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三月
李桑枝脸红红的,牙齿在下唇咬/出齿/痕。
乔明语叫服务员清理喷出来的咖啡,给了丰厚的小费:“桑枝,你快别咬/嘴了,不然你那位就要疑心你偷吃。”
李桑枝:“……”还真没法反驳呢。
她另开话题说起猪场的事,乔明语作为股东,听得认真,尽管隔行如隔山,她入股没计算回报率。
喝了咖啡,乔明语带李桑枝去购物,她买买买,一群保镖在后面拎着购物袋。
李桑枝如今站在上流社会,感叹生来就富贵的有钱人生活,电视剧还是保守了点。
当乔明语告诉李桑枝什么叫黑卡,不限金额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还有这种好东西啊。
乔明语说笑:“让你男人给你张。”
李桑枝抿了抿嘴:“不了啦,他赚钱好辛苦的。”
乔明语用“你疯了”的眼神看她:“心疼男人做什么?”
李桑枝心虚,这不是随口说说嘛。
乔明语问她喜欢哪些衣服,都给她买。
“忘了你不缺,各品牌当季的肯定都在你衣橱里,比我的还全。”乔明语搂住她,“姐姐带你去做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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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这几年一共进过两次美容院,第一次是谭丽娜带她去,那时她只有青春年少,这次乔明语带她去,她青春不再,拥有了很多。
做完美容,她们约好下次再聚,李桑枝回猪场,快到的地方,一辆保时捷直直朝她开来,她没急打方向盘,车速也无变化。
保时捷车轮重重磨擦地面,卷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烈风,堪堪停在她车前,差一点就撞上。
而她身后也开过来一辆车,把她前后夹击。
李桑枝透过车玻璃看蒋复下车,猛砸车门朝她车边走来,她拿出手机拨号码,他接通,她没说话,他听出她呼吸声,疯劲瞬间消失大半。
他的号码没变过,她还记得那串数字,把他感动死了。
李桑枝没从车里下来,她把车窗降下一点,看着拴住的疯狗:“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多危险?”
蒋复说:“我有分寸。”
李桑枝在心里发笑,狗屁的分寸,她露出戒备之色:“你拦我车干什么?”
蒋复把手伸进车窗,车里女人惊慌地躲着不给他碰,车窗也要升回去,他的胳膊卡在车窗里,死死盯着她:“最近我没找你,是让你一心搞你的猪场。”
李桑枝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对我的,你让我等来你婚讯。”蒋复咬牙切齿,“李桑枝,你明明说过你会离开他!”
李桑枝:“……”
神经。
“你们在新村复合的时候,我忍了,我什么也没发作,我寻思你早晚还是要再离开他,来日方长,现在是怎样,你结婚我怎么办?!”
蒋复情绪激动,活像个神智不清的颠公。
李桑枝找包纸巾打开,拿一张擦脸:“乱吼什么呀,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你少污蔑……”蒋复一停,“操,你别转移话题,你不跟我扯明白,我俩没完。”
“我那时候想的他联姻了,我就走,我相信你也觉得他那样的身份不可能跟我结婚,你们一向推崇门当户对不是吗。”李桑枝把纸巾翻个边,继续擦,“我哪想过他会娶我呢。”
蒋复气急败坏:“他娶你就嫁?”
“不然呢?”李桑枝掰手指,一个理由一个理由数出来,“费氏董事长,身价好多个亿,帅,白,身材好,他爱我,还能容忍你们三在我面前晃。”
可以了,真的。
如果她是费郁林,她做不到。
“你要说他大度?他妈的让我们滚的不是他?那天大家都开开心心,就他甩脸子,他杀猪了吗?所有事都是我们几个干的,他妈的累死累活,吃点肉喝点汤都不行。”蒋复看她像看负心汉,眼底赤红,委屈上了,“你当初画饼堵我嘴,不管售后是吧。”
“画什么饼,你不要乱讲,当时我是实话实说,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有天注定,谁能猜到以后的事。”李桑枝把纸巾扔进车门旁的垃圾袋里,“你现在风头无限,前途无量。”
她看过来,直视他痴怨的眼神:“我们都越来越好,那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折腾了,蒋复。”
蒋复心脏发疼:“我放不下对你的心思,我没办法不喜欢你。”
“那你想继续喜欢就继续喜欢,但你不要指望我回应,更不要有破坏我婚姻,给我带来痛苦,让我过不好的念头。”李桑枝轻声,“你该把我的幸福当做你的幸福,只要我幸福就好。”
蒋复气笑了,感觉自己在死命抵抗传销的给他洗脑:“我不干。”
李桑枝也笑,梨涡甜甜:“那你就是不够喜欢我,没你以为的那样喜欢。”
蒋复脸上笑意凝固,她不要他的感情,还贬低他的爱情,他徒然发疯地把胳膊朝车里塞,手够到皮椅抓住她一点发丝,又不舍得拽扯:“你拿话伤我心,不怕我整你猪场?”
李桑枝说:“你整我,费氏会整你,还有丰年。”
“怎么不把乔氏带上?”蒋复摩挲指间发丝,“我指的不是乔明语。”
李桑枝惊诧:“楚相容是乔家人?”
“私生子。”蒋复讥讽,“乔家内部洗牌洗一年了,就快结束了,他屁也没捞着,就会拨几下贝斯,护不了你的猪场一根毛。”
李桑枝轻蹙眉心:“你别这样说人家。”
蒋复不爽她维护楚相容:“他是小三所生,你不是最痛恨小三?”
“不说这个了。”李桑枝没意愿在这无关紧要的^_^吧话题上面深入,“你把手拿出去,我要进猪场了。”
蒋总置若罔闻。
李桑枝说:“别让我讨厌你。”
蒋复有些年轻时的玩世不恭:“你讨厌我,会让我兴奋,你越讨厌,我越兴奋。”
李桑枝发抖:“恶心。”
“恶心到想吐没有?”蒋复笑得痞气,“我能把你吐的吃进去。”
李桑枝吸气:“有病啊你。”
“你又不是才知道。”蒋复被她手上的戒指刺痛神经,他低喘,“给我块香点儿的饼,我就放你走,不打扰你做费太太。”
李桑枝想把自己的发丝从他手里拿走,又怕碰到他手,让他狂喜到回去不洗手,半夜在被窝里/舔。
“你要我给你饼,这不就是钓着你。”
蒋复指心口:“你钓六年了不是吗?钩子在这儿。”
李桑枝听他突如其来的肉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蒋复喘得更厉害,面部肌肉因为克制什么而僵硬:“快点。”
李桑枝看他大约是要发病,她轻飘飘地说:“结了婚也有离的,婚姻长不长久谁知道呢。”
蒋复满意地扯开唇。
车里人忽然凑近:“不要录音发给我男人,他会把我往死里打的。”
蒋复起先惊讶于她的聪明和细腻,竟能发现他录音,之后听她后半句,面色剧变:“打你?”
李桑枝撇嘴:“对啊,用棍子打,他打我打得可狠了。”
蒋复愣住,整个人失去了一切反应能力。
就在这时,车窗降下,李桑枝把他的胳膊推到车外,速度快,力气大,他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着后退几步,直接就坐到地上。
甲壳虫慌里慌张地擦过他车边,扬长而去。
蒋复看她的车有惊无险地开走,他的心跳从山巅回落,掌心和后背都是冷汗,她几年前出过车祸,车技不怎样,刚才他要被吓死。
那一刻就感觉,只要她平安健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阿青过来问:“蒋总,要追进猪场吗?”
“保安让进?”蒋复就坐在地上掏烟盒,“她那猪场员工全是她乡亲,护着的,哪个都比老子地位高。”
他想到她最后那句被棍子打,烟盒几次都没能拨开。
妈的,费郁林他妈吃的什么仙丹妙药?
蒋复大力地把变形的烟盒扔出去,愤恨交织妒火在他脸上爬行蠕动,用录音挑拨这招不能用了,他倏地说:“调查一下全国离婚率,跟进每年的增长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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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离婚率和去年相比,上升趋势明显,大城市的离婚率高过小城市。
该离离,该结结,各有各的人生,婚庆公司下半年的生意比上半年还要好。
李桑枝跟费郁林的婚礼定在元旦,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试婚纱场景发生到她身上,准新郎深邃的眼盯着她,温和又热烈,他站在她身后给她理头发,把她拥入怀中。
镜子里的男女,相貌上是登对的。
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和他平常的商务风有细微差别,他弯腰低头,薄唇贴着女人发顶,眼帘垂落,状态有些形容不出的微妙。
李桑枝摸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我回来你身边后,一次都还没去见奶奶,要不要我……”
费郁林说:“奶奶过世了。”
李桑枝震惊捂嘴,这倒不是假装,她是真不清楚。
这段时间仅仅是怀疑过,没去确认。
李桑枝放下捂着嘴的手,眼里泛出水汽:“什么时候的事啊?”
“08年的时候。”费郁林擦她眼里滑出的泪,“还算没太多罪。”
李桑枝转身趴在他肩头哭泣:“你带我去看奶奶吧。”
“好。”费郁林挑弄她轻盈头纱,遮了遮她光洁漂亮的一片背。
……
京市有几个墓园,最大的在伍陵区。
秋天了,墓园萧瑟感重过别的地方,李桑枝穿过一片片墓碑,跟随费郁林来到一个墓碑前,她放下手里的菊花,跪在墓碑前。
费郁林把她拉起来,拍拍她裤子上的灰。
李桑枝难过地说:“我都没送奶奶。”
费郁林摸了摸她的头发:“老人家不会怪你。”
李桑枝心说,怪没怪的,你又知道了?你奶奶一直都怪我好不好。她抱着费郁林手臂晃了晃:“老公,你到一边等我吧,我和奶奶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