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的七零小日子 第27章

作者:林芷筠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年代文 成长 日常 现代言情

  俩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孩子们争气,苏户民两口子也高兴,喻娟芳在人缝里穿梭,又是搬凳子,又是递茶水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骄傲。

  “当时我们正在教室上课呢,老师突然把我们给叫到了办公室,指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说这是咱们县文化馆的馆长,说我们编排的讲故事的节目很好,正好区里要举办革命故事宣讲会,让我跟哥哥报名参加,当时我们都不知什么是故事宣讲会,听完解释后愣了很久,感觉人都吓傻了。”

  “我们在县文化馆排练了两天,然后第三天的时候就由馆长带着出发去市里了,宣讲会的举办地点在一个特别大的礼堂里,乌压压的坐满了人,在上边感觉腿都打摆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但在开始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感觉脑子里完全没有其他事了,就只想着把故事给讲好,讲故事的过程很顺利,我们还拿了一张一等奖,那张奖状馆长给带到文化馆里贴到荣誉墙上了。”

  苏觉胜很骄傲,“这个节目是棠棠想的,她把讲故事和表演给结合起来,我演陈赓同志,她演小红军,有单人讲故事的,也有双人讲故事的,像我们这样把讲故事和情景演绎结合起来的节目形式比较独特。”

  棠棠和觉胜把自己的亲身经历都讲完了,就要去洗澡写作业了,村民们听了个新鲜,又满足的讨论了一会,凑热闹的妇女不少,就有人开始唠起八卦来。

  “老大媳妇,你家侄女春妮最近咋都没见到人了,回家去了吗?”其中一个妇女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哦,我娘最近身子不太便利,喊她回去伺候一段日子。”张桂香上嘴唇下嘴唇一嗑,一粒饱满的瓜子仁便被嗑了出来,然后忒的一声将瓜子皮给吐到地上。

  “你侄女婚事还没定下来啊?”另一个妇女惊讶,“两年前就见你到处打问哪里有适龄的农村后生了。”

  “没合适的。”说起来张桂香也恼,她那侄女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人也懒,但仗着自己念过几年初中,硬是想找一个城里吃商品粮的,她上哪儿去给她找城里吃商品粮的?!

  “欸?我记着老三媳妇家不是有个排行五的弟弟?好像还没结婚嘞,瞧着二十出头,浓眉大眼,一把子好力气,是顶顶好的农村后生,干脆来个亲上加亲,让两个年轻人相看试试。”邻居张婶乱点起了鸳鸯谱。

  张桂香听到这话,冷笑两声,连瓜子也不嗑了,“张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老三媳妇娘家那是什么光景,泥腿子堆里刨食的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侄女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犯不着往那火坑里跳!”

  张桂香厌恶老三一家,也厌恶他们家的亲戚。

  喻老五这辈子就算再拼了命的卖力气,也够不着她家侄女的脚后跟。

  喻娟芳知道张桂香的为人,没必要为了她的话生气,微微一笑,“那你可得把你们家的天鹅给看好了,别哪天翅膀没长硬,栽进哪个淤泥潭子里头。”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脸上还是挂着笑,“毕竟眼高于顶的,摔下来可比旁人要疼得多。”

  张桂香猛地从长凳上弹起,衣摆上的瓜子“哗啦”撒了满地,“你!”

  “那咱们就走着瞧!”张桂香气愤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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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早春新茶◎

  地区革命故事宣讲会结束后不久,棠棠他们就开始放暑假了。

  棠棠刚蹲在河边把衣服给涤荡干净,哗啦啦的拧干水分,就看见一阵热风吹过,清澈见底的湖水被风吹动起来,有点波光粼粼的感觉,她来了玩兴,干脆把洗好的衣服给放到一旁,把脚上的鞋子给脱了。

  冰凉的湖水覆过脚背,一股清凉从脚背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冰凉的湖水包裹着双脚,棠棠轻轻晃动脚丫,溅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

  棠棠忍不住笑了,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棠棠洗完衣服回家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回家的路上迎面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舅舅!”她叫人。

  棠棠对外婆家的人都挺有好感的,尤其是舅舅喻老五,没有因为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而区别对待她。

  喻老五手里提着半只肥硕的野兔子,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您这是打到野兔子了啊?可真厉害!”棠棠眼睛一亮。

  “这有啥,你舅舅我在山里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打个野兔子的本事还是有的。”喻老五哈哈笑了两声,把手里的兔子递给她,“今天运气好,在山里打到了一只十斤重的兔子,家里留了半只,剩下半只专门给你们送来,你把这半只兔子给拿回去,晚上让你娘给你们炖了好好补补。”

  “我可听说你跟觉孝一起去市里参加革命故事宣讲的事,你们两个娃娃可真争气!”

  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棠棠便把这半只兔子拿进了厨房里,沉甸甸的拿在手里估计有五斤左右,喻老五咕噜咕噜喝完了一碗凉白开,掀起衣角把额头上的汗水一抹,“那舅舅就先回去了。”

  “您不留下来一块吃晚饭吗?”

  “不了,地里还有活呢!”

  喻老五说完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苏家的院子。

  傍晚喻娟芳下工回来,看见竹篮里的兔子肉一怔,“这兔子肉哪来的?”

  “白天的时候五舅舅拿过来的,他在山里猎到的,给咱们家拿来了半只。”

  “噢噢。”喻娟芳听到这便也不再多问了,趁着还没天黑,系上围裙洗手开始准备做晚饭。

  往常吃兔子肉都是加土豆胡萝卜进去一块炖,早就吃腻了,喻娟芳今天想换个做法,做小煎兔。

  她先用菜刀把兔肉给剁成一厘米左右的小方块,加上一勺盐、半勺胡椒粉和一勺米酒把兔肉给腌制了。

  至于葱姜蒜、辣椒这些菜地里种有,她先把一把辣椒给切成段,再把一大块仔姜给拍散后剁碎备用,又用小碗给调了一碗酱汁。

  锅里的油烧到七成热之后,就把腌入味的兔子肉给下锅,用锅铲推动滑散,把兔肉煸炒炒香入味,然后加入切好的仔姜一块煸炒,再“哗啦”倒入提前调好的料汁,满屋子都是酱汁的香味,出锅前加上辣椒,色香味俱全的小煎兔便出锅了。

  满满一盘兔子肉,上边都浮着一层油,红亮亮的辣椒段和酱汁裹着肉块,看着就馋人下饭。

  棠棠夹起一块兔子肉尝了尝,先是被辣椒辣得直吸气,紧接着肉汁混着花椒的麻味在嘴里乱窜,而且肉吃起来特别紧实一点都不柴,越嚼越香,“娘,你做的这兔子肉可真好吃!”

  “是啊是啊,比炖的兔子肉好吃多了!就这味道,我感觉能扒拉三大碗米饭!”苏觉胜辣得满头冒汗都舍不得松筷子。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这一大盘估计吃不完,明早再用剩的兔肉给你们下面吃。”喻娟芳眉眼带笑,把好的肉往两个孩子碗里拨。

  苏会民夹起一块兔子肉,“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咱们县里的养殖场在招工,主要是养猪,这活比较脏累,城里户口的子弟都不愿意去干,一天要干十个小时,而且要学着给牲口治病,但起码是个稳定的工作,每个月能领工资和粮票,年底还有补贴,不知道老五想不想去,如果他想去可以让他去报名试试。”

  “养殖场?”喻娟芳一怔,虽说是个养殖场,但好歹能端上铁饭碗了,这年头多少人挤破了门槛都换不来一个踏进公家门槛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先考虑狗剩栓福他们?”

  老苏家的几个半大后生,除了觉孝觉胜还在念书,剩下的狗剩栓福几个,早就子承父业跟在大人在地里磨出了老茧。

  毕竟从血缘关系来说,狗剩栓福他们才是跟苏会民有血缘关系的人。

  “为啥要先考虑狗剩栓福他们?”苏会民奇怪的看她一眼,“老五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有机会留给自家人不正常吗?”

  棠棠扒拉了一口米饭,声音清晰道,“前几年爹摔伤了腿,大伯父大伯母他们都对咱们避之不及,只有舅舅来了咱们家好几趟,给咱们家送了五块钱和十几颗鸡蛋。”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爆开,映得苏会民的影子在砖瓦墙上微微晃动。

  棠棠和苏觉胜都很高兴,要是舅舅被招上工了,有一笔固定的工资收入,外婆家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了。

  喻娟芳喜上眉梢,“那我明天就去跟老五说。”

  喻娟芳第二天就跟娘家人提了招工的事,这可把老喻家的人高兴坏了,喻老五当天就报了名,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个星期的消息,结果出来,喻老五被养殖场录用了。

  喻老五刚进去就是学徒待遇,每个月除工资20元外,还会发粮票和肉票,而且养殖场还经常会有一些临时处理的肉打折卖给他们内部工人,算是养殖场的隐形福利,喻老五为人踏实勤快,养殖场的老师傅没有不夸他的,干了三个月就转正了,工资涨到了35块钱一个月。

  听到喻老五被养殖场录用的消息,张桂香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她冷笑了两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老三这个当亲叔叔的,有机会不留给自家侄子,反倒是便宜外姓的小舅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得去问问他苏老三到底是姓苏还是姓喻!狗剩是他亲侄子,他不帮狗剩,帮外人,这说不过去!”

  苏老大黑着脸坐在一旁,旱烟管敲得炕沿“咚咚”响,“不许去!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去了也只是让其他人看咱们家的笑话!”

  “都分家了,亲叔叔又怎?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老三一家分出去的!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局面,咱们有什么脸面去提这事儿?”

  苏老大现在也意识到了他们大房已经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他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按住张桂香,要是没分家,或许今天养殖场的机会还会顺理成章的落在狗剩的头上,说不定老三也会念着一家人的情面优先考虑自己的亲侄子。

  “我……我那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张桂香嘴硬道,“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再说了,就算分了家,他苏老三也不能这么绝情啊!”

  “绝情?”苏老大冷笑两声,“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绝情,当初老三摔断了腿,咱们是怎么对他的,人家小舅子又是怎么对他的?你躲得远远的,生怕他连累了咱们,人家小舅子毫不嫌弃三番四次的上门探望,现在老三有能力帮衬自己的小舅子,你又跑出来指责别人,你还有点良心吗?”

  说完,苏老大“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满脸怒容,“你要是敢去找老三,我、我就休妻!”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张桂香坐在脚地上,嘴一撇哭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无能的男人!”

  ……

  大房那边的事情棠棠一家是不知道了,九月份,红旗公社开学了,棠棠从初一升到了初二。

  上完周五上午最后一节音乐课之后,棠棠正翻着一本从废品站淘来的二手教材,早几年的教材知识点比他们现在的教材更全面,就听见同学说有人找她。

  她到门口一看,才发现是周舒年。

  眼前的年青人穿着件浅灰色肩膀处有两条纹的短袖,身形挺拔,眉目俊朗,腕上扣着个上海牌的手表,除了少年感还有几分温润的书卷气。

  如果让棠棠用一个词形容周舒年,她觉得像早春里的新茶,青涩里又带着几分醇厚回甘。

  周舒年去年就已经从原林县高中毕业,他们在城里的高中毕业生,如果没有被招工和参军外,大概率会到乡下插队。

  棠棠声音甜甜的叫人,“舒年哥。”

  “小丫头不错啊,都当上班长了。”周舒年眉眼带了调笑。

  他们的班干部表格就贴在黑板旁边,棠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道,“这没什么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信任我,我就想着把事情做好就行了,而且大家都很配合,很多事情都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下午有空吗?”

  “下午?”棠棠看了眼他身后停着的永久牌自行车,“下午是劳动课,我可以找老师请假。”

  周舒年扫了眼手表,“行,如果不耽误学习,那你向老师请个假,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她睁大了眼睛。

  “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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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黄书包◎

  迎面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棠棠看着眼前红色外墙,招牌写着医院两个字的建筑物,有些疑惑,“舒年哥哥,你带我来医院做什么?”

  “进去你就知道了。”周舒年用锁将自行车锁上了,带着她走进了医院里,然后七弯八绕的拐进了中医科室。

  午后的科室里闷热安静,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在鼻尖环绕,科室里的老大夫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很祥和,白大褂里边穿一件棕色的长衫,头发都花白了,留着两三寸长的胡子,但身上没有很重的衰老的气息,看起来精神矍铄,健步如飞。

  老中医把着她的脉,另一只手就摸着自己那下巴上有些花白的胡子,眉头紧锁。

  棠棠看到这个氛围,一颗心也不免得紧张了起来。

  “爷爷,怎么样,要紧吗?”旁边周舒年问。

  爷爷?

  棠棠目光落在眼前的老大夫是胸牌上,才发现上边的名字写的是周定和,她听她哥说过,周舒年的爷爷是原林县远近闻名的老中医大夫,方圆百里的人提起“周大夫”,无人不竖起大拇指,谁家孩子半夜突发高热,哪家老人旧病复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大夫,药到病除是常事,最难得的是,遇上有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他不仅分文不收,还会把珍藏的药材慷慨相赠。

  棠棠目光落在背后的墙面上,“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层层叠叠的锦旗几乎遮住了白色的墙皮。

  原来眼前的老人就是周定和老先生。

  周定和老先生在整个原林县都很抢手,排号的人估计能从医院大门排到三里外的石桥边,要不是靠着周舒年的关系,棠棠估计自己是轻易见不到周大夫的。

  “小姑娘天生胎里不足,加上小时候身体没养好,落下了病根,所以月假才会格外艰难,如果不趁早调理,不仅现在遭罪,恐怕将来结婚生育都会很困难。”周定和摸了摸胡子,提起笔蘸墨,“我开个方子,一日两副,你先喝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胎里不足?棠棠抿了抿唇,她生母苏燕娣的身材一个人能顶两个人宽,身体强健,跟男人打起架来也丝毫不虚,生的三个儿子也是个个人高马大的,壮得像牛,怎么到了她就这么倒霉胎里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