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在男人的臂弯下,乔宝蓓的呼吸慢慢平缓,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手机在床头柜充电到天亮,第二天清晨,乔宝蓓还没有任何睡醒的迹象。
傅砚清看了她一会儿,捋了捋她额顶微卷的碎发,颔首亲吻,继而绕至身侧,帮她把电拔了。
掌着手机,他垂眸注视良久,没放归原位,而是鬼使神差地试着输入密码。
第一次,他按错键位,没解锁,第二次,他一个一个地缓慢地输入,解开主屏幕了。
几个夜晚没能解开的密码,其实是他的生日,多荒唐。
看着开锁后的画面,傅砚清久久没有回神,他闭了闭微涩的双眼,轻哂了下。
这只手机里面有许多值得探究的秘密,乔宝蓓没发去朋友圈的照片;乔宝蓓在备忘录写的碎碎念;乔宝蓓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他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满足好奇心,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做。
也不该如此。
第63章
手机被傅砚清原封不动地放回床头柜上。
乔宝蓓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消息,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充电线被人拔去。
她磨蹭到十点起来,吃了顿早饭,提前给最后两户学生家里发消息,以免落了个空。
傅砚清替她在面包片上抹了她爱吃的海盐花生酱,等挂了电话,又提起昨天谈过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回?”
他的语气很平和
,若非一直问,恐怕都听不太出来敦促的意思。乔宝蓓接过面包片瞄向他,轻轻晃荡小腿,歪头晃脑:“明天或者后天?我不想那么赶哎。”
傅砚清不是普通职工,虽工作弹性较大,但不代表他每时每刻都可以陪在乔宝蓓身边。重要的应酬,关键的会议,都需要他本人出面。他给自己的最后期限是明天,明天中午他需要出现在风泰大厦的会议厅。
他看得出妻子在拿腔作调,但他心里没有半点不快,反而为这种久违的祥和感到宽慰。
阳光倾泻在乔宝蓓金黄的发丝上,她双手捏着面包片,一口接一口地咬着,唇上沾染了些许花生酱,舌尖一勾,又刮得一干二净,拭去的纸巾都蹭不到半点酱料。
傅砚清垂眉将纸捻成团,扔进垃圾桶里,转而将她喝掉一半的牛奶一饮而尽。
乔宝蓓从隔壁房间出来以后,他便陪她一道去探访资助的学生。最后两户住在小镇边陲的老楼房,相隔不到半百米,算是熟识的邻里。刚到一户人家家里,另一户就闻讯提着特产过来,送的是一些晒干的墨鱼和青梅地瓜,足足提了两大袋。
这两天乔宝蓓收到的特产林林总总都快有十斤重了,其实本不打算收下,奈何盛情难却。
她承诺会把这些小孩资助到大学毕业,只要她们肯念书。每月除了给定额的补助金外,又会邮寄卫生巾、纯棉内衣裤这类必备品。女孩用不完,家里的妈妈婶婶也能拿去用,就省得去买散装的不知名品牌卫生巾。
这些都是她从网上发帖搜罗的资助办法,不完全靠她想出来的。唯一独创的小巧思,是她邮寄的衣物书包都做了设计,每一样精巧地缝制女孩们的名字和她自拟设计的象征物,胜男是小南瓜,彩静是小彩虹,萍萍是小苹果……
叫彩静的女孩高考时穿的就是彩虹图案的体恤衫。当时乔宝蓓看着照片还挺顺心的,今天肉眼见本人穿这身衣服,她不仅没了干服装设计的想法,也彻底认命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吃完饭,拎着特产上车,乔宝蓓手里还拿了一袋散装的地瓜干。她嚼着上瘾,一边刷手机一边啃,有些忘乎所以,长按输入键给宋瑛发语音:“你觉得我适合干什么行业?这家店你觉得靠谱吗?”
气泡刚发出去,乔宝蓓就听见旁边冷不丁说一句:“美食鉴赏家。”
车里只有她和傅砚清两个人,很显然这句话是他说的。
乔宝蓓扭头看向他,轻声说:“……我不是问你。”
傅砚清目不斜视,余光瞥见她拿着手机,了然:“和朋友聊天?”
她“嗯”了声,没打算要隐瞒,脸红红地说:“我想找工作了。”
前方刚好红灯,傅砚清缓慢将车停下,掌着方向盘,侧目看向她:“怎么突然这么想?”
“不是突然,我考虑很久了。”乔宝蓓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傅砚清不置可否,“考虑做哪方面?”
乔宝蓓本来想说自己没太想好,但这和她刚才说的相悖了。她想了想,委婉道:“先做些好上手的吧,我准备去应聘做模特……”
她现在的履历是很漂亮,可是水极了,哪能真做美术行业,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至于护理方面,更没有考虑过。首先护资证得重考,她现在完全没有想念书的想法;其次还要给病人插管把尿,她现在干不来这种苦力活;最后她没有信心真的呵护好每个病人,都怕遇到猥琐男直接一个倒拔输液架砸人脑门上。
根据网上摸索的知识,她现在学会用招聘软件去找工作了,又因为大数据推送,又对模特行业感兴趣的。
当然,以她的身高是做不来那种专门走T台的职业模特,她找的也不过是些淘宝啦电商这类要求没那么高的工作。大学期间,她也接触过这类工作,比如给小说杂志拍封面,现在家里估计还存着这几本杂志呢。
但是她给人发信息,愣是没一个人肯跟她谈,都不知道怀疑多少次手机网络了!差点又想换新手机。
傅砚清没说话,绿灯亮后,缓缓向前行驶。
乔宝蓓观察他的神情,不由问:“你是不想我出去工作吗?”
“没,只是没想到。”
乔宝蓓“哦”了声,低头看手机:“原来是我的米虫身份深入人心了。”
傅砚清轻笑:“现在工作内卷严重,有钱有闲,躺平也很好。”
乔宝蓓再度忍不住瞄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她的目光很灼热,傅砚清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说得是否准确得当——他不过是借用了互联网年轻人常说的话,向她卖弄,以好拉近距离。
“可是我不想。”乔宝蓓摇头道。
她既这么回答,那他表述的大概没问题。
傅砚清默了默,又言:“可以先做一下职业规划。”
职业……什么规划?简历吗?
乔宝蓓一头雾水。
轿车停在酒店楼下,傅砚清看向她:“我教你做。”
乔宝蓓一点都不怀疑他在这方面的专业性——当初给她选专业选学校时,也是洋洋洒洒罗列数条,看得让人眼晕头昏。她的心脏稍稍吊了起来,不是很想:“……我自己可以的。”
傅砚清眸色很淡,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
乔宝蓓扯开安全带,瓮声瓮气:“我先上楼了。”
她下车得干脆,傅砚清透过窗注视良久。等视线里再无那抹身影,他才停好车,上楼回酒店。
听说要找工作,傅砚清本能反应平日给的生活费是否不够她用,但他鲜少在这方面设限。对比去年账单,今年乔宝蓓的物欲明显收紧许多,她这么说,便不是缺钱,而是在家闲不住,又对现有的生活感到厌倦。
风泰集团产业涉及面广,子公司遍布全国海内外,他完全可以替她安置一份心仪又充实的工作,但那意味着她即将接触新圈子,认识新人,他们的生活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傅砚清承认,在感情方面,他是一个较为安于故常,不愿接受变化的男人。
他怕她接触新事物,将目光投向外方。
梯门敞开,傅砚清走过长廊,能看见乔宝蓓特意留的门。
他微微沉气,拧下门把,见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神情恢复如初:“还在找?”
乔宝蓓摇头:“不是,我已经找到了。”
“你看。”她举起手机,向他展示屏幕。
傅砚清刚要接手机,乔宝蓓又收了回来:“我们明天回去吧?我得去面试。”
能趁早回去是件好事,但傅砚清有些心不在焉:“嗯,确认是好工作?”
乔宝蓓解释:“是宋瑛熟人开的工作室。”
他掌心向上:“给我看一下。”
乔宝蓓不是很想给,发的资料里有以前的旧照呢。她攥着手机,声音微弱:“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你不是答应好了不管我吗?”
说到这,她想起昨天谈的话,从沙发上弹起:“立字据!”
沙发松软,她站得踉跄,由傅砚清揽着腰才稳定下盘。
男人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腰窝,有些痒。平视他漆黑的双眸,乔宝蓓咽了咽唾液,不确定他是否会赖账。
傅砚清轻拍两下,坦然至极:“你坐着,我去拿合同。”
“合同?”乔宝蓓在他的搀扶下站到地上,很讶异:“你已经写好了?”
“嗯。”
傅砚清转身从餐桌上拿了份合同,递给她:“只是今早匆匆起草的,你可以根据我写的再补充更改条款。”
乔宝蓓没想过他会这么认真,接过以后坐到沙发上低头去看合约,虽然只有薄薄两页纸,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每条条款都罗列得很清晰,不像合约,更像是保证书。
他保证不对她与他人的来往有过多猜忌;保证不再对她隐蔽地安装各类监控器;保证不再未经允许下干涉她的决定。一条
条一列列,字字诚恳,严谨严明,其实没什么好补充的。
翻过页,看到还有他还有罚款,乔宝蓓呼吸一窒。个十百千万……不行了,她居然有些晕数字。
乔宝蓓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傅砚清,片刻,又垂下眼睫看约束她的条例。
傅砚清只向她提了一个要求。
——不能离婚。
很简明概要的四个字,对她而言,这项守规没什么难的。傅砚清甚至没提过要她对婚姻保持忠诚,不得擅自提出离婚的规矩,并且连专属于她的罚款也没有。
这完全是一纸极度不平等的合约,是他对她的保证书。
乔宝蓓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想壮着胆真对他提出诸多要求,但此时此刻,她失去了这种念想。
傅砚清注视着她,语气和熙:“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乔宝蓓微顿:“等,等一下,我再看看。”
签这种合同,她总觉得挺良心不安的。虽然一开始她是想……这样。
傅砚清将准备好的钢笔放到桌上,没有敦促的意思,只说:“明天回,我让人订机票。”
乔宝蓓轻轻点头。
傅砚清又问:“你明天什么时候面试?”
“下午。”
“在哪里?”
乔宝蓓想说“我自己去就行”,但她还是给傅砚清做了报备:“南川街楷弯中心。”
用过晚餐,乔宝蓓去洗澡,傅砚清打开电脑,输入了她说的那个地址。他做不到完全放任她去工作,对她不闻不问。
模特的职业对他来说很陌生,何况是这种非专业走秀性质的平模。不过他知道,乔宝蓓以前就做过杂志模特。过去他曾费劲功夫收集那些旧图,一一裁剪下来粘贴在记事本里,以供每晚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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