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沛
她停了两秒,想起之前在哪里看到过一条评论,“好像……据说有唇珠的男人,都很会接吻。”
闻鹤之顿了下。
室内安神香气尽散,只有女孩身上浅浅栀子香萦绕鼻尖,心头。
这种神秘的未知感令人着迷,他开始期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沈棠的手指没有再往下,点到为止。
她垂眸,重新将视线挪回了闻鹤之的手上。
他的衬衣袖扣解开微卷了几道,没戴那块腕表,更衬得指节修长,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像是精雕细琢过的完美,冷白皮肤下,是脉络清晰微微凸起的青筋。
连手都长这么完美。
沈棠下意识摩挲了下,却意外触碰到他腕骨背面的一小块轻微不规则凹陷。
面积不大,等她第二次尝试去摸的时候,男人已经醒了。
沈棠立马抽回手,尴尬地打招呼:“早上好啊!”
闻鹤之没戴眼镜,睫毛轻轻掀起,阳光洒落,光斑摇摇欲坠似蝴蝶,眼底困倦感不浓不淡。
“早。”
他直起身,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沈棠心里忐忑了下,试探性地问:“您,什么时候醒的?”
空气似乎静了静。
男人不紧不慢捡起丢在床头柜的百达翡丽手表,慢条斯理系上。
沈棠忐忑地看着他,然而下一瞬。
“嘟嘟嘟——”
是她遗忘在外间的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来了。
闻鹤之停了一秒,残忍勾唇:“太太,你该起床了。”
沈棠瞬间什么疑问、脾气都没了,心如死灰,垂头丧脑地穿鞋,走进盥洗室。
九月的第一天,她的全勤奖不能丢。
身后。
闻鹤之目光轻垂,手腕上那倒陈年旧疤,已经被腕表遮好。他指尖微顿,摩挲了下,不动声色。
-
初秋的天气有点凉,闻鹤之出门前,折返上楼去拿了件披肩。
沈棠咬着面包,坐在楼下等。
闻老爷子年纪大了,昨日寿宴开心折腾晚了,如今这个点没起来,醒春园里佣人们正在浇花洒扫,鸟雀在枝头扑飞,倒也是一番热闹景象。
大清早,向豪跟着父亲向淮生拎着赔罪道歉的礼品,求上了门。
“待会儿见到闻老爷子,知道怎么说了吗?”向淮生不放心问。
“知道了,爹地。”
向豪沉默了一下,还是有点不理解,“不过,我真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这几日,向家企业资金链即将断流,向淮生求了很多人,但皆因为向豪得罪了闻鹤之,无一人愿意施以援手。
可向豪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何处惹了闻鹤之的不快。
向淮生皱眉,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不管哪里错了,闻先生说你错了就是错了。”
“难道你还嫌给家族带来的麻烦不够多吗?”
“……是。”向豪憋屈应着。
走到延廊处,刘管家迎上前指路,向淮生立马换了笑脸,和他客套,顺带恭祝闻老爷子九十大寿。
刘管家脸上挂着严谨的职业微笑,“这个点,我家老爷子还没起,劳二位先移步小花厅静等片刻。”
“好的。”向淮生笑着应着。
向豪不太乐意地跟在后面,视线不安分地四处乱晃,突然看到侧方一间厅室内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正耷着眉,苦涩地咬面包。
向豪心中一顿,下意识和向淮生说:“爹地,我突然想到还有一样东西没拿,我去拿一下。”
这次向家道歉诚意很足,送来的东西两只手都提不下,落了一二件也属实正常。
向淮生不疑有他,只是叮嘱:“快去快回,莫要贪玩惹出事端。”
向豪应了声,却没放在心上。
向淮生跟着刘管家到了长廊尽头,步入小花厅,而向豪隐没重重花影后,探窗,到了沈棠面前。
沈棠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刷着早间新闻,等着闻鹤之下楼将她披肩拿来,面前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沈棠,你怎么也在。”向豪不怀好意地靠近,“该不会是知道我要过来,提前等我的吧?”
沈棠惊魂未定,抬眼看是向豪,后退一步:“请你注意分寸,向公子。”
向豪上下巡视她一眼,啧啧两声,“欲拒还迎啊,上次那个司机真是你男朋友,还是为了钓我,故意雇来的演员啊?”
他在圈子里混多了,用这样手段上位的他也见过,但能这么猜想的原因,本能地还是因为不愿意承认,那天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司机打架,还打输了。
“不过,你是个明智的,跟了我你可以辞掉工作,安心在家养胎带娃,一辈子生活无忧无虑,不用看你那偏心的父母的脸色了。”
沈棠服了他的脑补能力,但因为这里是闻家,不敢把事情闹大,于是低声提醒,“向公子,麻烦你注意分寸和场合,这里是闻家。”
“少拿闻家压我。”向豪浑不在意,“闻家怎么了?我难道会怕他闻鹤……”
话说到一半,面前嚣张的人突然消了声,连气焰也灭了大半。
沈棠还在疑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音的男声——
“看来,令公子并无伯父说的这般诚心啊。”
闻鹤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此时手臂上搭着一条白色女士披肩,身边正站着刘管家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
他虽是笑着说的,可眼底并无笑意,气场威压强大,带着一股压制性地掌控感。
简单一句话,就吓得向豪险些站不稳。
抬眸对上自家老爹,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疯狂挽救,试图颠倒黑白,把锅往沈棠身上推:“闻先生……我刚才说话是随便唬唬这个小丫头的,她想通过诋毁您的方式勾引我,我教训教训她,没想到扰了您的清净,实在不好意思。”
“是么?”闻鹤之挑眉。
“千真万确。”
闻鹤之慢条斯理踱步过来,提醒:“你身边站着的,是我太太。”
向豪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几步之遥的距离,光线晃晃坠坠,闻鹤之在众目睽睽下,将披肩温柔披在沈棠肩上,温声说。
“老婆。”
“天凉,当心感冒。”
第30章 夫妻关系。
一滴露水落下。
醒了一夜的重瓣睡莲轻颤,人造景瓷缸里,红鲤吻着气泡,摇曳轻浮水面。
男人声音低醇,卷着轻笑。
檀香气味干燥沉稳,将沈棠轻轻裹住,如果此时她稍稍抬头,便能撞上他缱绻温雅的眉眼。
刚才还抱着侥幸心理的向豪见状,瞳孔瞬间凝滞。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怎么从来没听到过消息。
“混账东西!闻先生和闻太太也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
?”向淮生厉声提醒。
同时,也一句话九曲十八弯,非常老道圆滑地给这个事件定了个性。
既能表明态度,糊弄沈棠,又能在道歉的同时,保全面子。
向豪反应过来,一身冷汗,接过自家老爹递过来的台阶:“抱歉、抱歉闻先生,沈……闻太太,是我昨晚喝酒太多,昏了头,开玩笑没注意尺度。”
现在他所有谎言全部不攻自破,甚至还后知后觉地品过味来,也许闻氏的这次撤资,也是闻鹤之在为这位新婚妻子出头,略施小惩,就险些要了金玉在外的向家半条命。
越想后背越凉。
向豪姿态谦卑,“我保证,下次这样的错误不会再犯了,实在抱歉。”
向淮生也适时说:“二位见笑,我这儿子从小嘴上就没个把门,爱乱开玩笑,这次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向淮生名利场上浸润许多年,心态比向豪稳上许多,也傲慢许多,闻沈两家联姻一事他在圈内有所耳闻,他以为闻鹤之多年不近女色,只不过是遵从长辈意见娶的沈棠,实际并无感情。
所以向淮生并未将沈棠放在眼里,一句话兜来兜去,能模糊许多的重点,端正又刻意糊弄的态度,像是夹了一只苍蝇,看着心烦,咽下又恶心。
沈棠毫无预兆地出声:“向先生。”
“怎么了闻太太?”向淮生脸上褶子笑开,装的一派温和洗耳恭听模样。
沈棠蜷缩了下手指。
窗外枝桠轻擦过玻璃窗,点点光斑树影拓在屏风上。
身后,闻鹤之高大绰约的光影落下,将沈棠虚虚笼住,晃然给人无尽地安全感。
平静掀眸,沈棠语气冷静地指出问题:“我并不认为这是玩笑。请您不要刻意模糊重点。”
向淮生面上表情一僵。
面前女孩不过才二十出头,面容镇定,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却和他料想的却完全不一样,也许阅历不足,却聪慧沉稳有余。
但他毕竟曾经骄傲过半辈子的人,不会向一个小丫头轻易低头,只是说:“闻太太,你误会了,向豪他心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