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沛
他踩灭烟头,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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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没有得到妥善解决,闻鹤之说要面聊。
沈棠便去先去边上咖啡厅等待,点了两杯美式,时刻注意着门边动静的同时,还在思考解决方案。
沈默山态度坚决,家里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但她朋友不多,现在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只有Linda。
沈棠一直都有出来租房单住的打算,Linda偶尔也会帮她留意房源。
Linda前几日还和她说,现在谈了男朋友要搬过去同住,但租的房子还有半个月到期,提前退租的话押金是比不小的损失,如果沈棠能看上,可以直接和房东续签,届时帮她拿回押金就可以。
沈棠低头给她发过去消息。
沈棠:【Linda,上次你说的房子我想好了,打算租下。】
沈棠平日不喜欢麻烦人,但比起麻烦闻鹤之相比,还是麻烦朋友能够接受。
Linda回的很快:【可以啊,我得和房东说一下,你打算几号住进去?我把钥匙给你。】
沈棠:【今晚就搬,可以吗?】
消息刚发出去,闻鹤之的消息就弹出来。
W.【到了。】
沈棠收起手机,拿着打包好的牛皮纸袋出门。
闻鹤之车牌好认,劳斯莱斯就停在咖啡厅不远处的车位上。
燥热的晚风穿过马路鹤拥挤人群,吹起裙摆,沈棠快步走过去。
闻鹤之也恰好就在此时撩起眼皮。
月光昏晕,高高的小叶榕树枝繁叶茂,被身后霓虹照亮,小姑娘小心翼翼拎着两袋咖啡,小步雀跃踩碎细碎光斑穿过人群走来,微笑时唇边泛着两个浅浅的小窝,像小束光团般投落。
闻鹤之屈着的指节顿了下。
几秒后,沈棠已经走到车前,礼貌地敲了下车窗。
“闻先生。”
闻鹤之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脸上,温声:“上车聊。”
沈棠点点头,听话坐上车。
车里光线昏昧,她背脊挺直,悄悄抬眼观察闻鹤之。
男人松弛靠在后座,长腿自然交叠,白净的指节漫不经心搭在另一侧腕骨上,矜贵温雅,并无生气或者是不耐的情绪。
沈棠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松,主动将手里咖啡递过去,“美式,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美式醇厚,但偏苦,沈棠上次在闻鹤之办公室见他制作咖啡,似乎并没有加奶或者糖,于是在店员的推荐下,点了不会出错的美式。
沈棠打算先拉进关系,再慢慢给他讲自己想到的解决方法。
但递出去后,又后知后觉地响起来,现在已经将近十点。
咖啡因影响睡眠,谁家大好人晚上十点喝咖啡啊!
沈棠的手尴尬在半空中,下意识想收回,却被男人接过。
带着温度的干净指节擦过她的,像一簇电流,小幅度从指腹划过掌心,如同在心上划过一条漫长的水痕。
咖啡杯抽离。
闻鹤之温声:“谢谢。”
沈棠无意识蜷缩了下手指,酥麻感尚未消散,她说:“不用谢。”
见闻鹤之收下咖啡,沈棠斟酌了下措辞,将刚才想好的解决方案讲给他听。
“闻先生,刚才我和我的同事联系了一下,她最近要搬过去和男友同住,房子还有半个月未到期可以先转租给我。”
“现在我就去您家把东西搬过去,可以吗?”
沈棠目光诚恳,等待闻鹤之的回应。
男人却似乎在走神,视线虚空似乎飘落在后视镜的方向。
滚烫夜风吹入车内,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迈凯轮塞纳无声停在劳斯莱斯后不过半米的距离,主驾车窗半降着,搭着一只点烟的修长手指,闻祈的面容隐匿在烟雾和夜色里,眼神,却是盯着劳斯莱斯这边。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闻先生?”
沈棠疑惑,带着点颤意,似乎有些忐忑。
闻鹤之慢悠悠收回视线,垂睫,目
光落在她脸上。
两道目光晃然对上——
“沈棠。”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粤语低醇温和,尾调微微压落,松懒缠绵。
沈棠懵了瞬,眨眨眼睛,“怎么了?”
闻鹤之目光松软温和,注视着她,像一弯深不见底的海域。
“好,我们回家聊。”
第20章 我们的家。
闻鹤之的声线淡淡落于晚风中,夜色滚烫,后方迈凯轮塞纳车里的闻祈指尖颤了颤。
下一秒,劳斯莱斯车窗升上——
黑色防窥车膜严严实实挡住视线。
闻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可刚才沈棠主动送咖啡,和九叔有说有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看着很是熟稔。
闻祈以为,九叔和沈棠延续婚约不过是在乎闻家商业形象,其实并没有感情。
但这也不过才几天……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手里烟灰积了好长一节,风一吹,簌簌掉落,猩红烫到指尖。
闻祈皱了皱眉,涌上一股烦躁。
前方劳斯莱斯驶上马路,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尾剪影。
这场闻祈以为的无声的较量,却被闻鹤之忽视地很彻底,甚至连个眼神也未睇给过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一般。
沈棠更是不知情。
劳斯莱斯开至港岛深水湾,闻鹤之的私人别墅。
港区名流权贵住宅都极注重风水,深水湾环境清幽,依山望海,树木葱茏而蝉鸣不休,闻鹤之这栋私人别墅更是耗费45亿财力建成,占地面积将近六千公尺,当年一经建成就被港媒大肆报道。
夜色昏暗,湿咸海风吹淡燥热,绿光萤火在空气中疏落飘烁,两名保镖打开气派的铁艺大门,劳斯莱斯转弯后,需穿过一条Z字形的车道才能到达别墅正门。
今日得知先生要带太太回家,陈管家和保姆张姨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劳斯莱斯在夜色里停稳,别墅大的像迷宫。周助理率先下来拉开车门,闻鹤之单手抄着西服下车。
夹道站着一整排的保镖和佣人,此刻全都齐身鞠躬:“先生、太太欢迎回家。”
沈棠还未下车,就被这样大的阵仗吓到,震惊了瞬,下意识问:“闻先生,您平时回家也这么大阵仗吗?”
闻鹤之脚步微顿,语气温和,“不至于。但,今夜他们是在欢迎你。”
女主人。
闻鹤之的目光平静收回,继续往前走。
沈棠则似懂非懂“哦”了声,表示了解,然后同他们礼貌点头致谢。
张姨抬眼看见沈棠,虽然周助理早已经告知过今夜先生会带太太回家,但当真正见到时,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惊艳与欣慰。
她想起今日沈家先生打包送过来的行李,上前禀报:“先生,今日沈先生送来的太太行李,我们都已经按照吩咐小心搬到了……”
话未说完,就被身后陈管家轻咳一声打断,瞬间噤声。
但“行李”二字,还是被沈棠敏锐捕捉到了,她不解问张姨,却被管家滴水不漏地告知“具体得问闻先生”。
她于是将疑问的视线转投向闻鹤之。
前方两位佣人合力拉开橡木制的沉重大门,室内装修奢糜气派,挑高大厅水晶如瀑,繁式复古重工定制地毯柔软铺满每个角落,就连墙上随意挂着的一副壁画都是中外知名大家之作,处处尽显华贵讲究。
闻鹤之手臂搭着西服,长腿跨过台阶,拾级而上,却又似乎有意放缓脚步。
沈棠连忙小碎步追上,斟酌着问:“闻先生,我的行李……”
夜晚海湾处咸湿空气吹来,闻鹤之随手将脱下来的西服外套扔给管家,唇边染了点笑,平静又从容。
“在主卧。”
沈棠愣了两秒。
想应当是沈默山送东西时交代过她的身份,佣人们不知内情便搬到了主卧。
瞬间觉得实在是冒犯又过于叨扰,沈棠悄悄止住脚步,主动说:“我这就搬下来。”
闻鹤之不可置否,饶有兴致地侧目,看她。
沈棠抬头看了眼迷宫般大的别墅,刚刚还坚决主动的态度却瞬间犯了难。
她连人家主卧在哪都不知道,去哪里搬?
于是,一向落落大方的人,又犹犹豫豫地补上一句:“能……麻烦闻先生带路吗?”
闻鹤之收了笑,抬步,挺一本正经地说:“这路我只带一次,你要好好跟。”
可惜沈棠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微笑,“好的,有劳。”
闻鹤之眉头稍抬,单手插兜,姿态闲散向前走。
沈棠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闻先生平时公务缠身,今日闲心陪她多番周折,已是难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