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失 第72章

作者:空壳面包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法律是高度地域性的学科,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差异显著。国外的人脉资源难以应用到国内。他没有出去的必要,母亲身体也不好,就一直待在京城,一边开始接触外公的资源,一边规规矩矩读完了本硕。

  霍敏思姓氏的那个“霍”。

  水深。家族内斗严重,关系一团糟。刚刚上位的霍决还是个不好相与的狠人。他老子霍铭虎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人说得清。

  弊大于利。

  惊鸿一瞥。

  言逸群没打算趟这浑水。

  第二次见霍敏思,又是同一位朋友的生日派对。

  这次言逸群被盛情挽留,多待了一会儿,陪着寿星喝了一杯香槟。

  楼下DJ搓碟,人声鼎沸,群魔乱舞。

  霍敏思没在舞池里,但并不妨碍言逸群一眼就看见她。

  她穿一条仙气飘飘的折纸礼服,四肢纤细,肩颈白得发光。

  像他梦见过的那样。

  不同的是,她此刻正在角落里仰着头,闭着眼睛,跟孙越崎在接吻。

  孙越崎跟言漱礼认识。

  言逸群偶尔去表弟那边度假,跟孙越崎打过照面,也有过几次接触。

  这个未婚夫,对霍敏思而言,不是什么好选择。

  言逸群不动声色观察着,直至他们彻底分开,才放下香槟杯,礼貌告辞。

  第三次见霍敏思,是在她与孙越崎婚事告吹,她与言逸群的婚期定下来之后。

  霍敏思穿一条立体花卉的挂脖裙,发髻挽起来,妆容浓重,美甲夸张,整个人都在闪。

  她很不高兴地咬着吸管,形象跟温婉优雅之类的形容词丝毫不搭边,更像一只立起防御企图吓人的小刺猬。

  但还是很漂亮。

  “你什么情况,知不知道约会让女士等,很没礼貌?”她抱着手臂,不满地打量着来人。

  “抱歉。”

  言逸群斯文一笑,解开西装扣,风度翩翩地落了座。

  “初次见面,霍小姐。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

  *

  言逸群出差回来,刚一进门,就被抱枕砸中了。

  他的太太精力无限。都快凌晨了,还要活动身体,拿他当靶子练投球姿势。

  “解释。”

  又一个物件摔到他脚边,霍敏思抱着手臂,冷冷瞪人。

  “刚送你的礼物,不是挺喜欢的吗。这就摔了。”言逸群脱掉西装外套,弓身捡起摔坏的腕表,言语和表情皆温和,“虽然不贵,但也不算便宜。体谅体谅,你老公现在工资很低的。”

  “表是便宜。”霍敏思冷笑讽刺,“里面的微型定位装置不便宜吧。”

  “这点钱,勉勉强强还付得起。”言逸群儒雅地笑了笑,将坏掉的表放在岛台上,看起来没什么要反省的意思。

  霍敏思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介意孙越崎这人啊?我真不理解了!”她想不通,忍不住又要抓起什么东西往他身上招呼,“人家都回美国定居几年了?要不是前几天他回来祭祖,我们偶然碰见打了声招呼,我都快忘了有这号人物了!你这疑神疑鬼的劲儿好歹也用对地方吧!”

  言逸群好整以暇抓住她手腕,降低她猫挠的杀伤力,另一只手空出来,去开冰箱拿冰水。

  脸上神情还是淡淡的,一副很温文、很讲道理的样子,“他是你初恋,又是你前未婚夫。你们分分合合那么多回,我稍微留意一下,规避风险,也很合理吧。”

  “你神经病吧你!”霍敏思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一时间真无语了,“你儿子今年几岁,你今年贵庚啊!说句不好听的,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你现在还记得你初恋哪位吗!”

  “怎么不记得。”言逸群饮了半瓶气泡水,顿了顿,讳莫如深看她一眼,“我每天都会想起她。”

  这回轮到霍敏思彻底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王八蛋!!”霍敏思快气炸了,一把火烧得理智全无,压根没法细想,连踢带踹就要往他身上砸,“言逸群你这死人渣!你敢耍我!滚!!离婚!!!”

  噼里啪啦一顿响。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才隐隐消停,照顾小朋友的阿姨忧心忡忡地探出头来。

  言逸群一个人留在客厅,唇边居然还噙着笑,很随和地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去休息。

  于是阿姨只好又忧心忡忡地缩了回去。

  言逸群看着岛台上摔坏的腕表,慢条斯理将手里那瓶气泡水喝完,又恶劣地等了一小段时间,才不疾不徐地,准备上楼哄太太去了。

第48章 James(无聊的陈彧视角,请谨慎购买。)

  /James

  暌违五年。

  又一次,陈彧重新回到了这座郁热潮湿的南方城市。

  五年时间。将近两千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陈彧一个人在悉尼东区,过得谈不上好或坏。

  起初一两年遭受打击,确实有些一蹶不振。

  毕竟落差实在太大。

  从原本富邑集团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到莫名其妙被踢出局,失去家族依恃。被丢到澳大利亚这鬼地方,美其名曰开拓市场,实则混吃等死,做什么都看不到希望。

  他自认优秀,能力不差。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就是这样。有无背景人脉加持,有无机遇风口助力,对事情结果的影响巨大。他恰恰什么都失去。

  做个不愁吃穿的清闲二世祖当然也不差,但这从来不是陈彧的人生目标。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沉溺在酒精带来的虚假安慰之中。

  他包养了一个在悉尼留学的女孩。

  他们在夜店初见。她很年轻,神情带着一种自相矛盾的洒脱和生涩,言行举止看得出来,明显是出来钓凯子赚生活费的。陈彧只顾埋头喝酒,没给眼神,直至发现她笑起来颊边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他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住进自己的公寓里,让她改变发尾的卷度、穿衣的风格、说话的腔调、微笑的弧度,让她去学画画。

  他太慷慨了。

  而且修长清俊。

  那个女孩很快声称自己爱上了他,不想再局限在金钱交易里,想和他发展成正式的恋人关系。

  陈彧拎着酒杯,站在月下窗边,远远望她。

  “笑一下。”他轻声命令。

  她照做了。

  像。

  却又不像。

  不可能像。

  陈彧没碰她,给了她最后一笔钱,让她离开了。

  之后不久,何雨曼飞来悉尼看他。

  他们又滚了上床。

  做完之后,陈彧一声不吭,起身开了一瓶威士忌。

  何雨曼絮絮叨叨,一直在说李絮和言漱礼的事。

  她说李絮不要脸。人前扮无辜,人后不知怎么发姣。攀上言漱礼这高枝以后,真装都不装了,资源一个接一个拿,画展一个接一个开,势头和价格要炒到天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借她那些垃圾作品洗钱呢。也就风光这一时,分分钟就被玩腻了,难不成真指望言漱礼正儿八经娶她啊?

  又说言漱礼鬼迷心窍,不知着了什么道。那么多人不选,偏偏选中这么一个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名声烂透的私生女。要是随便玩玩也就算了,关键他还不避人,就这么高调地带着到处晃,也不怕被言老爷子知道以后受不了。

  泥煤调的威士忌有点呛。

  这话听起来更呛。

  陈彧没来由咳了几声。收不住。越咳越剧烈。生理性眼泪蓄满眼眶,胸腔猛地扩张,几乎要将肺腑都吐出来。

  何雨曼“哎呀”一声,有点嫌弃地过来给他拍背顺气。

  膝盖又开始疼了。

  陈彧死死掐住骨头。痛楚却没有减轻几分。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人生无聊透顶。

  他拂开何雨曼的手,扔开酒瓶,抓起衣服出了门,让她睡醒之后自己回国去。

  以后也不要再来。

  余下何雨曼一人错愕地留在原地。

  去夜店烂醉一宿,陈彧又梦见了李絮。

  她还是十几岁的模样。青涩,带笑,看起来格外依恋自己。然而口中吐露的,却是二十四岁时与他决裂时的决绝话语。

  她说陈彧,别再酗酒了。

  说你不像你。

  说言尽于此。

  可是陈彧除了酗酒,没有其他可以做的。向上的道路,充满打压与挫折,仅凭他一人无法走通。惟有在饮醉以后,才能勉强在梦里见到她,获取廉价*而短暂的快乐。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久。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毫无预警地,收到了一张何雨曼发来的照片。

  一张李絮穿婚纱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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