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清竹
浴室里,氲氤的雾气随着水流飘荡萦绕在浴缸之上,镜子前,一男一女同站在门边举止暧昧异常。
忽地一阵轻笑从俞妧头顶传来,她仰着头动作微顿,不解地看他。
“别抖。”段祁燃的掌心将她的手牢牢包裹,暂停了她紧张的颤动,“我又不吃人,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我只是紧张。”俞妧弱弱地解释着,她是真的紧张,脸已经被浴室里的水汽熏得通红,手指停留在他衣服扣子上的时候,指尖就已经抖得厉害。
“别紧张,慢慢地就会习惯了。”
俞妧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我这手没个十天半个月还真好不了,那这些天可就都需要麻烦你了。”
俞妧瞳孔微扩,一听到自己还要帮段祁燃洗半个月的澡,她这手就怎都僵硬到动不了了。
她忙赶着低下了头,可还是被段祁燃捕捉到了她正迅速蔓延的红晕,耳垂尾端那点红,像极了他手臂滴落到指尖的血。
段祁燃还故意逗她:“俞小姐,这扣子什么时候才能解完啊,我腰都站酸了。”
确实,从进到浴室开始计时,到这会也有十多分钟了。浴缸里的水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而她连锁骨处的那颗扣子都还没解开。
再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俞妧咬了咬牙,敛着眸,干脆一鼓作气地将扣子全部解开。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便已经是完全袒露在她眼前的腹肌线条。
她羞涩地忙避开视线,双手松一口气地垂落腿的两侧,呼气道:“好了。”
“还有呢?”
“什么?”
段祁燃眼眸微垂,眼神略有所指,盯着下边,好心提醒道:“还有裤子呢,我不可能穿着裤子洗澡吧。”
俞妧这下已经羞到完全不知所措,她往后退了半步,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不行不行,裤子我真脱不了。”
她真的快要哭了,她怎么能主动帮一个男人脱裤子啊!
知道俞妧已经到了羞臊边缘的极限,再逗下去恐怕就要将人给吓跑了。于是段祁燃在心里退了一步,却又在动作上朝着俞妧迈了一步靠近,抓着她的手直直放在了自己腰间的皮带上,低沉的嗓音缓缓飘进俞妧的耳朵:“那你帮我把皮带解开吧,你还记得怎么做吗?在办公室那会,你帮我解过的。”
又是一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这里,段祁燃总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强势地让她完成他下达的指令。
衣服都脱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她动作青涩,完全不像是第二次进行,相比于五年前在办公室的第一次实操,俞妧觉得这一次她更显得慌张无措。
可能是地点变了,心境变了,连带着当初那份最纯粹的情感也变了。
不再是妹妹和哥哥的关系,而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的关系。
皮带终于解开,解开的一霎间,俞妧便立即背对着他转了过去。佯装镇定,对他道:“你自己把剩下的脱了,然后去浴缸里泡好,我、我再过去帮你。”
她的嗓音本就甜软,如今混进了些许的雾气,更是变得水润润的。一滴一滴随着水流声漾进段祁燃的心里,如果此刻她转头,定能发现他的身体已经随着情.欲而发生变化。
“好,听你的。”
段祁燃难得乖顺,一步步都按照俞妧的口令照做了。由于提前打了泡沐,所以段祁燃在躺进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他浮在水面上的胸膛,其余的被泡沫覆盖,这也让俞妧的羞耻稍稍减弱了几分。
他两只手惬意地搭在浴缸边上,眉梢轻挑,等待着俞妧的下一步动作。
俞妧实在不会,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打湿了条毛巾慢慢地擦拭着段祁燃的后背。她的动作很轻,轻到段祁燃觉得她是在挠痒,她的手指很软,连同着毛巾一块摩擦过他的皮肤,令他感到身心难耐。
这到底是奖励,还是折磨,段祁燃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控制水流的把手上,隐约地倒映出俞妧的模样,她的头发随意地低扎着,发尾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自然地垂落到胸前。她穿的是一条连衣长裙,水蓝色,衬的她皮肤很白,似把蔚蓝的海披在了身上,随着浴缸里的波纹,在他心尖荡漾。
“俞妧。”
“嗯?”
她停下动作,透过把手上那一小面“镜子”,段祁燃对视上了她的眼睛。
“我后背你都擦了十分钟了,可以换个地方了。”
俞妧维持着那个姿势整个人僵住,段祁燃能清晰地看到她羞涩到无所适从的模样,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好心的引导着她将毛巾缓缓地游移到胸前。
这下俞妧是直面着他,温热的水汽将段祁燃的皮肤都熏出了淡淡的红,那道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庞,一点一点的,似乎要将她的每一分表情都尽收眼底。
她太被动了,又或者说段祁燃的每一个指令都太过强势,导致她完全忘记其实前边段祁燃是完全有能力自己擦拭的。
可他偏偏抓着俞妧的手腕,指引着她一点点的往下。
她的袖子被挽起,小臂已经深入水下小半截,浴缸里的泡泡顺着毛巾上下浮动的动作沾聚在了她的小臂周围,连带着挽起的袖子都湿了些。
“祁燃。”俞妧微低着头,眼睛看着他的胸膛,动作没停,但忽地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段祁燃浅然一笑,在这种环境下被俞妧喊自己的名字,无疑像是往浴缸里滴入了催.情的香薰。他轻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你今天...为什么要替我挡刀?”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双眸对上他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会受伤吗?”
她微蹙着眉心,眉宇间有些轻微的恼怒,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更多的却只有心疼。
“我没想那么多。俞妧,如果必须得有一个人受伤,那么这个人一定得是我。”
“为什么?”
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段祁燃看着她的眼睛,沉声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如果你受伤,我会很自责。比起手疼,我更害怕心疼。”
他的话重重地砸在了俞妧的心头,她的心抖颤的厉害,手掌抚在段祁燃的胸上,那心跳的频率和她是一样的。
俞妧在一瞬中有些慌了神,她的手猛然从水里抽出,可段祁燃以为她是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往下一扯,俞妧撑在浴缸边上的掌心受到泡沫的打滑一时间没支撑住,惊讶地高呼了一声,她整个人侧摔进了浴缸里。
“啊!”
她被吓坏了,挣扎着想要起来,本能反应用双手搂住了段祁燃的胳膊。水面上的泡沫受到撞击“砰”地一下轻盈地飘荡在空中,随即又飘飘晃晃落在了俞妧的头发上。
她的全身都被湿透了,水也溢了些出来,幸得有段祁燃的手作为托撑,她才不至于完全摔落到水里。
可她穿的是v领的毛衣,有了水重力的加持,领口被迫着往下坠了坠。而段祁燃的视线刚好往下,衣服紧紧贴合的曲线恰好被他看在眼里。
她的脸噌地一下红透了,更让她感到羞涩的是,她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个硌在她腿上的东西,她瞬间被羞得睁大了双眼,随即又不敢直视地在一秒内迅速闭上了眼睛。
看到她害羞的模样段祁燃真的觉得太可爱了,他知道今天已经让俞妧让步了很多,若是再把人逗下去,他还真有可能会把人给惹哭。
于是想了想,也只能作罢。手掌拍了拍俞妧的屁股,单手便使力将俞妧抱出了浴缸。她的脸已经红的厉害,站稳后根本不敢直视段祁燃的眼睛,抛下一句“我要去换衣服”后就疯狂逃出
了浴室。
浴室里变的一片狼藉,可水里却有了俞妧的温度,掌心依旧还能感知到刚刚那下的柔软。
放置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忽地亮了亮,段祁燃拿起了看了眼,眸光稍变,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老板,今天的事情调查清楚了,这是资料,请查收。】
第70章
夜深,澜庭园多了一位访客。
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小柿子的吠叫声也随之响起。俞妧匆匆从楼梯下来,先是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呵止住了小柿子,紧接着便小跑到了门口。
透过电子屏幕,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孩,个子很高微低着头,板着张脸,看起来煞气很重的模样。如果不是段祁燃提前跟她说了会有客人来,若是平常俞妧见到这样的人是万万不敢开门的。
大门被推开,男孩伫立在门口,她从未见过这个男生,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只礼貌地道了句:“你好。”
男孩见到俞妧,礼貌地点了点头,并且精准地认出了她:“俞小姐好,不好意思深夜打扰,我是来找老板的。”
“不打扰不打扰,快请进吧。祁燃三楼等你,你直接上去就行。”
“好的,有劳俞小姐了。”
男孩也不多做废话,道了句谢后便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的最南边就是书房,是由两间房子打通而成,面积很大,并排的书柜高耸排列,整间屋子的色调都偏沉暗,充斥着油墨和沉木的气息,让人感觉压迫感很强。
男孩敲门进入,朝着沙发处的位置深深鞠了个躬,“老板,我来了。”
“嗯,坐吧。”段祁燃慵懒地坐在沙发那,右臂随意地搭放在扶手上。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神情自若,如果不是手臂上缠着纱布,还真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即便段祁燃此刻穿着睡衣,十分随性地翘着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杯品抿了口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还是让男孩感到正襟危坐,那隐约从四面八方透过来的强大气场,实在难以令人忽视。
段祁燃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眼皮微掀,抬眸看他:“昨天刚回来?”
男孩点头,立即回复道:“是的老板,结束完最后一期的训练我就立马回国了,昨天下午到的络城。”
他腰板挺得很直,每一个字都板正地回复,神经全程紧绷着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从踏进书房到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
段祁燃一早便看出了他的紧张,低笑一声彻底打破这个压抑的氛围,扬唇缓和气氛道:“季临,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父亲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只是你长居国外训练长大,鲜少和我们接触罢了。我不像我爸那样阴戾暴躁,蛮不讲理,季叔叔跟在我爸身边多年,还真是难为他了。”
其实原本段祁燃是真的想缓和气氛的,顺带着吐槽自己老爸两句。可没想到季临听到这话却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误解了其中的意思,赶紧替自己和替父亲表明衷心道:“不是的,父亲常常和我说四爷的好,能一辈子跟在四爷身边,是我父亲的荣幸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他常跟我说要记得段家的恩情,如果没有四爷当初对我父亲的帮助,那我们季家早就没了。如今我能学成归来在您身边办事,这是我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得,他好像把这小孩弄的更紧张了。
罢了罢了,他今天这么急切叫他过来也不是为了寒暄的,他忽地正了正神色,进入了今天的正题:“把你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
事件涉及到俞妧,他就无法让自己的情绪放松,更何况在今天做笔录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俞妧好似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我暂时还没查到完整的事情脉络。但从目前的调查结果得知,俞成业确实是俞小姐的堂弟,自小不学无术,是警察局里的常客。不过俞小姐的父亲俞泰,却很喜欢这个侄子,几乎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养着,甚至吃穿用度都要远比俞小姐好。另外,我还查到俞小姐她......”
尽管季临还没说多少,但段祁燃却已经从那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俞妧这些年来的不易,重男轻女的父亲,仗势欺人的堂弟,联想到她初来到段家的场景,段祁燃的心里就感觉到一阵抽疼。
他沉了沉嗓音,示意道:“继续说。”
“俞小姐她...在家过的并不好。家里的重任几乎都压在了俞小姐母亲的身上,日子过的很贫苦,再加上俞泰这人爱喝酒,家里的钱也全被他拿去买酒和赌博了。赢了倒还好,若是输了,便会对俞小姐和俞小姐的母亲拳脚相向。再加上俞泰的一味放纵,所以俞成业也会经常欺负俞小姐,俞家人对俞小姐和俞小姐的母亲都不重视,斥责辱骂都算是家常便饭了。”
“我走访过俞小姐五年前的住所,那里已经变了很多,俞泰也搬走了,我暂时还没查到他的去向。但听一个在那住了很多年的老奶奶讲,俞小姐是13岁那年才搬来的络城,此后就一直住在那。她几乎每天都能听见那个房子传来男人的叫骂声以及瓶子摔落在地上的破碎声,每次大约持续大半个小时后,就会有一个小女孩跑出来哭,脸上挂着泪身上全是伤。老奶奶很心疼俞小姐,所以总会在每次的大闹后偷偷给她擦药,偶尔接济她一下,给她买点水果买点肉吃。”
听到这些,段祁燃的心已经疼的厉害,连呼吸一下,都是拿银针针刺般的疼。他知道俞妧家境不好,可从未想过,她这些年会过的如此糟糕。他手指紧攥着沙发一角,指节的边沿用力的发白,他敛眸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静,继续问道:“那俞妧的母亲呢?她离开的这些年,是和她母亲在一起过的吗?”
“好像不是,俞小姐在毕业后就直接回到了粤城老家工作,俞小姐的母亲目前并不生活在粤城也没居住在俞小姐大学的城市。而且...我还查到俞小姐的父母已经在三年前起诉离婚了,目前俞小姐的母亲已经是再婚状态。”
“什么?再婚了?”
段祁燃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惊讶的,他从未见过俞妧的妈妈,但从以往的细节里,他能感觉到俞妧很思念也很依赖她的妈妈。所以他会本能的以为,俞妧离开的那五年会至少和她妈妈在一个城市,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俞妧并没有,而且她妈妈居然还再婚了。
虽然其中的细节他不得而知,但他也只是单纯地感到有些意外,并不会对俞妧母亲的做法有任何的评价。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跨出了一个深渊,往后是应该为自己找寻幸福的。
“五年前俞妧为什么离开,查清楚了吗?”今天俞成业说的那些话,让他更加确信了当年离家,定是有俞妧不肯说的苦衷。
季临如实道:“暂时还没有,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段祁燃可以理解,毕竟是陈年旧事,想要一时半会查清楚是不可能的。而且不到一天的时间季临能查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有能力了。
“好,你的办事能力我放心。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俞泰给我找出来。我要好好会会我这个未来老丈人。”段祁燃说这话的时候,拳头绷紧,手背上的青筋凸显,连带着纱布也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