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芷筠
她把棉巾子丢给棠棠,“你自个洗吧,洗干净点!”
棠棠洗完澡后,喻娟芳叫苏会民进来把洗澡水倒了,自己翻了一遍那个陪嫁的樟木箱子,找出一件大红色的五成新的棉袄,比划了一下尺寸,正好老二媳妇于亚红走了进来,“老三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呢?”
“噢,这丫头身上那件旧棉袄又薄又小的,我寻思把我的这件旧棉袄改小了给那丫头穿。”
于亚红看着有点眼熟,“这不是你那年嫁给老三时穿的那件红棉袄吗?”
“嗐,我现在穿有点挤了,改改给那丫头穿正合适,谁让老三爱多管闲事呢,我们三房摊上了这丫头也没办法。”
“我找你就想说这事,这都是瓦妮穿剩下的,虽然有些旧,但我都洗干净了,破的地方我也打了补丁,就给那丫头穿吧。”于亚红拿过来的是两件袄子和一条棉裤,一件灰紫色的,一件粉色的,虽然磨损得挺严重,但好歹还算厚实,再穿上一两年不是问题。
苏老二跟于亚红的闺女瓦妮今年八岁,这衣服给棠棠穿正合适,喻娟芳道了谢,笑呵呵地收下了。
晚上睡觉时,喻娟芳冷着脸给棠棠指了指炕尾的位置,“你就睡这吧。”
苏家屋子少,三房俩大人四个小孩挤在一个大炕上,虽然是炕尾,但炕烧得热乎乎的,炕尾一点都不冷,而且棠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暖和的被窝,底下垫着厚实的褥子,盖着的被子有股晒过的阳光的味道,特别的厚实温暖。
黑暗的环境中,棠棠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黑乎乎的房梁,还是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今天早上她还在那个家里,到了晚上就成了三舅舅和三舅娘的女儿。
棠棠有记忆时,她娘苏燕娣就特别不喜欢她,明明家里有三个哥哥,却总是指派她去干最累的活,不管她怎么讨她高兴,也只会换来一句,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顶什么用,早晚要到别人家里去的。
“苏、新、棠。”棠棠又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眼带了掩不住的笑意,她喜欢这个名字,念起来特别好听,不像三丫那么普通,那么随处可见。
晚饭也吃得饱饱的,那红薯粥又香又甜,窝头嚼起来有股韧劲,平常在家时这个点棠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要到院子外面喝上一大瓢冷水才睡得着,但是她今天晚饭吃得饱,现在一点也不饿。
黑暗中,炕头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棠棠赶紧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苏会民将他媳妇搂进了怀里,“媳妇,我晚上瞧见你专门给棠棠捞了一碗稠的,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不乐意,但心里还是愿意接受这丫头的。”
喻娟芳拧了他胳膊一把,“谁让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你直接把人都领到我跟前来了,我还能咋办?我跟你说,绝对没有下回了,你下次还敢往家里领人,你就卷铺盖出门喝西北风去吧!这丫头既然开口叫了我娘,就留着养着吧,左右养到十几二十岁,再贴上一份嫁妆嫁出去了,就跟咱们彻底没关系了。”
“嘶……”苏会民倒吸了一口凉气,忙连声求饶道,“疼疼疼……怎么没关系了,叫了你一声娘,这辈子你都是她的娘。”
“苏老三,你找打是不是?”喻娟芳一口咬他胳膊上。
棠棠睡醒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昨晚睡得特别好,特别踏实,本来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也已经不晕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把被子整齐的叠好收拾到角落里。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她就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细软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再换上昨晚喻娟芳丢给她的棉袄和棉裤,这件棉袄是粉色的,穿起来刚合适,她摸着上边绣着的小花,嘴角没压下来过。
棠棠原本穿的那件灰色棉袄是王家哥哥的棉袄改的,男孩子穿衣服磨旧得厉害,传到她手里时,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棉絮了,她这两年长高了不少,那袖子短了一大截,手腕就露出来在外面,风呼呼的往袖子里灌,特别冷。
她刚走出南屋就看见了朱老太,“奶奶。”
朱老太一愣,刚才都没认出来这是棠棠,昨晚看着脏兮兮的,收拾干净后像换了个人似的,穿着件粉色的小袄子,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圆又亮,鼻梁高挺,小嘴像樱桃似的红艳艳的,在这灰蒙蒙的阴天显得格外鲜艳出挑。
果然是人靠衣装,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原本在喂鸡的几个苏家媳妇都凑了过来,“昨天刚看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没想到这一收拾竟然这么扎眼!”
“哟,这是小棠棠啊?”苏会民抱着劈好的木块进来,看到焕然一新的棠棠也有些意外。
棠棠马上开口叫人,“爹!”
苏会民用粗糙的手掌刮了刮孩子的脸蛋,“唉,去帮你娘干活吧。”
棠棠听到这话就进了厨房,蹲在灶膛前烧火,棠棠最喜欢烧火了,因为烧火对于其他的活来说没那么累也没那么麻烦,而且冬天的时候烧火坐在灶膛前暖洋洋的,就是夏天容易热出一身汗,锅里熬着玉米糁稀饭,还蒸着几个红薯。
棠棠看到拿着老咸菜进来的喻娟芳,马上就站了起来,“娘。”
喻娟芳瞥了一眼她,没应声也没说话,把那老咸菜搁在案板上,切成细细的丝儿,这种咸菜特别咸,上边都是盐粒,吃上一根能扒拉一大口粥,棠棠看着喻娟芳把咸菜切好了,就从橱柜里端出一个盘子来让她盛咸菜。
喻娟芳没什么好脸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端出去!摆碗筷吃早饭了。”
早饭就是玉米糁稀饭和蒸红薯,家里人多,吃饭像打战一样,呼噜噜的喝粥的声音,碗筷碰撞的声音,苏会民和喻娟芳的大儿子苏觉生本来已经拿了一块红薯,但看到装红薯的盆离棠棠有点远,就主动把手里的红薯递给了她,“你吃这个吧。”
棠棠舔了舔嘴唇,朝他露出笑容,“谢谢哥哥。”
苏觉生被她这一句哥哥叫得笑容都快咧到鬓角上了,他这新妹妹不仅长得漂亮,说话声音也甜甜的,平日里他们谁也不说谢谢,更别提“谢谢哥哥”这几个字了。
“平时觉生调皮捣蛋的,没想到现在也有哥哥的样子了。”苏会民看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笑道。
吃完早饭,棠棠原本想帮忙收拾碗筷,但喻娟芳嫌她碍手碍脚的,皱着眉头说了句“用不着你”,就把她推到了边上。
虽然苏家是棠棠的外婆家,但是她以前也没来过外婆家,对苏家的哥哥姐姐更不熟了,她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着帮长辈干活的几人,感到有些手脚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候二伯母家的瓦妮走了过来,主动拉起了她的手,“棠棠,你跟我们一起去打猪草吧?”
苏家养了一口猪,他们家每年开春的时候都会用全家人的牙缝里挤出够买一只猪娃的钱,一家老小喂到年底,养到三四百斤,年底的时候一整头活卖了,得来的猪钱就用来当做第二年全家人的花销,孩子上学的文具、学费、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都从这里边出。
棠棠脸色露出激动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回握住瓦妮姐姐的手,感觉有一种融入到了这个集体的感觉,“好啊,瓦妮姐姐。”
3
第3章
◎鲜美的鱼汤◎
苏觉生今年十岁,正在榆槐村小学念五年级,虽然现在的农村基本上都不太重视教育,但苏会民自己是教师,所以对几个孩子的教育抓得比较严的,学校里没布置作业,苏会民就自己给他们几个都划了寒假作业,每天监督着他们完成。
苏觉生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哪里能定得下心来写作业,跟几天没洗澡身上痒似的不停往窗外看,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了。
“认真写,把前几天落下的功课都补上。”苏会民看向在旁边坐着编草鞋的棠棠,语气柔和了下来,“棠棠,你开始念书了吗?”
棠棠摇了摇头,她在原来瓦罐村的家里的时候,村里好几个同龄的伙伴都去上学了,她也想去上学,就跟她亲娘苏燕娣提了一嘴,却换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学,到头来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读再多书都是浪费。
“你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再过两年就晚了,等今年秋季学期开学了,就让你跟哥哥们一块去上学。”苏会民揉了揉孩子脑袋。
棠棠听到苏会民的话脸上露出笑容来,她黑亮亮的眼眸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爹,我也可以去上学吗?”
“当然了,咱们家的孩子都要去上学,只有读书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苏老三,我看你真是闲事管多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上学,学费书本费杂费,哪个不要钱?!你那点工资填进家里这个窟窿连个响声都听不见,你还敢开口提让这丫头去上学的事?!”喻娟芳刚进来就听到苏会民在提让棠棠上学的事,忍不住劈头盖脸一顿骂。
其实喻娟芳心里也有股怨气的,按她的想法,虽然丈夫工资低,但好歹是个人民教师,每个月不仅能按全劳力记工分,还额外有十八块钱的补贴,这年头谁家每个月都能有十八块钱的固定收入?她自己按天数出工一天也能记八个工分,要是他们三房单独出去过日子,两个人养三个孩子日子还能过得舒舒坦坦,不像现在,丈夫的工资月月上交,他们自己手里连半分余钱都没有,吃的不是黑豆稀饭就是窝窝头红薯干,那菜里连点荤油都见不着,一个月都指不上吃一回肉。
当然,喻娟芳也只敢这么在心里想想,她是不会主动开口提分家当这个罪人的。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趟我娘家。”
棠棠还以为没在跟自己说话,摇头看了眼左右,苏会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辫子,“跟你娘去吧。”
家里还有几个昨天晚上吃剩下的窝头,喻娟芳把窝头拾进了竹篮里,再在上边盖了一块蓝色碎花的布,带着棠棠出了门。
正好是中午,有不少村民扛着锄头下工回家,看到喻娟芳都笑着跟她打招呼,“老三媳妇,你这是要出门啊,这小女娃是?”
喻娟芳在家的时候态度淡淡的,现在倒是愿意摆出笑脸来,“噢,我去趟娘家,这是老三他外甥女,以后就归我们养了。”
听到她的话村民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那可是添丁进口的好事啊,你这运气好,白得这么大一闺女,以后也多个人孝敬你,往后可热闹咯!”
还有人往她盖了碎花布的竹篮里探头,“你这有段时间没上你娘家那边了吧,给你娘家那边带了什么东西?”
“嗐,还能有什么,就是昨天吃剩的几个窝头。”喻娟芳笑着应付过去了,心里有些不耐烦,她本来就不喜欢跟人过多攀谈,更别提心里还装着事,“我先带着这丫头走了。”
喻娟芳的娘家就在离榆槐村四里地远的望乡村,她娘家情况跟老苏家差不多,只是老苏家好歹还有能力把家里的院墙给修理齐整,她娘家还是塌墙烂院,她爹快六十岁的人了,她娘今年也已经五十多,也是一大家子人一块过光景,不过她的几个哥哥弟弟都是农民,这年头收成不好,饿肚子是常态,手上更是没什么活钱。
当初她和苏会民结婚,全家人都高兴,想着苏老三好歹是个公办老师,她多多少少能贴补一些娘家,但这些年来苏家的经济命脉都握在朱老太一个人的手里,别说往娘家拿钱,今年她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岁了,她连点像样的礼品都没往娘家送过。
喻娟芳看着竹篮里的几个窝头,一颗心沉了又沉,已经想象到等会回去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喻娟芳走路很快,她常年干活脚下生风,棠棠个子小腿也迈不快,加上雪地路滑,尽管她已经很用力的跟着喻娟芳赶路了,但还是落后了一大截。
喻娟芳皱眉,但还是停下来了等棠棠,“快点。”
棠棠赶上来后,本来以为又要落下一大截,但没想到喻娟芳自己放慢了脚步,让她正常走路也能跟得上。
棠棠松了口气,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浮现一个浅浅的梨涡,其实舅娘对她还是好的。
“娘,你看。”棠棠拽了拽她的衣角,指了指被冻住的河面。
喻娟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被冰层冻住的河面上卡着一条冻鱼,大人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被水草遮挡住了。
这条鱼大概是浮到水面上呼吸氧气时被冻住了,喻娟芳找了块石头,狠狠的砸向冰面,冰层碎裂,鱼身微动,她把鱼从冰层里逮出来后,再用一根草绳把鱼嘴给串了起来。
沉甸甸的一条鲤鱼掂在手里,喻娟芳估摸着得有三四斤重。
这鲤鱼好,体宽头圆,鱼肚上脂肪肥厚,肉质紧凑,而且没什么腥味,这年头鱼也是稀罕物,喻娟芳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总算这次去娘家不用感到难堪局促了。
喻家兄弟五人,家里一共有六间土屋,那院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塌了有段时间了,喻娟芳进门的时候,正好她娘家嫂子高春花正拿着一捧瘪了的谷子在墙根下喂鸡。
“哟,大妹过来了啊?”高春花把一瓢谷子撒在地上,招呼了一句,看到喻娟芳手里提着的鲤鱼时忍不住眼睛一亮,“怎还带了鱼来?这鱼看着得有四斤多吧。”
“这不是想着今天是爹的生日,把鱼炖了让大伙都尝尝鲜。”
高春花这话一出,几个哥哥嫂子都围了过来,“哟,这么大一条鲤鱼,红烧炖汤都行嘞,都有阵日子没沾着荤腥了,看来今天是沾了大妹的光了。”
“这个小女娃是?”喻母的目光落在棠棠的身上,大闺女的性格她最清楚了,不可能好端端领一个不相干的人到家里。
“这是老三的外甥女,亲爹娘不要了,老三就给捡了回来,现在是我和老三的闺女了,这回带她过来,也是想让爹娘见见这丫头。”喻娟芳几句话就概括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大伙的目光落在了棠棠的身上,看着她穿着件粉红色的袄子,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看得出来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棠棠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紧张,但她还是挺直了瘦小的腰板,“外婆好,外公好,舅舅好,舅妈好,我是棠棠。”
“瞧瞧这闺女这出挑模样,白白净净的,一看就聪明灵巧!”
“大妹你真是好福气。”
喻母得知棠棠是大闺女新收养的女儿,目光瞬间就变得慈祥了,脸上挂了笑容,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欸,好孩子!跟你哥哥姐姐他们玩去吧。”
喻家几个媳妇妯娌七嘴八舌商议了一通,还是决定用这鱼来炖汤,不仅能吃上鱼肉还能喝汤,如果红烧的话就只能吃肉了,喻家媳妇把鱼给现宰了,刮干净鱼鳞,鱼肚里的肠子粪便也清理干净,再把那鱼给剁成一块块的。
锅烧微微冒烟后,挑小半块猪油润润锅,葱姜爆香后,再把剁好的鱼一块块放下去煎,煎到两面金黄后,才往锅里倒入热水,那汤一下子就变得奶白奶白的了。
家里还有去年腌的冬笋,用来炖鱼汤正合适,再加了一大块豆腐,盖上锅盖让鱼汤咕嘟嘟的在锅里滚着,满屋子的鱼香。
等到差不多时间了,又往里放了一点盐巴,咸淡正合适,小孩端着碗排队去盛鱼汤。
喻娟芳给棠棠盛了满满的一碗鱼汤,汤里泡着冬笋和豆腐,还有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这个鱼肚肉是鱼身上最好的一块肉,没什么鱼刺,又滑又嫩,夹进嘴巴里就在舌头上化开了。
棠棠喝着鱼汤,感觉特别特别的幸福,她记得以前在瓦罐村的那个家的时候,有一次运气好,她在山涧里捞着了一条大鱼,她高高兴兴的把鱼拎回了家,可是那鱼她却一口都没吃上,她被打发出去拾柴了,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桌子上的鱼骨和鱼刺。
不像现在,她不仅能喝*上一大碗鱼汤,还有那么大一块鱼肉可以吃。
吃完午饭,喻母把大闺女叫进了屋子里。
“平日里轻易吃不着肉,这鱼汤真鲜,大人小孩都喝美了。”
“你堂妹晓云她昨天来,给你二叔一家掂了一整条滚刀肉和两盒点心,就有人说同样是嫁闺女,咱们家不如你堂叔家,你爹当时听了脸都黑了,但你今天带了这么大一条鱼过来,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都知道咱们家今天吃鱼了,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喻娟芳二叔的女儿喻晓云,比她小两岁,丈夫原本是原林县百货公司的售货员金成峰,听说这一两年调到门市部去当主任了,也算是年轻有为,前途远大,喻晓云也妻凭夫贵成了主任太太,是彻底摆脱在土里刨食的命运了。
本来当年媒人是给喻娟芳和金成峰俩人介绍的,结果还没等深入接触,她堂妹喻晓云就和金成峰滚到了一张床上,喻娟芳和金成峰自然而然就吹了,这些年来,喻娟芳从来没在外边抖落过喻晓云的那点破事。
喻娟芳听到晓云这个名字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喻母知道她的心结,就也不再提了,转而又提起棠棠,“我看这闺女眉宇顺朗,眼眸清净,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以后好好把她养大了,以后对你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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