她也没找到,难不成是在客厅?
无奈她又重新走出客厅,可仔细寻找了好久,就连沙发和桌底也都找了个遍,却依旧没有见着吹风机的半个影子。她站在原地叉腰皱着眉,抬眸间眼神落在了段祁燃的房间门上,难不成是在哥哥的房间?
可他已经睡了,俞妧也无从考证,更不可能敲门吵醒他。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俞妧敛眸深吸了一口气后,决定还是平复好情绪解决问题要紧。
因为家里已经许久没住过人了,现在也还是冬季,所以家里根本没有风扇之类的电器。想着客厅的风比较大,加上酒柜那边有个小阳台,正巧可以利用自然风给她吹吹头发。
阳台处还摆放了几个木做的花架子,底下还有些未扫净的泥土堆藏在了边角处,想必那会这里定是开满了鲜花和绿植,只不过现在都已经枯萎,徒留下了几个空荡荡的花盆。
于是她从房间里拿出了那本今天自己刚辛苦扛上来的习题册,然后又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了阳台里,反正俞妧这会虽然累,但到了深夜反而又不太困了,索性在边等着头发干的间隙再刷会题吧。
她没有开全灯,单开了阳台处的,所以整个屋子里就只有那点区域被灯光点燃。她低着脑袋将习题摊开放在膝盖上,偶尔扒拉两下头发,另一只手转动着黑笔,眼神专注地盯看着题目。
她太过专注,阳台的玻璃门又隔绝掉了大部分声音,导致她全然没有发觉卧室那扇门正被缓缓打开。
段祁燃其实没睡着,
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便先是往俞妧的卧室里看了眼,却发现门是打开着的,没开灯,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走到客厅,正中央的落地窗前投射出了那一抹微弱的光影,他眸光微微一凝,在幽暗的夜里,她的存在尤为明显。
她侧背对着玻璃门坐在那,凳子很矮,她整个人弓着腰小小的蜷缩在一块。那一头秀发就这样随意披散在身后,头顶的灯光打下,落在她的背上,莹莹地散发着乌亮的光。那右手腕还在小幅度地动着,段祁燃微挑了挑眉走近,想看看她在这做什么。
可他站在那好半会,那人却做题入了神,愣是只留个背影给他,一直没发现他的存在。
段祁燃见状,心中略有不满,忽地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故意伸手靠近玻璃门,迅速叩响了一下,紧接着长腿一迈,整个人藏匿在了柜子旁。
听见声音的俞妧猛地转回头,由于她只开了阳台处的灯,所以视线能见范围不大,除了阳台那一点亮光,其余地方都是黑黢黢的。可她又十分肯定自己听见了声响,不由得呼吸一窒,环顾了四周一圈又没见到人影,她顿时害怕地心颤了两下。
“哥哥,是你吗?”她不安地朝着空气喊了一句,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她只能寄希望于是段祁燃弄出来的声响。
可静等了好半响,依旧没人出现,也没人回答。
她努力调节着呼吸节奏,安慰自己是幻听又或者是声音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心中默念“没事的,没事的,相信科学”之类的话。慢慢的,俞妧被自己的心理暗示安慰住了,恐惧渐渐消散,拨弄一下头发后,便又重新转过头去开始投入到做题里边。
这时的段祁燃悄悄地探出个脑袋,往俞妧的方向瞅了一眼,抑制着嘴角边上的笑意。看这小孩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继续做题,想起昨晚她那不听话的“罪行”,于是便打算继续吓唬她一下。
他先是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径直走到了床头柜前,他上前将第一层抽屉拉开,抽屉里随意摆放了一些手表、袖扣、手串等等的零碎首饰。他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那枚小巧的蓝宝石袖扣上,放在手心掂了两下,随后又重新走出房间。
他将房门虚掩着,半个身子挪移到客厅,指尖摩擦过宝石光滑的切面,单眼微微眯起,瞄准了那扇玻璃门,然后轻轻一丢。宝石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蓝色抛物线,然后精准地击敲在了玻璃门上。
“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在这黑夜里无限放大,恐惧也随着这一颗“小石子”迅速蔓延。
俞妧再次听见声响,这一次的声音直贯穿耳膜穿透进她的心脏,使得她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再也无法坐住,从凳子弹跳而起,一把扒拉开玻璃门,撒开腿就往房间的方向跑去。
她将能开的灯都开了,手掌不停地拍打着段祁燃的门,嘴里还不停喊着“哥哥,哥哥开开门”。大约过了几秒,段祁燃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从里将门打开,只是那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感觉到了身体遭受到一阵撞击,低头间俞妧已经窝在了他的怀里,双手还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间。
“哥哥,这屋子有鬼!”
俞妧仰着脑袋看着段祁燃,眼眶里已经被吓的蓄满了泪花。她不停地朝后看去,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往段祁燃的怀里靠。
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俞妧实在是太害怕了,下意识地只能寻求她所认为的安全感求助。
怀里人声线颤栗,那双漂亮的杏眼蓄起了一层晶莹的水雾,在眼眶里打着转。段祁燃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小,只是敲了两下玻璃都能把人给吓哭了。
只是罪魁祸首这会当然不能自认罪行,他装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眉头紧锁,垂眼看着俞妧。忽地板起脸,正声道:“我妈没告诉你吗?”
俞妧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段祁燃身边靠,能离那扇诡异的门有多远就退多远。
“怎、怎么了?”
对上她瞳眸里的惊慌,段祁燃的指甲掐着指腹,努力保持着那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嘴角向下抿了抿,低头附上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屋子啊,不干净。”
俞妧本就胆小,现在内心的猜测得到印证后,她更是被吓到下巴都要合不拢了。她哆嗦着手眼神怯怯地盯望着段祁燃,脚步还一点点地往段祁燃的房间里挪,害怕地追问道:“是、是什么不干净?”
“还能是什么啊。”段祁燃故意将尾调拉长,沉着嗓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阳台那,“当然是死过人啦。”
俞妧真的快要被吓哭了,那眼眶里的泪珠欲掉未掉,她紧紧揪着段祁燃的手臂,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你是吓唬我的对吧,哥哥?”
“怎么会呢,哥哥从不骗人。”
“那、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俞妧的声音愈发的抖,段祁燃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神色道:“酗酒死的,那个人酒精中毒,就死在那个小阳台地上。临死前嘴里还一直喊着‘我再也不喝酒了’,然后一边喊着还一边吐,挣扎了很久才死的。”
见俞妧似乎已经被吓懵了,小脸唰的一下被吓得惨白,为了加深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段祁燃还贴心补充道:“我这还有视频,他死后从他家监控流传出来的,你要看看吗?”
说罢,段祁燃转身还真作势要去拿床上的手机,俞妧赶紧一把拉住这位“热心观众”,疯狂地摇着头婉拒道:“不不不,不用了哥哥。”
看到她小脸发白,六神无主的模样,段祁燃就知道他想要的效果达成了。咳了两声将话题转移到别处,不然还要继续吓唬下去的话,他都怕把这个胆小鬼的胆给吓破了。
“话说回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那干什么?”
俞妧被吓得惊魂未定,愣神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蔫蔫地解释道:“我洗了头发但是没找到吹风机,就想着去阳台那坐着把头发吹干,顺便再做会题。”
刚刚没注意,段祁燃这会伸手去摸,果然是湿的。
“你这一头头发这么多,想自然风干得等到明天早上了。”段祁燃默默在心底骂了句蠢,“怎么会找不到吹风机呢?是不是你用了随手一放忘记了?”
俞妧的眼睛看向段祁燃的房间,伸手一指指向地毯上露出根黑线的东西,沉默了几秒道:“在哥哥你房间呢。”
段祁燃:“......”
噢是哦,那天在房间用完随手丢在地毯上了。
走进房间将那吹风机拿出塞到了俞妧的手里,为了掩饰尴尬,他还将责任推到了俞妧身上,“你是不是笨,既然知道吹风机在我房间,为什么不敲门来拿?”
他还伸手胡乱揉了两下俞妧的脑袋,掌心处还是湿润润的,“湿着头发睡觉很头疼的,下次要记住。”
俞妧的眉心微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对。好似讲的道理是正确的,但是又好像......
“快去吹头发吧,还傻站在这,明天还上不上学了?”
听到催促,打断了俞妧的思考,罢了,索性不去想了。
她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这就去。”
她抬脚刚打算走向浴室,可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那扇骇人的玻璃以及联想到那可怖的故事,她迟疑了一会,回头看向段祁燃,央求道:“哥哥,你能不能等我吹完头发再回房间呀?”
刚刚那被吓哭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可那纤细的睫毛上还是沾了些许的水汽,湿漉漉的眼睛抬眸凝望着他,可怜兮兮的,又实在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早知道就不编得那么恐怖了,这会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段祁燃
看了她一眼,无声叹了口气,也算是默许了。
“赶紧去吹吧,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听到想要的答案,皱在一块的小脸瞬间舒展,连连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哥哥,我很快的。”
看着俞妧拿着吹风机走进浴室,连门都不敢关,段祁燃不禁哼笑一声,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胆小的人。
不过反正他也还不困,索性就去到客厅坐着等等她,顺手还捡起了俞妧逃跑时掉落在地上的习题册,无聊地翻看了两页。
俞妧的头发太厚太长,导致吹了十几分钟才完全吹干,她时不时地从浴室里探出个脑袋瞅一眼段祁燃,看见沙发上的那个人还在,她就会安心地再把脑袋给缩回去。
头发吹干显得特别顺软,俞妧缓步走到段祁燃跟前,走近了才发现他居然在翻看自己写的习题册。她还没说话,段祁燃倒先开起了口。
“适当的时候也要给自己的脑袋放空一下,你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开始学习,至少在闭上眼睛之前那会让自己的身体歇息歇息。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稳定发挥的话,想考哪所学校都不是问题。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的。”
俞妧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她不敢歇停片刻,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贪玩或松懈错失一分,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