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桃汽水
段宜年没贫,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给段母打了个电话。
等他到家时正好8点半,和他告诉宋淼的时间差不多。
宋淼的菜也是按着时间下锅的,这会儿浓白的鱼汤“咕嘟嘟”地冒着泡,香气四溢。餐桌上盖着两份小炒,锅里还有一份已经即将出锅的莴笋炒肉。
宋淼将鱼汤的火调小,走出厨房,正巧在门边脱外套的段宜年也看着厨房门口,两人视线一对上,都是笑意融融。
“回得正是时候,洗洗手就能吃饭。”宋淼挨过来,想抱他,又闻到自己身上有股子厨房的油烟味儿,怕熏着段宜年所以没伸手。
段宜年脱去沾染了一声寒凉的外套,揽过身边娇娇小小的姑娘抱好,将下巴轻轻搭在宋淼的发顶蹭蹭。拥抱驱散了一天的疲累,让段宜年贪恋。
“是不是有股油烟味儿?”宋淼窝在他怀里,问。
“我闻闻看。”段宜年低头,在她耳畔、脖颈嗅嗅,挺像只粘人的大狗。
“好像是挺重的……”段宜年声音里带着笑。
宋淼本来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段宜年这个丑臭男人这么不给面子,她作势要去推开段宜年,挣了两下。
段宜年立马反口:“香,我都闻饿了。”
“饿了?那我们去吃饭。”宋淼说。
“真饿了。”段宜年声音低低的,一只手放在宋淼脖颈,大手兜着她的后脑勺,径直低下头吻在宋淼唇上。
“唔……”猝不及防的,宋淼想,这真是个流氓。
男人一只手按着宋淼的腰肢将她轻轻提起,另一只手托着后脑勺,整个人不留缝隙地贴着宋淼。
亲吻对宋淼来说是空气的掠夺,总是让她呼吸不了。段宜年一会儿是温柔的,一会儿是霸道的,他会轻轻地吻宋淼的唇角,也会用牙齿叼着宋淼的下唇研磨。
宋淼环上段宜年的腰,没了力气一样地倚在他身上。眼看着两人就要往沙发上倒了,宋淼突然想起来鱼汤的火没关,汤溅出来了挺麻烦的。
她推开他,在男人探寻的视线中调整呼吸,微喘着说:“火……火没关……”
段宜年的呼吸也很重,整个人不太平静,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淼,然后泄愤似地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宋淼的耳垂,才把人放开,安放在沙发上坐好。
段宜年大步进了厨房关火,又大步出来。宋淼震惊,这男人……不会吧?结果段宜年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经过,去阳台收了衣裤一头钻进卫生间了。
宋淼没忍住,笑了。
段宜年出来的时候还湿着发,宋淼笑吟吟地给他递条毛巾。段宜年看着这不知道在乐啥的小姑娘,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这寒凉秋夜里,她让一个男人冲冷水澡了,自己却无知无觉。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晚饭,一室温情。段宜年是真饿了,宋淼煮多少他吃多少。宋淼早就停了碗,坐对面给他布菜。
看着段宜年吃得香,她就满足,托着脑袋一个劲儿地瞧,看不够似的。
“看我吃饭就能饱”段宜年从桌下踢踢她鞋尖,调侃。
“就是稀奇。”宋淼说:“像在看猪吃呢。”
段宜年正端着碗喝鱼汤,闻言,一口汤呛在喉咙里。他放下碗,大手越过桌面捉住宋淼的腕子,不可思议地问:“长能耐了?”
宋淼秒怂,“没没没……”
“没什么”段宜年追问。
“没说你是猪……”宋淼干笑。
“晚了。”段宜年说。
“其实当猪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刚刚还亲猪了呢。”宋淼试图解释。
“”段宜年沉默。
第三十六章
怂淼偶尔胆肥一回,后果很严重。
那天晚上,段宜年把她压在沙发上,两人肆意地拥在一起接吻。可也只是接吻,当宋淼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不对劲的时候,段宜年却突然放开她的唇,附在她耳边问:“喜欢吗?”
哪有人这样问人家女孩子的
宋淼不争气地脸热,但还是遵从内心老实回答:“喜欢。”
“喜欢就好。”段宜年从宋淼身上起来,退到沙发边上。
宋淼虽然是情窦初开,但不是对情.事一无所知,毕竟从小也接受过性健康教育的。段宜年调侃她,她忍了,问一句:“不亲了吗?”
段警官看着宋淼,了然地笑:“不亲了,再亲你也变成一只傻猪了。”
宋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被逗弄了。宋淼冷哼,有些人,明明表面看起来衣冠楚楚、清俊冷酷,其实私底下是个小气鬼。
宋淼气鼓鼓地爬起来,越过段宜年往厨房走:“行吧,我洗猪槽去了。”
段宜年没接她这个话,因为越听越傻,已经不宜再继续扯下去了,不然就极有可能冒出猪圈、猪食、猪粪这种画面感很强的词语。
厨房里倒是整洁,宋淼下厨都习惯提前备好菜,这样炒的时候就不容易手忙脚乱。
段宜年怎么舍得让宋淼去碰厨房的油污呢?所以自然是将宋淼按在沙发上休息,自己进了厨房。
宋淼也坐不住,没多会儿就跟进厨房,亦步亦趋地挨着段宜年。
男人身高腿长,在厨房还是稍显憋屈了,尤其是宋淼也挤进来之后,段宜年更是连动作幅度都放小了,就怕一个不小心磕着她。
宋淼就贴在段宜年背后,双手环着他的腰,头搭在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上偎着。段宜年走一步,宋淼就跟着挪一步。
女人胸前的绵软就在身后挨着,还有腰上那双手,偶尔作乱地戳一戳男人的腹肌。段宜年满手泡泡,想捏一捏宋淼放在他腰间的手,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碗碟擦拭干净,段宜年冲干净双手,声音沙哑着,喊一声:“淼淼……”
宋淼在背后得意地笑,假装什么也不懂地问:“怎么啦?”
“我……”段宜年刚起了个话头,被宋淼喊停——
“你洗碗洗得开心就好,奖励你一个亲亲。”宋淼松开手攀在段宜年后背,踮起脚尖,在段宜年后脖颈落了个吻,然后就就一溜烟跑了。
段宜年:“……”
他看着自己隐隐有抬头趋势的腹下,心道:得,原来被小姑娘报复了。
宋淼觉得自己脸皮变厚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两人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了,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格外有底气。
那晚她洗完热水澡睡得舒舒服服,殊不知对面房间的男人因为她,一晚上冲了两个冷水澡。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段宜年变得更忙,早上出门极早,晚上归家时宋淼和黎明都熬不住睡着了。
但不管多晚,段宜年回家时,电饭煲里都有温粥,而且每天一个口味,绝不重样,总让人心里也暖热。
不枉段宜年和赵招拼命工作,事情渐渐有了头绪。一升制药的老总李一升是个矛盾的人,他一方面坚持做低价低效国产药,让每个人都买得起,可是另一方面又一直开发价格昂贵的新药,并且投入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甚至不惜扰乱献血秩序。
一升制药旗下多个采血站违规采血的事情已经确认,除了赔付群众高额的补偿,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可是问题又来了,一升制药紧急关停,让很多不知真相的群众不满,因为他们需要低价的国产药来救命。
一升制药的去向一时成为段父忧心的大问题。除此之外,段宜年在审讯李一升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非常自负,并且,对警察办案能力不屑一顾。
翻看李一升的档案后,段宜年发现,他在七年前有过一次吸.毒被捕的经历,但是被拘留一天之后就放了。
那家酒吧的名字……段宜年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不敢相信地再看了一遍。没错,这家酒吧就是段宜年所知道那家。
段宜岁那时还年轻,是区公安分局一名缉毒警察。带她的师傅退休后,她自己独当一面,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酒吧被人检举聚众吸.毒。
接到举报电话后,段宜岁立即带人去查。再后来,通过对吸.毒人员的一对一审讯,段宜岁逐渐发现一个巨大供应链。这个供应链遍布各省,盘根错节,像一张大网一样笼着。
段宜岁立即申请成立专项调查小组,很快取得第一步胜利——在本市抓获三名“上家”。
所谓树大招风,当时段宜岁出门都有人跟踪。在更大的线索浮现之后,段宜岁被绑架,再后来,世界上再没有段宜岁这个人。
当时,这个案子惊动了上面,花费了很多警力和许多时间,终于一举端掉了这个供应链。可是段宜岁的案子却始终没能结案,杀害她的凶手究竟是谁呢?不知道,因为每个嫌疑人都有证据为自己开脱。
挣扎在区公安分局六七年之久的段宜年已经妥协了,可在这时,他突然又燃起一丝希望。
陈一升被捕的时间和地点,都和段宜岁当年重合。就算这不能直接让段宜年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却能让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节能灯发出晃眼的白光,审讯室一片寂静。一面巨大的单向可视玻璃外,段宜年全身笔直僵硬地站着,眼神审视着里面说话随意放肆的李一升。
不管赵招问什么,对方都很敷衍:“去和我律师谈吧。”
“无可奉告。”
“你们这是冤枉。”
简直肆无忌惮得令人发指。
赵招气得不行,但碍着录像机还开着,没有说什么。
“七年前,你在酒吧吸.毒被抓,还记得吗 ”赵招问。
“我没吸毒。”这回,李一升敛了神色,眼睛很凶地瞪过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于是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恢复之前的懒散了。
“你没有……那你现在敢去做尿检吗?”赵招问。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李一升暴怒。
很难得,哪怕他坐实了违规采血时都没有这么生气,现在却暴跳如雷。赵招奇怪:“没吸你为什么被抓?”
“只是我刚巧在那里而已。”李一升说。
“你特意跨省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只是因为刚巧 ”赵招冷笑。
后来李一升意识到言多必失,不肯再开口,连敷衍都懒。
越是这样反差,越奇怪。段宜年沉默地透过单向可视玻璃看着李一升,良久,他大步离开警察局。
李一升现在已经被跨省调过来,暂时拘留在市局。市局离那家酒吧所在的酒吧街很近,段宜年当即驱车前往。
白日的酒吧街是寂静无声的,仿佛还沉睡着。当年的那家酒吧被查封,早就多次易主,现在已经不叫原来的名字了,但段宜年还是很快找到它了。
推门进去,吧台前有个服务生在擦各式玻璃杯。见到警察进来还吓懵了,以为是犯了什么事。
段宜年说明来意,对方一无所知,而老板也不在。几代易主的酒吧,其实段宜年没指望有什么重大发现。但酒吧有很大一面留言墙,哪怕装修风格变了又变,这面承载着记忆的墙始终没有拆过。
段宜年之前因为调查姐姐的案子来过很多次,对这堵墙印象深刻,也曾研究过上面的留言,没什么线索。
现在,掌握的东西稍微多点了,段宜年再来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段宜年往墙根下搬了把椅子,跨坐在上面,下巴搁在椅背上挨个打量墙上的文字。
时间久远了,这密密麻麻的一片留言中,有些笔迹已经淡了,或者被别人的字迹覆盖了,变得斑驳不清。
段宜年很认真,眼睛扫视着这面墙。他的视线像鹰隼一样锐利,凶狠中带着凌厉。
不远处的服务员打量着这个怪警察,有点摸不透,但还是帮忙开了天花板上的灯。这样看得更清晰了,但眼睛也更容易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