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汀
如果里面只有她送的礼物,她此时应当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但每个人送给他的礼物他都好好收藏着,他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对他很重要,和其他人一样重要。
岑绵此时格外希望,他对她的感情里可以夹杂些与众不同的情绪。
要是能比其他人再重要一点,就更好了。
岑绵摇摇脑袋,努力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她推门走出卧室,温暖的阳光在干净的木地板上轻轻晃动着,厨房有滋滋油声,醇香的咖啡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岁寒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动静,他微微侧身,声线温柔地问:“醒了?”
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和宽厚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她努力隐忍的情绪再次破土而出,肆意而疯狂地生长着。
她忍不住想。
要是每天早晨都像此时一样,该多好。
见她怔愣在原地,沈岁寒向她解释:“昨晚你睡在沙发上,我叫你回家你不理我,我又不知道你家密码,就干脆让你去卧室睡了。那里舒服些。”
岑绵不好意思地嗫嚅:“我……我都不记得了。”
沈岁寒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睡得像小猪一样。”
岑绵:“……”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问:“我睡在卧室,你怎么办?”
“放心,我一直呆在书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岑绵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厨房的声响掩住她的话,沈岁寒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只道:“回家洗漱吧,一会儿过来吃早饭。”
“嗯。”岑绵含混地应了声。
虽是答应,她却没有离开,反而趴在岛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厨房忙活的背影。
那抹情绪愈演愈浓,岑绵忍不住唤他一声:“喂,沈岁寒。”
合十的指尖忍不住摩挲着,岑绵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表明那份心意,更不清楚该如何表明。
沈岁寒应了声,侧头望向她。
岑绵咬咬唇,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似是下定决心,她终于张口,却听他说道——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师父留下来的笔记?一会儿把资料拿过来吧,我陪你一起,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岑绵顿了顿。
“哦,好。”
第36章 心动系数36%牵手。
吃过早饭,岑绵将岑溪留下的资料全都拿到了沈岁寒家里,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岑溪性格谨慎,做事认真,每个经手的案子她都会做仔细调查,平时也会大量研究以往案例。
虽然大部分重要的资料都留存在单位,但家里还是留下了许多她的笔记和调查资料。
这些岑绵都查看过。
和三年前的案子有关的,大多是当时外界公开的信息和报道。虽然岑溪标注了重点和她的调查思路,但岑绵也没能从中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沈岁寒当年参与了调查,他比岑绵清楚更多细节。
案子没有结,岑绵知道沈岁寒不可能和她分享太多警方的调查结果。
但如果他能从岑溪的资料里找到更多线索,或许他们就可以更快侦破案件了。
三年前,霖城接连出现年轻女人被杀案。
这些女人之间没有任何外貌、年龄、社会关系等方面的联系,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惨死家中,凶手刻意将凶案现场清理干净,并将死者摆成油画作品中女人的造型。
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他的作案时间、手法、目标,甚至作案地点都没有很强的规律性,有时死者家中是第一案发现场,有时死者并非死于家中,是凶手作案后故意将其带回家中。凶手每次作案都会将现场清理干净,甚至可以完美躲避受害者家附近的摄像头。
不仅如此,其中一起案件中,警方从案发前两天的监控视频中找到凶手的痕迹,发现他在踩点的过程中留下烟头。警方迅速找到证物并进行化验,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DNA痕迹,明显是凶手故意留给警方的“线索”。
他似乎很清楚警方的办案思路,也乐于用这种方式戏弄他们。
一时间,这起连环凶杀案在霖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知跟踪报道的记者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凶手每次作案后,都会在受害者右腕间刻下一个字母“A”,再加上每次凶手作案都会将女人摆成油画作品中的造型。于是,这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被称为“Artist”。
岑溪是这起案件最后一个受害者。
如果非要说这些女人之间有什么联系,除了岑溪之外,这些女人都曾有过轻生的念头。或是因为家庭、感情、工作原因,她们都曾公开或与熟人表达过对“活着”的绝望。
但警方调查过,她们之间几乎没有关联,也无法从她们的联系人中找到“Artist”的蛛丝马迹,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了她们。
岑溪死后,凶手也随之销声匿迹了。
有人认为,凶手杀害岑溪,只是因为她是主要调查本案的警察,是故意对警方挑衅——毕竟他曾经也挑衅过警方。他会消失,
可能是因为遇到了意外,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早已逃到别处躲风头。
也有人认为,是岑溪调查到了关键线索,他才不得已除掉岑溪。
双方各执一词,但随着凶手消失,讨论声也渐渐消失了。
警方调集了大量警力,最终也没能破获凶手。
沈岁寒翻了翻岑溪的笔记本。
其实,岑绵手上这些资料,他们当年调查时就已经浏览过一遍了。里面大部分内容和他们的调查相同,没有太多额外信息。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被停职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有没有当年遗漏的细节。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突然发现,最后两页的内容好像被人撕掉了。
——并不是有人故意隐藏线索,更像是岑溪自己撕掉的。
沈岁寒会如此笃定,是因为笔记本里的内容和他上次检查并无区别,但他们之前只查看了本案相关的内容。最后一页停留在一个被圈起来的含义不明的数字上,再往上一页的内容是他们最后的调查方向。
只是,这回他连同之前案件的笔记也一同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两页内容莫名缺失了。
本子是用线装订的,那两页纸正与数字前两页相连。有人将这两页内容整整齐齐撕掉,如果不是检查了之前的内容,有明显的不连贯,乍看上去,并无任何页数的缺失。
如果是凶手看到笔记故意撕掉,并不需要撕得如此干净,更不需要留下最后那页可能是线索的数字。
更像是岑溪本人故意为之。
沈岁寒将本子递给岑绵,问:“你知道这串数字的含义么?”
岑绵看了一眼。
笔记本正中央写着数字“319”,上面圈了个圈。
像是日期,像是页码,像是门牌号,也像是编号。
岑绵摇摇头:“我思考过。看着像是日期,但是3月19号不是任何和姐姐有关的纪念日,离我生日也差了几天。她留下的其他东西也没有提到过319,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沈岁寒给岑绵展示了下被撕掉的地方,道:“这里有两页缺失,可能里面的内容和这串数字有关。”
岑绵蹙起眉:“这么说的话……姐姐是不是调查到什么关键线索,才被凶手杀害的?”
“很有这个可能。”
岑绵想了想:“那是不是可以间接洗脱晏山哥的嫌疑了?”
沈岁寒抬头看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岑绵道:“因为杀人动机啊。很明显凶手杀人的动机是因为姐姐调查到了什么,而不是你之前怀疑的情杀。”
沈岁寒顿了顿:“你说得有道理……”
“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调查的时候,为什么你和其他同事会有分歧,认为凶手可能是晏山哥?”
“现场痕迹。”沈岁寒道,“凶手一直小心谨慎,从不在现场留下DNA痕迹。但那天的现场清理得很粗糙,留下了大量DNA痕迹。我当时认为是模仿作案,凶手没有把现场清理干净。”
沈岁寒默了默,忍不住轻哂了声:“现在看来,也可能是凶手认为没有必要清理干净自己的痕迹。”
他的声音很小,岑绵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她又问:“那为什么其他人认为是连环凶手作案?”
“因为‘签名’。”沈岁寒伸出右手手腕,对岑绵解释道,“凶手每次作案都会在受害者手腕上留下一个字母‘A’,那个字母的写法很特殊,除了警方和凶手,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模仿作案,不可能还原得如此准确。”
“很特殊?什么样子的?”
沈岁寒笑了笑,没回答。
岑绵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妥,沉吟片刻,对他道:“按照目前掌握的资料,我认为凶手是个很严谨、讲求仪式感的人。既然如此,他绝不会随意留下这个标记。为什么选择这个字母,为什么用这种特殊的写法,一定有原因。如果你是凶手,你会留下什么样的符号‘代表’自己?”
沈岁寒陷入沉默。
他摸了摸下巴,对岑绵道:“你说得对,我们之前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而且凶手对古典油画很熟悉,很有可能是从中汲取灵感。你们可以尝试从这个角度有没有新的线索。我回去也多查些资料,到时候发给你。”
沈岁寒:“谢了。”
岑绵甜甜笑道:“谢什么呀。我又不是在帮你,是在帮姐姐。”
沈岁寒颔首:“我也想早点找到证据,抓住连环案的凶手。”
“连环案的凶手?”岑绵眨眨眼,有些惊讶,“这么说,你也不怀疑晏山哥了?”
沈岁寒默了默。
他眯起眼,故作不悦道:“你总提他做什么。”
岑绵不知道沈岁寒是因为蒋晏山而停职,也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蒋晏山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沈岁寒此时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蒋晏山就是杀人凶手。
他不想只告诉岑绵一个猜测,增加她无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