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他叹口气,回复道:【是在小区对面那家卖糖炒栗子和雪球山楂这些东西那家店,顺便买了你经常买的奶油话梅和九制话梅。】
齐眉就说该做话梅小番茄了,家里的都吃没了,到时候音乐节估计也要用。
俩人像平时那样若无其事地聊了几句,齐眉还特地@了孙茂芸和江眀琮,问他们:【干爸干妈你们下个月要不要去音乐节玩呀[调皮]】
【这次音乐节看规模挺大呢,请的都是很有名的乐队和歌手,主办方还设置了专门的美食街区,我们申请摊位的时候,听说很多同行都申请了,有很多好吃的呢,干爸干妈一起去玩呀[调皮]】
照样还是半天没人回应,齐眉觉得十分尴尬,从群聊切换道和江问舟的私人聊天,一连发了三个委屈小猫的表情包。
然后哭唧唧地表示:【他们都不理我[苦涩]】
还问他:【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流泪]】
江问舟哭笑不得,劝她不要心急,这不明摆着是要晾一晾他们么,你见过晾一个人晾一天就没事了的?这叫什么晾!
这是一场持久战!
齐眉吐出口气,又唉地叹了声,陈羽丹听见,立刻扭头问她:“阿眉姐你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啦?”
齐眉本来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又顿了一下,问道:“那个……你平时要是惹了爸妈不高兴,都是怎么……处理的?”
“不处理啊。”陈羽丹回答道,“过几天就好了,他们生气那几天就躲着点呗。”
齐眉一愣,眨眨眼:“……这也行?就不用……道个歉,送点礼物,哄哄他们?”
“别人家可能可以,我家不行。”陈羽丹摇头,“我爸妈属于那种你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来劲,我要是道歉,他们就会说你就是错了吧啦吧啦,我要是顶嘴,他们又会说我居然敢顶嘴,所以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让他们骂到累了,再过几天,事情就过去了。”
她说她另一个朋友的妈妈就不是这样,挨骂的时候有所反馈,要大声认错,不然她妈妈会越骂越破防。
“那就得挨打了。”陈羽丹心有戚戚,然后问齐眉,“你突然这么问,是……你怎么惹家长不高兴啦?”
齐眉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
这种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跟别人讲,别说陈羽丹了,就是任清葭和陆阳这种关系更近一层的,她也不好意思讲啊。
但该做的事,该表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恰好江问舟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和江问舟每天都要在群里唱一段双簧,还要像平时那样,遇到好玩的有意思的就给孙茂芸说一下。
也打过视频或者语音电话,但几次都没人接,她就知道,这是还晾着他们呢。
八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江问舟要出差,和郭教授一起去外地参加学科论坛,周四下午去,周日上午回。
齐眉正好周末休息,本来想回家,可江问舟一走,她又有些发怯了。
“我害怕……要是干爸干妈不让我进门,怎么办?”
江问舟哭笑不得,觉得也不至于到这份上,而且,“你不是有钥匙么,自己开门就进去了。”
“可是……”齐眉还是摇头,“要是、要是我回了家,他们问我回来干什么,让我走……我走还是不走啊?”
她扁扁嘴,垂下头,神情委屈极了。
孙茂芸和江眀琮从小就疼她,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以至于面对现在这个状况她一直回不过神,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你赖着不走呗。”江问舟啧了声,“脸皮厚一点啊,你平时哄他们的机灵劲呢?”
“现在跟平时又不一样,万一他们看见我赖皮,觉得更生气了,怎么办?”齐眉连忙摇摇头,说还是算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回去吧,啊?”
江问舟哭笑不得,但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道:“行吧,等我回来。”
顿了顿又问:“我去外地,有什么想要尝尝的特产需要我带回来的?”
“在哪儿啊?”齐眉忙问道。
“荥州。”江问舟应道,“那边的红枣不错,还有樱桃,这会儿应该有,石榴还得过段时间吧?你想吃什么?”
“就红枣和樱桃呗,你看着买,红枣好呢,干妈可以煮汤煮糖水,煮银耳羹肯定用的上。”齐眉一面说,一面往他怀里蹭,“樱桃要是不好带,你就寄回来,多一点吃不完也没事,我正好用来熬果酱,早上可以吃面包。”
江问舟应了声好,被她一把揪住衣领,“快让我看看你那个好了没有,不然和同事住在一起,肯定会被看见的。”
她一脸紧张兮兮,生怕他挨打的伤痕还没好,被人看见要产生什么误会。
但江问舟有些无奈地把她的手拉下来,“没事,是跟老师住,嗯……老师已经知道我挨打的事了。”
前两天有一台很严重的感染性心内膜炎的瓣膜置换手术是郭主任主刀的,江问舟正好有时间,就被抓去当一助了。
在更衣室的时候就被他看见肩膀上的红色痕迹,立刻问这是怎么弄的。
“你没……修饰一下啊?”齐眉眨眨眼。
江问舟哭笑不得,捏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修饰?老师直接问是不是小齐抓的,你说我怎么修饰?”
齐眉一噎,好家伙,小齐风评被害!
“你怎么不说是猫抓的,不然说狗抓的也行,我们家都有……”
差点就被冤枉了小猫金金同学,在它爸踏上去往外地的航班时,正满脸好奇地看着家里的客人。
和江眀琮同龄的男人穿着颇为新潮,剃着莫西干头,头发和胡子花白,笑嘻嘻地捏住它的后颈皮,用力一拎:“哟,这猫好看。”
金金:“……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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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晴热的午后,江眀琮一面泡茶,一面问提着猫的陆近成:“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我这儿,没应酬?”
“最近是比较闲。”陆近成笑眯眯地应道,将猫放了下来,看它毛都没抖一下就一溜烟跑远了,这才反问江眀琮,“我听说咱们家有喜事啊?”
“这你跟嫂子就不够意思了,都不通知我,是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江眀琮一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你听谁说的?”他乜这人一眼,一面将茶汤滤出到公道杯,一面反问。
陆近成摸出一包烟,刚要抽一根出来,就想到他嫂子不让抽,只好又塞回去,转手端起茶杯。
“听我家那傻儿子说的呗。”
齐眉挨训又挨揍,还被江眀琮和孙茂芸晾着不搭理,心情就变得很差,在店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的。
她这模样很快就被任清葭注意到,少不得问一句这是怎么了,齐眉也不瞒着她,就把那天在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但是也没全说,隐瞒了和方仕平有关的那一节,只说干妈觉得他们撒谎,很生气,揍了他们一顿。
任清葭安慰了她一通,知道这事总算是过了明路了,等陆阳也问起怎么感觉这几天西西好像不太高兴似的,她就直接说了原因。
陆阳立刻就问,既然叔叔阿姨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就等跟我爸说了?你知道的,憋着一个迟早要往外说的秘密真不是件多舒服的事。
于是昨天陆近成刚回到家,就从陆阳那儿知道了这事。
“我这就赶紧来了,诶,到底怎么个事儿啊?”陆近成好奇,“西西跟舟舟……什么时候产生的感情?”
虽然不觉得这事有多么稀罕,但陆近成很好奇:“是长期相处的日久生情?”
江眀琮无奈叹气:“是吧,两个小孩独自在外头工作上学,互相帮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感情慢慢就变质了。”
按照齐眉和江问舟说的,捋下来就是这个逻辑了。
陆近成啧啧两声,开玩笑道:“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不错啊。”
江眀琮刚想说什么,就听他继续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哪儿就值得你们打孩子了?你想啊,要是舟舟和西西没在一起,以后跟别人谈婚论嫁,来一个两个新人,能不能相处好谁也说不准。”
他讲起认识的一个朋友,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都到了适婚年龄,儿子找的对象他和老婆不满意,因为学历只有大专,更重要的是毕业以后没有参加工作,想阻止,但儿子爱得不行,最后也就捏着鼻子同意了。
“结果人家进门以后,因为他们阻拦过她进门,一直就对公婆很有意见,但是呢,她不上班,所有收入都靠她老公,又要公婆支援,每个月给他们一万五,这个钱给慢一点她都要不高兴。”
后来次数多了,老两口就不想给了,但是刚说不给,人家就在家里闹,要离婚,要带着孙女去死,儿子就来跟父母发脾气,让他们别为难自己。
“自己没本事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就去为难爹妈。”陆近成翘着二郎腿,顿了顿,问道,“我真不能抽烟吗?”
“你嫂子在你后面。”江眀琮答非所问似的应了句。
陆近成吓得二郎腿立刻放下,回头一看,连个影子都没有。
“知道你要过来,她出去买菜了,晚上在家吃饭?”江眀琮这才笑眯眯地解释道。
陆近成无语地白他一眼,也不说要抽烟了,继续道:“前年康西新村那边拆迁,他家拿了两套房,一套大点的一百四十平,一套小点的一百二十平,因为已经给儿子买过一套婚房了,就想把大的给女儿,结果儿媳妇听了不乐意,闹了小半年,见老两口实在不松口,又有几个月真的一分钱不给,这才消停。”
这还是最简单直白的那种人,而且是当儿子的问题最大。
“她争抢归争抢,姿态不好看,但据说对孩子很好很舍得的,对老公也不错,所以日子还是过下来了。”
可要是换一个婚前装得好好的,婚后才露出本来面目,手段再高明些,人再多疑些,情况又不一样了。
“而且你们家也有点特殊,我要是女的,嫁进来之后发现小姑子不是亲生的,还有房有车,都想嘀咕这房车到底谁给买的,你们说是她父母的遗产置办的,证据呢?是吧,你们的钱不给亲儿子用,给个外人,这公平吗?你们这么疼她,以后你们老了病了,也别叫我去照顾呗。”
“未必来的那个人真就会这么想,但你说有我这个想法的,是不是也很正常?”陆近成说着喝一口茶,二郎腿又翘了起来,“但是要是西西和舟舟凑一对,这些苦恼就都没有了,你们养大的孩子,什么性情、靠不靠得住,你们心里有数。”
也就是对在介绍的时候说辞稍微变一下,关起门来现在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根本没变化,不用互相适应磨合。
“而且你们摆一次酒,能解决两个孩子的婚事,真爽。”陆近成摸着下巴长叹一口气,“阿阳跟他媳妇才麻烦呢,都多久了,还定不下来,搞得店里每个好日子要给他们留桌,以防万一他们定了日子又没有酒店,一年下来我少做多少单生意,一次婚宴起码几万块啊。”
一个饭店同一个时间能承接的婚宴可是有数的。
“谁让你宠孩子呢?”江眀琮一点都不替他可惜,“你今天就是来帮两个兔崽子做说客的,是自愿的吗?”
“是自发的。”陆近成笑嘻嘻地道,看见金金又跑出来了,立刻嘬嘬嘬的想把它引过来。
金金站在远处瞪着大眼睛看他一下,又调头一溜烟朝门口跑去。
没过多久,就见孙茂芸提着菜篮子从外面进来了,陆近成赶紧跟她打招呼。
孙茂芸应了声,对他道:“晚上在家吃火锅吧?”
“行啊,我跟我哥去洗菜呗,你歇会儿。”陆近成笑道。
孙茂芸当然说好,又问他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工作日呢,他这个老板光明正大翘班啊?
“他啊,是来帮西西他们俩说好话的。”江眀琮哼了声,代为回答,“让我们别生孩子的气,别拦着他们在一起。”
孙茂芸闻言眼睛一眯,乜了一眼陆近成。
陆近成嘿嘿一笑,解释道:“这不是好事么,我听阿阳他们说西西在店里都不太高兴,蔫蔫巴巴的,以为你们不同意呢。”
说着试探似的问孙茂芸:“没吧?嫂子你和我哥不能是这么不开明的家长吧?”
“就你开明,你最会惯孩子!”孙茂芸翻他一个大白眼,“前几年西西闹着不读博了,不去医院上班,要开酒吧,也是你问都不问就说支持她。”
“你问问你哥,这次我为什么打他们俩!”孙茂芸说完哼了声,径直往厨房走。
陆近成一愣,扭头问江眀琮发生了什么事。
这口风听着也不像是不同意两个孩子在一起,可还是打孩子了,为什么?
“前几年西西回来,不是非要转行么,怎么问都不说原因,记得吧?”江眀琮一面问他,一面提着菜篮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