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茶仓鼠/星弄
在毕业旅行的海边,天高海蓝,她将自己的梦想喊过给大海听。她不知道的是也曾有人在远方远远为她注目,然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相机留下海天间她纯白的一点。
天高海阔,海天一线。
他天地间牵挂的唯有那一个小白点。
在得知戚家有意要跟她敲定婚约的时候,他大脑嗡鸣一片,也空白,却很快徒生出一种针刺般细微无声、却深刻刺痛的无力感。
潇山所有人都认为盛凌希当是该和戚行川在一起的。
就连他也是。
她那么信任依赖她的小七哥,如果她真的是喜欢他的,那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会很开心的吧。
他爱过一朵玫瑰,可是玫瑰不爱他。
那他总该,看着她生长在更好的土壤里。看她绽放,看她美丽,她终究会成为最美的她自己。
可是戚家却要爆雷了。
那是更加腥风血雨的政场,他亲眼见着戚家的高楼起、背后的老虎被掣肘、繁华如过眼云烟即将坍塌。
他不想看她被卷进这趟浑水里。所以,在那场名为生日宴、实为利益置换的名利场宴会现场,他最终还是横心豁出去了一把,他指住了她,当众说:“我想要她。”
“爷爷,我喜欢盛凌希,如果非要定下婚约,我希望是和盛凌希。”
现场如他所料彻底纷乱,她在一片混乱声中惊愕地对上他的眼。他却是他多年来唯有的一次也最疯狂的一次勇敢。
借着蓄意,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林西宴!”那天,她最终上来要撕打他,“林西宴你胡说什么呢!”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林西宴!”
怒不可遏,冲冠眦裂。
他在那一片兵荒马乱中看过她愤恨猩红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那是一种极恨的、怨怼的神情。他的心底有刀片无声地划过,渗了血又饮下血。他想,这一次他可能真的这辈子都不会获得他想要的她的感情了。
但,怨怼也好。
她总归就不会忘了他了。
他得不到她的喜欢和偏爱,那能让她记住也总是好的。盛凌希……你会记住我吗?
订婚宴过后,林西宴再也没有见过盛凌希。她对他也像彻底恨之入骨,切齿痛恨。他也像识趣地故意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他听到肖嫣和霍靳琰他们对他说……她要走了。
她拿到了中央圣马丁的offer,已经决意要出国留学。
去英国……和戚行川。
得知消息那天是个沉闷闷的阴天,似乎有一场雨藏在阴云里降落未落。他站在窗口望向了自家别墅以东的一栋独栋,最终只是长久长久地保持了沉默。
那段时间,似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迟疑顾忌又欲言又止。
霍靳琰和肖凛问他怎么想。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盛凌希是负气走的,她这一走恐怕为了逃避这场所谓的婚约也不会再回来了。
肖嫣今浠她们来问他要不要去送行?她行期已定,即便再多的不愉快,她们仍希望多年的好友在最后的关头能解决误会既往不咎。
面对他们的劝阻,他只是回:“不去。”
坚毅决绝,疏冷淡漠。
他们只能无奈地叹息声。
……
可到她走的那一天,他最终还是独自一个人去了T3航站楼。悄悄的,谁都不知道。望着电子屏上那一列列滚动的航班表心中杂陈。
CA937.
CA937……
他走到了安检口,在安检口不远处的座椅上坐下,望着周围行人往来匆匆嘈嘈杂杂。某一瞬!突然在一片人流如织的机场大厅遥远看见了她的身影。
他看见她和朋友们拥抱告别,看见她和戚行川说这话、肩并肩入了闸。
时光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他遥遥看见一个女孩并肩和一个少年练箭的盛夏。
她的身影渐渐在密集的人流里走远、远去……消失不见。
他的胸膛是空的,不知情绪,也没有难过。像有风嗖嗖穿过,却像再吹不起丁点风沙。
身边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坐下,拉家常似的问他,“小伙子,你要飞哪儿啊?”
“我哪儿也不飞。”他许久低声说。
他飞不高,也飞不走。
他的羽翼早已被捆绑,他也早被禁锢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那捆绑他的线上曾缠上一朵火红的花朵,可它终究化作了蒲公英,飞走了。
林西宴涩声,“我……送人。”
“那你送的人呢?”
“她……一会儿就来了。”
“是女朋友?”
“……不算吧。”
“好朋友?”
“……嗯。”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那一刻,他们算不算得上朋友的。
阿姨迟疑地望着他,“小伙子……你怎么哭了?”
哭了……他哭了吗?
他抬手,轻碰了下自己的脸颊,这才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是湿的。
广播开始播报乘坐CA937航班的旅客登机了。他起身离开了出发大厅。
那是20XX年的8月25号——
六年前的同一天,他在新家园区的草地上遥遥看见一个女孩子,她远远射过他一箭。那一箭没穿过他的胸膛,却射在了他的心上。
六年后,他站在机场大厅下,仰头看过一架飞机飞越地平线。
帝都飞往伦敦的CA937航班顺利起航,他在发动机的嗡名声中静静闭上眼,放飞了捆绑在心脏残线上的那朵花。
凌希,那你就飞吧。
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
你喜欢他,那就和他在一起;
你喜欢自由,那我就放你走。
永远做你想做的。
天高海阔,愿你永远恣意,永远明亮。如愿以偿,梦想成真。
……
第94章 织网
盒子打开, 盒子里的一一件件跃入眼帘,仿佛一段她曾走过却从不知道的光阴的背面缓缓撕开在眼前。
结婚证、草莓发圈、日记本、纸页泛黄的旧试卷、打印好的一张张以“Dawson”为末尾的邮件……
看到那个早已陈旧了的、Montblanc限量纯棕色牛皮外封的日记本,盛凌希浑身血液倒涌大脑发涨。颤着手快速一页一页翻过。
「20XX年9月10日
今天在班门外听到了有人说我坏话, 走进了, 果然是盛凌希。
盛凌希,你干嘛总说我坏话的?我有那么差吗?」
「20XX年10月12日
我退选了学生会主席,今天盛凌希有过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推选,是不是怜悯她小七哥。
我想……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20XX年5月27日
盛凌希,祝你生日快乐」
「20XX年3月9日
今天给某个很盛气凌人的大小姐写过一本笔记,可是她好像……不知道是我写的。
算了, 能帮到她就好了。」
「20XX年9月7日
父辈感情, 我不想置评。但我知道, 应当该有这么一天的。
但今天有一个人对我说, 让我不要灰心。人本缘来则聚,缘散则化为星星。
盛凌希, 谢谢你」
「20XX年1月17日
盛凌希, 恭喜你,得了第一名。」
「20XX年8月15日
今日做了一件可能彻底覆水难收的事。盛凌希, 对不起。但我的确……喜欢你。」
「20XX年8月25日
盛凌希,祝你天高海阔,恣意明亮。如愿以偿,梦想成真」
「盛凌希……」
「盛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