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沥青
“金榔……金榔……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无意识地轻喃,将金榔的身子揽在怀里,轻轻拢住他的头。
我用手抚着他的脸,感觉手下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我迅速移开手指,颤抖地去抚摩他凌乱的黑发。
突然有种错觉,觉得他只是睡了。他躺在我的怀里,睡容像孩子一样天真安静,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我感到大腿和膝盖处传来的濡湿和粘绸,那是金榔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渗进了我的衣裙,可是我害怕去看,也害怕去想,我尽量的去忽略它。我告诉自己:他只是睡了,一会儿就会醒来。
豪华的加护病房里,金榔躺在雪白的床上,身上插满了皮管。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这已经是第四天,他仍在昏睡。
医生说他伤的太重,醒来的时间他们也无法预期。他们说金榔此时是毫无意识和知觉的,可是我不相信,因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后,他就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第二天的时候,金樽和榼曾劝我回去休息一下,可是金榔握住我的手指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我已经陪在他身边整整四天了,每天没人的时候,我都给他轻轻唱歌,希望歌声能把他唤醒。
大家的心都悬在金榔身上,谁也不曾分出心思问我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更无暇问起乔炙。
金榔的面颊有些消瘦,但气色在一天天好转,总觉得他虽然躺在那儿,但说不定哪刻就会突然醒来,张嘴和你说话。
我握着他的手,出神地看着他,数着他睫毛颤动的次数,数着他的呼吸。
我几乎没听到门响,看到路平蓝时她已经幽灵一样坐在金榔的床边,她伸出手颤抖地抚着金榔有些瘦削的脸颊,“儿子,快醒醒吧,你知道妈多担心你”她的声音微颤,脸上显得比平时苍老。
路平蓝一直轻抚着金榔的脸,我几乎以为那动作会一直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过了好久,我正看得发呆,她突然从金榔脸上移开了视线,目光像剑一样射向我,“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榔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炙儿怎么会死掉?”
“什么?”我被针扎了一样抬起头,苍白了脸问。
“炙儿他死了……他服了过量的安眠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走了……”路平蓝的脸上浮上真实的悲哀,“你叫我怎么和镇天讲,他一定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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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选择的,逼我亲手杀了你。不过,这样也好,你会更加感激我,
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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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早就有预谋,他事先已经在红酒中下了药,想我们两个双双付死,却可惜我没有喝,他才会……
心里涌上些悲伤,其实他只是个可怜人,从他身上我看到许多我过去的影子,只是他却走了极端。他心里的苦,我完全可以了解的到。恨他吗?实在恨不起来……
“炙儿死了,你不该是这种表情吧?他是你的未婚夫呀”
我看了她一眼,“ 他终于去了梦寐以求的天国,现在的他一定很幸福吧,我该替他感到高兴的,对不对,干妈?”
“你……”
“干妈,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完全清楚,现在恐怕唯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我冷冷盯着她。
“谁?”她迟疑地问。
“你”
路平蓝脸色变了变,“楣儿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还纳闷三个人中怎么就你一个人好好的呢,现在看来你也不正常了,你是磕了,碰了,还是脑子摔坏了?”
我淡然一笑,“我没开玩笑,开玩笑的是干妈吧?”
路平蓝恨恨地看我一眼,就转头去看金榔,又轻抚了一会儿,她才站起来,一声不响地走了。
我轻叹一声,伸手抚上金榔的黑发。他的发绸密粗硬,碰到手心里感到有些麻麻的刺痛,一如他的个性。怪不得他的头发总给人一种凌乱不羁的感觉呢。
我挽住他的手,轻轻地抚着,放至唇边,“金榔,求你快醒来吧……”我真的不想在这个家再待下去了,一刻也不想。
我闭上眼,唇抵着他的手背,开始轻轻地哼歌。本来想和他说些话的,但我们两个一向水火不容,只要说话就是顶嘴。我挖空脑子也想不起我们之间有哪段回忆是温馨一点的,可以帮助他早日清醒。
哼着哼着,就有些朦胧欲睡了。恍忽中,下意识的感觉四周有什么东西不对了,我缓缓睁开眼,正对上黝黝的两孔深潭。
他,他竟然醒了!
第一感觉是欣喜,巨大的欣喜!接着我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暧昧,忙通红了脸,急急地抬起头,想扔掉那只手。
但那只手却不是山芋,本来是他抓着我的,哪能我想扔便能扔出去。
“楣楣,楣楣”他眼睛乌黑,目光有些分散,只听他看着我叫了两声。
我暂时忘掉了尴尬,毕竟他还是个病人,连忙应了一声,问道“你醒了?”
他溜黑的眼珠转了转,头歪着,一副平日的他不常有的天真表情,“你是谁?”
瞧他那副样子,我失笑,“你刚不是还叫我?”
他眨眨眼,“我在叫楣楣,你又不是”
“谁说我不是?”怪道人们说秉性难移呢,这家伙刚一睁眼原先的毛病就又回来了,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金榔,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他勾勾嘴角,醒来后第一次对着我笑,“金榔又是谁?”
“你”我生气地瞪着他,想走,手却被他紧紧抓着,“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还赖皮地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张大眼睛,想了想,却说,“我…也不知道”
天,我拍拍额头,真想立刻晕在那儿,“既然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口口声声地叫楣楣,那你口中的楣楣又是谁呢?”
“她,她是我的未婚妻”金榔表情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