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卜元
林飞鱼白皙的脸蛋也出现在窗口,接着一盆水再次从窗口兜头泼下来。
梅开二度。
常本华气得差点当场去世:“你……”
章沁说:“谁说生女儿不好,你看你几个女儿可都护着你。”
李兰之心里也觉得爽。
倒是刘秀妍在一旁撇了撇嘴。
常本华还想闹,但常静疼晕过去了,众人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才知道她这是生了胆道蛔虫。
医生说胆道蛔虫发作时会非常疼,就是大人都忍不了,有些大人疼得大哭大叫,十分痛苦,但常静居然忍了那么久,实在太能忍了。
大家都问常静为什么不跟大人说,常静一直哭着说对不起,就是不说原因。
林飞鱼却知道为什么,以前她在广西农村时,生了病也极力忍着,就怕给阿婆惹麻烦。
她快有十年没见到阿婆了,她很想阿婆。
这些年她每年都会给阿婆写信,阿婆也会给她回信,还会给她寄一些广西的特产,只是只言片语根本不能化解她对阿婆的思念。
她已经想好了,等高考后,她就带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广西看望阿婆。
***
六月份,章沁从广州外语学院毕业。
她被分配到对外贸易中心,工作体面,待遇也十分好,羡煞旁人。
大院的家长知道后,更加鞭策自家孩子努力考上大学。
朱翠芳也很羡慕。
章沁知道后,鼓励她去报考成人高等教育,只要成绩通过,便能得到一张函授大专的文凭,虽然不能包分配工作,但对以后提职称有很大的帮助。
朱翠芳考虑之后,偷偷去报了名。
常欢这边考上了卫校中专,苏志辉在蔡副主任的帮助下,进了跟姜珊同一所职业中学,同样学的工艺专业,因为其他的,他都不会。
而钱广安被家人逼着上高中。
三大刺头开始走向不同的人生轨道。
朱国文把鱼档交给两个帮手,然后带着钱一个人去深圳找商机,但他运气不好,机会没找到,反而被人坑掉了所有钱,一下子把这两年赚到的钱全赔进去了。
朱六叔知道后,直接气倒进了医院。
朱国才这个大哥更有话说了:“我早就说过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赚大钱的命,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好高骛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得不偿失的还不是自己?”
朱国文这次没忍他大哥:“大哥,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就是把钱扔到水里听个响,那也是我的事,别人管不着。老祖宗说过,失败乃成功之母,我就不信我朱国文一辈子都失败,你是我大哥,你不看好我可以,但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朱国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臭小子,我是你大哥,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朱国文看着他大哥,面无表情说:“那就别为了我好,你的好我不需要。”
朱国文说完走了,朱国才气得在家里摔东西。
月经来了之后,林飞鱼像竹子一样,突然“噌噌”往上长,一年不到的时间,她长高了十几公分,比常欢还高了小半个头。
常欢对此酸得不行:“有什么了不起,我比你小,我还会再长的。”
林飞鱼耸耸肩,没理会她。
但自己突然长高这么多,她是非常开心的。
***
盛夏悄然而至。
这天,臭棋周拎着两瓶白酒出现在常家,眼睛布满血丝,一脸憔悴。
常明松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又跟弟妹吵架了?”
臭棋周不说话,径直走进来,把两支白酒放在桌子上说:“今天陪我把这两瓶酒给喝了。”
常明松看他这样子,以为自己猜对了,喊常静去饭堂打了些卤肉回来,又拿出家里的炸花生。
在他做这些事时,臭棋周一个人坐在桌边干掉了大半瓶白酒,一张脸喝得通红。
常明松担心他干喝酒会难受,正要把酒给收起来,就见臭棋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舟舟死了……”
常明松人一下子被钉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舟舟是臭棋周和汪玲的第三个儿子,今年还未满两周岁。
臭棋周抹了一把眼泪说:“汪玲要上夜校,没空照看孩子,就把孩子送到我岳父岳母那里,我岳父岳母带孩子去公园玩,孩子多没看住,舟舟爬到假山上摔下来,把脖子摔断了……”
常明松倒吸一口气,一想到常小满也是小小年纪没了,声音颤抖着说:“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能明白。”
臭棋周又灌了一大杯白酒下去,脸涨得通红,眼睛也跟着变得迷离起来:“你不明白!你又没有失去过亲生儿子。”
常明松当他是喝醉了,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走过来就要拿走他手里的白酒。
臭棋周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脸上交织着痛苦和内疚:“你别拦着我,让我喝死算了,那孩子那么小,火化后连骨灰都没有,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跟被刀扎一样痛。”
常明松强势把他手里的酒瓶拿过来说:“我懂你的感受,小满走的时候,我也十分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两个儿子,你要为他们好好振作才行。”
想到常小满那可怜的孩子,常明松眼眶通红,拿起酒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下肚,他被刺激得眼泪直流,眼底仿佛带着无法填平的深渊。
臭棋周抬起头来,看到他泪流满面,突然愤愤道:“松哥你没必要难过,常小满又不是你的儿子!”
常明松蹙眉看着他说:“志强,你喝醉了,连小满不是我儿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啪!
臭棋周拍了一下桌子:“我没醉!松哥,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敢跟你说,但我今天豁出去了,我儿子没了,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小满他压根不是松哥你的儿子,他是嫂子前面那个男人的儿子……”
常明松的脸都气白了,声音颤抖地说:“周志强,你他妈地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揍你了!”
臭棋周站起来,双手按桌边,红着眼睛看着常明松说:“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那孩子不是松哥你,在你们领证之前,汪玲看到嫂子去中医馆把脉,当时嫂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作者有话说】
来了~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更新晚了,很抱歉,补偿送红包。
第41章
常明松浑身血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他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
他猛地冲过去揪住臭棋周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
臭棋周被揪得没法呼吸,胃一阵阵翻滚,扯开常明松的手冲到厕所一阵呕吐。
常明松跟着冲进厕所,把他的头按在水龙头下,冷水哗啦啦冲刷下来,臭棋周连掰带吼才让常明松松了手。
臭棋周头发湿漉漉的,水从刘海滴落下来,两人赤红着眼看着彼此,都没说话。
臭棋周是不敢说话了,刚才一阵干呕加上冷水浇头,他酒醒了不少,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常明松瞪着他:“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臭棋周眼神闪躲说:“哪句话?我刚才说了不少话,我喝醉了,我想不起来了。”
常明松冲他吼道:“不记得了是吧?不记得了那我就一句一句说给你听,你说常小满不是我的儿子,你还说李兰之在跟我结婚之前就怀孕了,周志强,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你就给我说清楚!”
僵持之下,臭棋周想糊弄过去也不行了:“阿玲说七五年国庆后的几天,因为是台风过后,来中医馆看病的人很少,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嫂子以为自己是身体出了毛病,但老大夫给她把脉后,却把出了喜脉,阿玲说当时嫂子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从中医馆出去后,还在外面的台阶坐了好久,所以记得很清楚。”
常明松咬牙切齿说:“那你之前问什么不说?”
臭棋周挠了挠头说:“阿玲认出嫂子时,小满已经半岁多,那时候嫂子把抚恤金拿出来借给我妈治病,阿玲便没敢把真相告诉我,后来小满出事,我和你喝酒后跟阿玲说了这事,她一时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我本来也想告诉松哥你的,可阿玲让我别说,毕竟嫂子救了我妈一命。”
“好得很,你们都好得很!一个两个把我当傻瓜来耍!”
常明松双目赤红,面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这话让臭棋周羞愧难当,着急地辩解道:“松哥,你说这话不是在拿刀捅我的心吗?我的命是松哥你救的,我就是耍谁也不可能耍松哥你!我这不是左右为难嘛?一方面嫂子救了我妈的命,要不是嫂子把钱借出来,我妈当年就没了,另一方面我也是担心说出来会害你们夫妻离婚。”
常明松喘着粗气,没说话。
臭棋周看着这样的常明松,心里也没底,低声开导说:“松哥,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你看这些年你跟嫂子感情都挺好的,几个孩子也很听话懂事,常美还考上了重点大学,外面谁不羡慕你们?要不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碗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常明松铁青着脸走出去一看,就见李兰之站在客厅,脸色惨白。
在她身后,还站着一脸无措的常静,刚打回来的卤猪耳撒了一地,搪瓷盆倒扣在地上。
显然两人都听到了他和臭棋周两人对话。
一看到李兰之,常明松心中的怒火犹如水入滚油,炸开了锅。
他怒吼一声:“你回来得正好,你说,小满到底是谁的儿子?”
李兰之脸上的血色仿佛被抽走了,但她的神色出乎的冷静:“你的好兄弟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吗?你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对上李兰之淡漠的眼眸,臭棋周羞愧地不敢跟她对视。
“李兰之,你他妈的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常明松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
常明松被她这副淡定的样子给刺激到了,走过去把桌子掀翻,两瓶白酒摔地上,玻璃碎了一地,酒流出来,浓烈的酒味弥漫在小小的客厅里面。
在作出那样丑恶的事情后,她凭什么这么冷静淡定?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坑害自己?
当初常小满来到这世上时,他是真的很开心,以为常家后继有人了,他也是真心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后来常小满没了,他难受得好像心被人生生挖了一块,每次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他就心痛一次。
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常小满不是他的儿子,李兰之不仅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她还把他当傻瓜来耍!
李兰之抿着唇:“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事是我李兰之对不起你,你若是想离婚,我没有任何意见。”
常明松狠狠盯着她:“离婚?你把我坑害得那么惨,一句离婚你以为就可以解决吗?”
要不是她,他说不定跟其他人结婚,如今早有了自己的儿子。
要不是她,他当初也不会跑去结扎,如今就算离婚再娶,依旧可以拥有自己的儿子。
可因为这个女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子,将来两个女儿嫁出去,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给他养老的人都没有!
李兰之说:“那你想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