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醉
零零散散的锅碗瓢盆确实不少,这个时候就轮到金杯大显神威了,后排座位三折两折收起来,面包车里面就是广阔的运货空间!
比起刘东的宝马能装一倍!
而且锅具用的时间久了,难免带着油渍,他那宝马落地百万,林敬松也不好意思把锅往他车里放啊。
再次回到枣庄,天已经擦黑了,远远地的就能看见石屋外面搭着两根线,不消说,电肯定是通上了。
走到内屋,两个老人打扫确实用心,石屋里面干干净净,地面是黄土的,还留着一道道的残印子,墙壁上也是一尘不染,明显是用抹布擦过了的。
早年是点蜡烛的,屋内烛台上还点着半根红色蜡烛,一边贴心地的还放着一根完整的,和一盒纸糊的火柴。
而两位老人已经不见人影,林敬松问起,村长直叹:“俩都是实在人呐,都说花点力气给你洒扫就拿了五十,不好意思再多拿你的钱了。”
“多纯朴的人呐。”刘东啧啧感叹。
懒得理这家伙,林敬松又打电话催促,刘东这时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订了一张小木床。
刘东这下是真的服气,直叹:“你待呆在研究院混什么日子啊,完全被埋没了啊,就你这随便到外面找个工作都比在那儿施展得开。”
林敬松无奈摇头,他不想说起这个话题,没意思,没意思透顶了。
电话刚挂不过十分钟,就有一个三轮车冒着呜呜地冒着的黑烟冲到这坡头来,上面叠了两米高,是拼装的床板,家具店老板也是个烟枪,三轮停下,尾烟还没完全消散,他就自己又点上一根儿。
完全不需要有人让烟的!
“嘿嘿,我烟瘾大,见谅啊。”家具店老板眯眼深吸一口,吐出来才一脸放松模样:“一路上开山路,都没敢分心抽一根,下地就憋不住啦!”
林敬松不抽烟,刘东倒是中学时候就染上,再没戒下来过,他让了两根。
“好烟!”家具店老板一看眼睛就亮了,接了忙小心别在耳朵上,刘东通透人情世故,又递了一根,他仍是舍不得,在手里把玩着摩挲半晌。
直到手上的烟都抽完了,他把烟头随手一扔,另外右手边顺势把那根完整的塞进胸前小口袋,道:“来来,赶紧把床抬了,春上的天黑得快,六七点就黑透了。”
四人搭手,把新床摆进去,家具店老板便匆匆回去。
在村长再三邀请之下,林敬松跟刘东在枣庄的第一顿饭是在他们院子里大石头桌上进行的。
农村里的伙食味道一般,给刘东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份量超足。
整只土鸡下锅炖,锅边贴了玉米面饼子,饼子当中还有一丝丝野菜,旁边跟着还有一些凉拌的野菜,夫妻俩轮番劝菜,林敬松两人差点吃到嗓子眼儿。
就这,饭菜还剩一小半,桌上四个人是怎么也吃不下了,三个爷们儿坐在庭院里闲谈,村长
媳妇翠娘便起身去收拾碗筷。
村长随手折了一个小树杈掰了分支剔牙,刘东新鲜着,学样子也在剔牙,林敬松牙口不错,对着刘东露出一排整齐白牙。
看得刘东直想抽他!
就在刘东即将忍不住发飙前,林敬松说话了:“好多年没吃到这么新鲜的野菜了,最近两年野菜在城里可不便宜。”
村长吐了一口唾沫,龇牙笑道:“这些野菜应该还是在你那山头采的,你那边风水好,野菜长得水分足,吃起来也就好吃。不过我已经通知到咱们村里的,以后不准去你那山头摘野菜。”
林敬松客套道:“也就一点野菜,不碍事。”
村长坚持:“习惯问题,村里人得养成个好习惯,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隔壁柳家庄情况还比我们村好一点,结果村里来个外人搞承包,他们村里有人眼红,把一池子鱼全毒死了!
“你说说,那人心简直坏得冒油!一个村里能有个经济产业多不容易啊,不说每年各户平白天上能分多少多少钱,那个池子里面龙虾养殖了肯定要卖出去的,要卖出去黄泥路怎么能行?那青年都说了要帮村里修路,结果愣楞生生被气死走了。
“现在不跟我们村一样穷?说到底,要是他们村里没那么短见,说不定村里公路早就修好了!”
刘东望了眼林敬松,神色意外。林敬松也是一样吃惊,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村庄的村长竟然还挺有见地。
第4章
村长一说话就刹不住车了:“唉,村里年轻人都走出去了,剩下了老病残,连小孩都没有两个,你说说以后这枣庄……唉!”
“要想富,先修路。枣庄是出了名的贫困村,怎么没有来把路修修的?”刘东问道。
“以前有嘛,是政府出一部分钱补贴,另外一半要村里各家各户兑钱。但村里人都穷得打摆子,实在兑不出来另外的钱呐!”村长又是一声长叹。
农村里娱乐项目少,再加上晚饭吃得迟,翠娘收拾完厨房出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村长早就哈欠连天。
刘东跟林敬松被安排到一间屋子,不过屋里有两张床,原本是村长俩儿子的房间,俩人都在外地上大学,两人就先在里面凑合一晚上。
今天跑了一天,就连从来夜生活过得缤纷多彩的刘东,都沾床就打哈欠。
林敬松还好,他一向生活过得还算是克制,躺床上翻翻手机里的备忘录,确定了明日计划,最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
正好是他晚睡时候,乘着下铺刘东轻轻的鼾声,林敬松也睡着了。
……
两人睡得早,第二天也醒得的早。
清晨日头还没冒头儿,刘东就被院子里哗哗声吵醒了,翻开手机一看,才四点半,蒙头继续睡。
可院子里哗哗扫地声没了之后,接着是村长夫妻俩喂鸡鸭唤声,之后又撵鸡鸭出去觅食,两人叨叨再说两句话,刘东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闷哼一声索性坐起来。
架子床上商铺床板都轻薄,刘东便使了坏心思用脚踢林敬松的床板。
“咚咚咚……”
林敬松跟他一样,早早就被吵醒了,他翻身往下探着头,挑眉道:“老弟,待会儿天上掉下来个林哥哥,你那小身板可受不了啊。”
“去你大爷的!”刘东笑骂一声,老实了。
一会儿,刘东又憋不住了,脚趾甲盖在林敬松身下的床板上划来划去,百无聊赖:
“这才不到五点,平常这个时候正好是通完宵,出来吃早点的时候,唉!老哥我这日子过得堕落啊。”
林敬松懒得理会他这话,举着手机备忘录道:“今天上午你帮我把石屋里面收拾一下,另外我看外面有个不大的屋檐,想扩个小台子,放厨具什么做饭的伙什。”
刘东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上,闷闷道:“今天我联系个工程队吧,首要任务把你那个屁大点的房子装上避雷针,你说的那些回头你再交代他们施工队一并给你做了。”
“老弟,你这屁股挺大的啊,至少比脸大。”林敬松幽幽地的道。
“日了!”刘东把胳膊伸到外边,凌空对着上铺的林敬松比了个中指。
早晨又是在村长家蹭的一餐,吃罢两人就匆匆往石屋去,村人都知道村里来个年轻后生,没什么农活儿的都往石屋那边走。
林敬松跟刘东竟然来晚了,来时石屋跟前已经有两个年迈的老大爷在远处站着,看着他俩走过去,指指点点的。
不理他们,林敬松跟刘东收拾房子。
石屋里面实在不算大,只有六七平的样子,摆个小木床就占站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刘东正在帮林敬松抻开他带过来的折叠床头柜。
抻得烦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要不然就按我说的,这屋子推倒到重建,这也忒TM小了!”
林敬松不说话,床头柜支好了继续搭衣架,把衣服摆出来,扭头又把另外的小桌子支好。
刘东还想说什么,外面响想起了叭叭的喇叭声,出门一看,是他找照的施工队来了。
屋内收拾屋子一会
儿功夫,外面竟然又围了两个老头儿。
加上村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大概是人多了,都大胆往石屋边上凑得近乎。
林敬松交代施工队把他厨房小台子扩出来,见着几个老人灵机一动,道:“我这屋子旁边准备开个小菜园地,草太多了一时间收拾不过来,想请各位伯伯帮我收拾一下,一人五十块钱。”
当中还有一个昨天帮林敬松洒扫屋子的老人,脸上终于表露出笑,他连连哎了两声,高兴地的道:“后生放心,我们这一把老骨头最会干活儿,保准把你菜园地收拾得利利索索!”
林敬松介绍了自己名字,并道:“各位伯伯以后叫我小林就行。”
那老人笑眯眯地的摸着他稀松的胡子,道:“你叫我刘二伯就成,”又指着另外三个老头帮着介绍:“这个是你赵二伯、赵三伯、钱叔,他耳朵不好使,你以后找他得比划。”
钱叔似乎是感觉有人在说起他,迷茫地的四处瞅几眼,“啊啊”两声,最后又不说话了。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时间,整个石屋面貌竟然焕然一新。
上面颇为滑稽地的装一个大探头,外面拓出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台子,里面则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厨房。
外面一圈荒芜的杂草早就被四位老人麻利地的收拾干净,一片土场平整极了,最让林敬松吃惊的是,四位老人在平整了土地之后,竟然又去山上砍了竹子扎了整圈围栏。
最让人意外的是,林敬松一个没留神,再折回来菜园地都犁好了!
林敬松不由得想起刘东的话:多纯朴的人啊!
快到中午饭点儿,村长召集村里的人开了会,形式化地的念念合同,村长又重点立了规矩,要求村里人没事不准往林敬松山上去。
最后便是村民们最关注的环节——分钱。
第一板钱将近八万,钱不算太多,但重点是村里人口忒少,不少户家都把籍贯迁到镇上、县城,甚至于市里,村里本子上只有三十多个人。
有的家里老两口再带个小娃娃,一家三口人能拿六千多块钱,这对于在山里贫苦人家算上是一笔巨款了。
每个人分得了钱,脸上喜气洋洋,谷场闹哄哄的。
这边村里会计分钱,村长还在上面用喇叭大声地的喊:“咱们村不学柳家庄那档子腌臜事!这后生想来咱们庄赚钱,咱们不能阻人家发展。
“人家这钱往后是一年一结算,把人撵跑了以后,一年谁给咱们平白发钱?后生是个有能耐的大学家,以后他发展好了,咱们村里这么多土地再随便包出去,咱们村里老老小小就能过上天上掉钱的日子啦!”
村长这一番话说得的有棒子也有蜜糖,下面人们听完哈哈大笑,都起哄说就等着村长说的以后他们在家里等着掉钱的日子。
一时间,村里人们看向林敬松的目光都变了不少,林敬松倒是淡定,冲着一一回笑。
村长本来还想再留他俩吃饭,刘东倒是拉着林敬松走。
林敬松只好推了,说他们得去镇上抓紧把一些生活用品买了,午饭就准备顺路在镇上吃。
一人一辆车,刘东开着他的宝马,林敬松开着他的破金杯。
别说,这车外面看着虽然破,其实马力相当足,半小时的山路没落刘东半点儿,反正车子破旧,林敬松也就随意开,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姿态摆得的那叫一个潇洒啊。
看得刘东都直嚷嚷说也要买个二手金杯,跟林敬松比比到底谁才是秋名山车神。
到了镇上,林敬松买了一袋粮食搬车上,还有一些调味料什么的,又去镇上通讯店
问了扯网线的事儿。
费用不便宜,年费六百,加上杂七杂八的都快上千了,还不是光纤,不过镇上就此一家,垄断生意总是最赚的。
拿着账单出门,林敬松憋了又憋,没忍住对着账单比了个中指,刘东在一边儿看着直乐。
接着两人又去农用店买了种子和耕具,走出来刘东把店家送的草帽扣在林敬松头上,一声长叹,带着万千忧伤:
“兄弟啊,你这就要当农民了吗?“
“说的你好像不是农民的子弟似的,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种地的?”林敬松驳道。
“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