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余
宴非白嫌窗户的光线太亮,眯着眼扬了扬手指,罗管家很快把窗户关上,顺便也把窗帘拉上了,房间里一下子昏暗下来,气氛更加的沉闷压抑。
这么一来,三人就更加惊恐了,拼命的挣扎着绳索,哼唧的声音也更大。
两个女人早已泪湿满脸,就连萧如山也害怕的颤抖起来。
可是宴非白觉得不够,他们做了错事,伤害了唐晚,应该更感到害怕才是,这么点小小的恐惧实在不够。
不过好在,他折磨人的方式不计其数,只要他想,他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男人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诡异的笑了笑:“说说,想怎么死?”
结果全是哼唧的声音,宴非白拧起眉,保镖赏了他们三人一人一个巴掌,受过训练的保镖手劲儿很大,一巴掌打在脸上全是火辣辣的疼,半边脸变得麻木,甚至耳朵里都全是嗡嗡的声音。
宴非白恶劣的挑起眉:“不说话?”
魏香梨愤恨的瞪着他,眼神好像在说:他们的嘴被蒙上了,如何能说话?
宴非白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这就是他恶劣的地方,以前他或许会给他们选择的余地,现在?他自己开心就好。
于是,男人有些可惜的摇头:“既然不说话,那我就替你们做主了。”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抬起,在三人之间随手指了指,最后指向萧玥。
萧玥先是一怔,然后拼命的摇头,眼泪甩得满脸都是,狼狈可怜的模样哪里有之前的富家小姐作态。
终于,宴非白的手指在她祈求的目光下挪开,又指向魏香梨,魏香梨眼眶充血发红,也拼命的摇着头。
这一刻,他们好像不再是家人,不再是骨肉至亲,只想拼命的活下去,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活下去!
他们知道,落在谁的手里也不要落在宴非白手里,因为他实在太可怕了!
宴非白的手懒散的放下,三人俱是劫后余生的叹出一口气,谁知宴非白却突然吩咐人:“把萧如山的手脚指甲全部拔掉。”
萧如山不可置信的看向宴非白,保镖已经不给他惊讶怔愣的时间,抓住他的手,用特制的工具猛然拔掉他大拇指的指甲。
“啊!——”哪怕是蒙住嘴,还是有男人沉闷痛苦的吼声响起。
宴非白垂下眼,随意的道:“有点吵。”
罗管家马上说:“先生,我建议用烧红的炭火喂他吃下去,烫坏了喉咙就哑了,再也说不了话,也就不会吵到您了。”
宴非白面无表情的点头,罗管家立刻让人去准备。
这对主仆的对话萧如山当然是听见了,当即顾不得疼痛,连忙用眼神祈求,并且在第二根手指的指甲被拔之时咬牙挺住,再也没有叫出声。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才忍耐住。
中年男人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双眼中满是红血丝,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五指连心,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疼痛,要忍住又何其困难。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的手很有可能被废,难道还要失去说话的能力吗?那炭火吞下去说不定五脏六腑都保不住了,岂不是要他的命?
在大痛面前,小痛当然是可以忍的。
宴非白饶有兴致的看着萧如山十指血淋淋,可还没有轮到双脚时,他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保镖抬头问道:“先生,还要继续吗?”
宴非白慢慢扶起鼻梁上的眼镜:“你说呢?”
保镖被那冷淡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利落的拔着萧如山的脚指甲。
萧如山疼得从昏迷中又醒过来,真可谓是死去活来。
不过他不敢呻.吟,不敢哼唧,只能咬牙忍住那非人的折磨。
不仅是萧如山在肉体上受折磨,魏香梨和萧玥的精神上同样也被折磨着。
俩人正忐忑不安的想着宴非白会如何对付她们的时候,宴非白的眼神终于看了过来。
他的眼瞳不算纯正的黑,黑里混着点淡淡的棕色,哪怕是阳光下也透着沉沉的阴郁,更别说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她们只觉得自己像被恶魔盯上了似的,从头到脚都发麻。
宴非白并不多看俩人,淡淡下命令:“把她们的脸毁了。”
什么?母女两人都愣住了,美貌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特别是萧玥,她还指着这张脸进入娱乐圈呢,毁了不就什么都完了吗?
不要!不要!
她首先用力的摇头,甚至想给他跪下磕头,这一刻,她祈求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拯救他们,不管是谁,快点来吧,把这个恶魔带走,救她脱离苦海!
砰砰砰。
是敲门声!
被捆住的三人一瞬间就看向紧闭的大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门外。
宴非白看一眼罗管家,罗管家点头,站在猫眼前看外面的人,回头答道:“先生,是唐小姐和张小姐。”
是唐晚!
魏香梨和萧玥眼里燃起希望的光芒,罗管家见她们这副模样,冷哼道:“别高兴得太早!唐小姐还不一定来干什么呢。”
俩人一僵,是啊,她们高兴得太早了?这时候唐晚来干什么?应该不可能是来救她们的吧?网上这件事还没有过去,甚至到现在还热度未减,大家不仅津津乐道唐晚和宴非白的恋情,还紧追着郭琪转账给魏香梨的事不放。
门打开,唐晚看到开门的是罗管家,没显得太意外,她抬脚进屋,发觉屋内没有开灯,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原本外头的天色已经快黑了,屋里的窗户和窗帘都被关上,昏暗的光线里还有这么一股味道,显得很是诡异可怕。
唐晚被一只手轻轻抓住,屋里的灯被打开,唐晚看到宴非白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她看向地上被捆着的三人。
萧如山显然已经被开过刀,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唐晚蹙了蹙眉,觉得有点恶心。
宴非白连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去屋里休息一下吧,我很快解决过来陪你。”
唐晚无视着魏香梨和萧玥祈求的目光,轻声说:“不用了,我原本就是想来找魏香梨谈谈的,来之前就想到你应该在这里。”
“嗯。”宴非白让人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又摸摸唐晚被秋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皱着眉把她抱进怀里。
唐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人都在,而且她是来办正事的呀。
但她也没挣扎,温顺的被他抱着,宴非白摸摸她的脸:“吃饭了吗?”
“吃过了,跟禾芮在来的路上吃的。”
“好。”宴非白握住她的手放进衣服里,轻吻她的脸颊:“好冰,怎么一点都不让我放心?”
虽然是责怪的语气,却全是心疼温宠,唐晚莞尔的笑着,没说话。
她看了看地上的人,说道:“我想跟魏香梨说会儿话,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好。”他什么都愿意听她的,哪怕她现在要让他放过这些人,他也能不问任何缘由的由着她。
不管怎样他都能护她周全,所以自然也愿意宠着她胡作非为。
但是,唐晚可不是来解救这些人的。
保镖把魏香梨的绳索解开,另外两个人还是被绑着提到了卧室,屋里大多数的人都出门候着,张禾芮安静的在一边看手机,宴非白则是坐在不远处,撑着手臂认真的看唐晚。
魏香梨从地上爬起来,撕开嘴上的封条跌跌撞撞跑过来跪在唐晚腿边,哭求道:“晚晚,救救妈妈!我们可是母女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是我给了你生命,是我把你养大的!”
唐晚安静的看着这个哭成泪人的狼狈妇人,轻轻的开口:“是啊,你是我的妈妈,我们是母女,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我,给了我生命还把我养大。”
她每多说一句话,魏香梨都拼命的点头,欣慰唐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同时,她心里燃起希望。
然而,唐晚话锋一转:“可是……”
“没有可是,什么可是!难道你不管我?我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人!你难道有了男人就不要妈妈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魏香梨是真的慌了,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些话,没看到宴非白和张禾芮的目光都冷了下来。
反倒是唐晚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魏香梨多少了解她,唐晚虽然温和,但是她也有底线,这样平静无波无澜的模样说明,她对自己寒了心,甚至不在意自己,哪怕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起一丝情绪了。
魏香梨心里突然浮起一抹巨大的恐慌,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生命里消失,她再也找不回来似的。
这样的恐慌让她突然用力的抓住唐晚的手,她知道,母女的天性还是存在于自己身体里面的,哪怕她不怎么爱这个女儿,可是也不想失去她啊,虽然设计害她,但也不能证明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是吗?
她想,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她会好好祈求唐晚原谅的,多多关心她,多多爱她一点。
可是唐晚却用力的掰开她的手,她神情冷静,每掰开一根手指头,她就慢慢的,轻轻的说道:“今天我来,没想对你做什么。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母女,你生下我,给了我生命,把我养了十多年,我没理由对你做什么。”
最后一根手指被她掰开,魏香梨狼狈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唐晚。
唐晚的神情是那么冷静,她的声音是那般轻柔,却像带着千斤重的悬铁把魏香梨压垮。
她曾觉得唐晚太温柔,这样的姑娘没有一点杀伤力,直到今天她才懂得,温柔是可以成为一把刀的,它杀人于无形,寸寸入心,凌迟一般的痛苦。
唐晚看着她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安静的不带一点戾气,甚至没有质问魏香梨为什么设计陷害她,可就是这样才冷冰得令人害怕。
她说:“小时候我总觉得妈妈看我的眼神没有别的母亲那么温柔,我想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所以我努力学习,努力做一个乖孩子,不管妈妈说什么,我都觉得很好,因为你是我妈妈。”
魏香梨静静的听着,她再次握住唐晚的手,这一次,唐晚没有挣开,而是安静的看着她,像是透过她的眼睛在看十年前的光景。
她的嗓音很软,在秋天的傍晚听来有些温暖:“你不会陪我看图画书,不会给我买小朋友都爱的碎花裙,不会每天给我做早餐,嘱咐我多喝牛奶。不在乎我每次考试考了多少分,不在乎我在学校开不开心,不在乎我交到几个朋友,或者被谁欺负。我一直很失落,觉得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魏香梨哽咽的摇头,握住唐晚的手松了一些,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握住唐晚的手了,明明近在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离得那么远呢?
“我转头去问爸爸为什么?爸爸忙着准备学术演讲,根本没空搭理我,后来我慢慢觉得爸爸也并不爱我,可是我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啊,你们为什么不爱我呢?我觉得好奇怪,却不敢问,直到后来看到萧玥和唐青,看到你们各自美满的家庭,我看到你们疼爱女儿的样子,那时候我才懂,你们不是不会爱女儿,只是不爱我。”
魏香梨彻底放开唐晚的手,趴在桌上痛声大哭,唐晚静静的看着魏香梨泣不成声的模样,淡淡道:“你哭什么?该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可唐晚告诉自己,她为什么要哭?
她不要为了这些不爱自己的人哭。
她看向宴非白,发觉他的脸色苍白,手指压抑的抓着轮椅,他看着自己,双眸中全是自责和心疼。
唐晚弯起唇,现在有个爱她如命的男人在,她应该笑不是吗?
想到宴非白,想到自己如今的成就,还有张禾芮这个朋友,她心里的难过少了一些:“其实这些事放在我心里好多年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怎么今天突然就说出来了呢?实在是好奇怪。”
叹了一口气,她抬起眼看着魏香梨红肿的眼睛:“我原本是想说,我欠你的生恩养恩,这么多年已经还清。上一次我说最后一次叫你妈妈,这一次我要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我们说声再见吧。”
“不要!”魏香梨惊慌的伸出手,可泪水模糊了双眼,唐晚站起来走开,这次是她自己走的,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魏香梨忽然懂了,原来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唐晚一直在走近自己,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是她把女儿推开的,推开一次,唐晚走回来,推开第二次,唐晚还是自己走回来。
可是这样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唐晚是个人,她会累,会失望,会伤心的。
“我错了!”魏香梨惊慌的寻找唐晚的身影:“妈妈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可是她找不到了,唐晚已经走远……
宴非白最后没有对魏香梨和萧玥做什么,他现在的心情极其不好,只想带着唐晚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车子直接开回庄园,张禾芮还忙着回家陪无忧无虑,抱抱唐晚后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