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秋
“噢,那你躺会吧。”叶子说着,又道:“我帮你打水。”
“谢谢你了。”韶晴说着。
叶子打的,晚饭是简心带的,韶晴也没吃两口。关灯之前简心还看了看韶晴,虽然有例假来疼的要命的,但像韶晴这样脸色苍白成这样的也不多见,要是明天还这样,真该找医生看看。
睡到半夜,突然听到韶晴一声惨叫,简心的床铺离开关近,随手先开了灯,迷怔着没在上铺床上看到韶晴,就听叶子道:“韶晴,你怎么掉地上了,是不是下来的时候没踩好,摔着没?”从上铺摔下来虽然是糗事,但也不奇怪,估计是韶晴下来上厕所,然后踩滑了。
韶晴却是没起来,在地上抱着肚子,呻吟着:“我肚子疼。”
简心和叶子这才觉得不太对劲,两人连忙从床上下来,简心走近一看,不自觉得惊呼出来。韶晴穿的是白色睡衣,下面己经染上血。二十岁的小姑娘哪里经过这些事,不由的拉住叶子道:“这……怎么办。”
叶了也傻了,怔怔的道:“找老师,我去叫老师。”说着就开门往外跑。
简心一个人更没主意,韶晴这样怎么也不像是例假来了疼的。而且那么多血,把外边的衣服都染红了。想去扶韶晴从地上起来,却发现韶晴整个人都不动了,简心差点要尖叫,探探鼻息,还有热气这才算没叫出来。
叶子带着两个值班老师匆匆过来,三个女老师都是四十多岁,过来一看韶晴这样脸色瞬时难看起来,道:“送医院,得马上送医院。”
身体壮实的那个老师背起韶晴,简心和叶子也想跟着去,却被另一个老师拦住了,只让她们睡,也别声张。但这么一番折腾,挨着的几个宿舍的灯也开了,有探头过来看的,三个老师也顾不上这些,背着韶晴匆匆往下跑。
下楼的功夫左边的老师己经给自己家里打了电话,她家就在学校住,让她老公开车过来。大半夜的又在学校里头,根本就没出租车,要是背到学校门口,累也累死了。
出了宿舍楼,车子还没过来,老师匆匆拔了小张的电话,道:“张先生,韶晴同学不好了,我们正送她去医院。”
小张本来在睡梦中立即惊醒了,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看着像……我也不太清楚。”老师没再说下去,这事不好说。
小张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吩咐她们往哪家医院送,挂了电话,他又敢紧往医院打电话安排。周琛现在并不在A市,先送医院再说,要是小毛病就不用打了。
小张到医院的时候,韶晴己经从急诊室出来,护士正推着她进病房。小张忙叫来医来问韶晴的情况,医生很遗憾的说了一句,小张整人都怔住了。医生走了,小张不禁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拿出来,拔通电话道:“我是小张,转给周先生,重要事情。”
等了一会电话那边才传来周琛的声音:“什么事?”
“周先生……”小张稍稍顿了一下。
“嗯?”
“韶小姐流产了。”
第35章 咬
韶晴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她半夜上厕所一脚踩空摔了下来,老师背她下楼,送她上车,然后进医院,这些她都有意识。直到医生们把她摆弄完挂上水,跟老师说起她的情况,她突然间有点意识不清了,只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
年前才过了19岁生日,正在如花开放一样的年龄,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怀孕,还会流产?韶晴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都那么像是在梦里发生了,那个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孩子,就这样的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泣还是该笑。
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划过脸颊,无声的落到枕边。泪水把半边枕边打湿,眼泪仍然是止不住。从小到大韶晴都没有这样哭过,一直都生活的那样无忧无虑,就是哭她也要大声哭出来,勾得父母心疼。无人心疼时,连哭泣都是如此的无声无息。
“韶小姐……”小张在旁轻声说着,韶晴一直在哭,他看到,但他也无能为力,他真不知道如何劝慰,也劝慰不了。只得道:“周先生……马上就来了……”倒不是电话里说的,而是他讲完那句话之后,电话那边直接没反应了,然后就听到周琛吩咐助理的声音,都没再顾上跟他说话,应该是现在就赶过来。
“啊……”周先生三个字让韶晴直接尖声叫了起来,像是在咆哮,也像是在嘶鸣。
小张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刺激韶晴,只让护士旁边守着。又看枕头己经打湿了那么多,让护士拿了枕头换上。
小张不敢在病房里待着,只守在门口,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韶晴。还记得初遇韶晴时那样一个张扬美丽无忧无虑的少女,现在却是脸色雪白,缩成一团在床上默默流泪,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小张不知道该愧疚还是同情。
垂头门前坐着,直到前头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小张忙站起身来,只见周琛一脸焦燥的走过来。小张低头不语,周琛留下他是为了照看韶晴,但他真不知道韶晴怀孕了,估计连韶晴自己都不知道。
周琛这时候顾不上小张,绕开他推门进了病房,看一眼床上的韶晴,周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挖他的心,抑制不住的疼痛袭向他全身。把脚步放轻,周琛慢慢走过去。
韶晴的眼晴一直闭着,眼泪却是一直流着,哭了一整夜,换过的枕头再次打湿。周琛在床前站住,颤抖的伸手出他想给韶晴擦擦眼泪,韶晴却突然间睁开眼,眼框里满是泪水,看到周琛却把眼睛瞪的十分圆。本来的一脸绝望突然间变成怨恨,张嘴咬住周琛伸过来的四根手指,下死力的咬下去。
血迹顺着韶晴的唇留下来,周琛不吭声任由韶晴咬着,旁边小护士却是醒了,看到这个架式不由的惊呼出来,对韶晴道:“你松开嘴……”这得多大的恨意,能这样咬出血来。
周琛却觉得轻松许多,并不阻止,只是看着韶晴。他都恨不得自己能替韶晴受这个罪,哪里在意被咬一下。
小护士搞不清状况,赶紧出去叫医生。
直到医生过来,韶晴终于松了嘴,周琛四根手指血淋淋的看着吓人,韶晴咬了这么久也累了,在床上躺着喘着气。医生先看到周琛的手,顿时惊呼起来,周琛摆摆手显意他们安静,医生却不由的道:“先生,你的手先包扎一下吧。”
周琛在床前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就在这里包。”
“滚……”韶晴吼了出来,声音并不大,。
周琛本来都坐下了,听到这一声站起身来。小张和两个助理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惊,却向医生使了眼色,只留下看护,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走出病房,周琛就在门口椅子上坐下来。主治医生连忙让跟着的小护士去请外科医生过来。
处理着手伤,周琛问起韶晴的情况。韶晴的情况不算坏,毕竟她如此年轻,身体底子好。不过流产对于女人伤害太大,就是现在看着没事了,后期调养一定要跟上,四十天内一定要小心注意,不然落下病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什么时候能出院?”周琛问。
医生道:“要是没有其他情况,明天就可以出院。”
周琛吩咐小张:“打电话给孙医生,让他寻个妇科老医生来家里给韶晴调养身体。”孙医生是周琛的家庭,不过这回只怕他也不行,那就让他找个合适的医生。
小张应的时候有点犹豫,周琛这意思是把韶晴接回家里调养,韶晴可能会同意吗。想了想还是道:“韶小姐……”
“我要把她身体调养好。”周琛说着,医生刚才说的,问题不大,关键在于细心调养,韶晴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根本就不可能去调养。
小张想想也是,月子里头不小心,致使以后不能生育的也不是没有,那才真是毁了一辈子。
四根手指包扎好,外科医生嘱咐了几句,周琛也没心听,只是在病房门口坐着。他这么坐着,医生不知道要怎么办,小张跟另外两个助理更只能陪着旁边站着。
黑夜终于完全过去,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来,周琛仍然坐着发怔。小张却是忍不住上前道:“要不要给韶准备早餐?”顺便周琛吃点,大家也都吃点,都跟着熬了一夜。
周琛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小张即刻去张罗,刚想走抬头就见苏琦提着袋子匆匆赶过来。苏琦接到韶晴的电话就赶紧过来了,韶晴哭着给她打的电话,说的也不清不楚,只让她拿着衣服来医院找她。又是哭又是去医院肯定不是好事,苏琦问清地方也就来了。衣服是苏琦自己的,讲就一下韶晴也能穿,也就没再跑一趟。
“苏小姐……”小张看到苏琦并不意外,肯定是韶晴打电话叫的。
苏琦看看小张也不算太意外,只是问:“韶晴到底怎么了?”
“苏小姐还是问问医生吧。”小张说着,停了一下又道:“一会我想跟苏小姐谈谈。”想让韶晴按受周琛的照顾,必须得说服韶晴,别人肯定不行,苏琦要是愿意倒是有几分把握。
苏琦实在想不出什么事,心里更急,也顾不上小张,大步走到病房前。病房非常好认,周琛在门口守着呢。
苏琦跟周琛招呼一下,就开始转向医生,医生三言两语完。苏琦整个脸都黑下来了,从某方面来说苏琦很开放,但是流产……这对女人来说绝对不是小事了,尤其是还不到二十岁娇花一样长大的韶晴,就是让苏琦说这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苏小姐。”周琛突然出声。
苏琦黑着脸看向周琛,道:“周先生还有什么吩咐?”要不是因为他,韶晴何至于如此。
“我希望苏小姐能劝她宽宽心。”周琛说着。
“这个不需要周先生吩咐。”苏琦说着,韶晴是她朋友,这时候她照顾韶晴是理所当然的。
周琛继续道:“医生说接下来的四十天要好好调养,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出现影响她的心情。但是我希望苏小姐带着她到我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人会打扰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抱歉的话我就是再说一万遍也没有意义,我只担心她的身体。”
苏琦想了想,道:“虽然说是小生大养,找个地方休养一个月应该没那么难,我觉得韶晴并不想麻烦周先生,请个月嫂并不是难事。”流产之后要怎么看护苏琦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请人,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想出现让她和我都懊悔一辈子的惨事。”周琛说着,韶晴的情绪是个大问题,她不会去自杀,但月子里头,吹了风或者多泡会冷水身体都会出问题,一个月嫂加上一个苏琦照看韶晴,他没办法放心。
苏琦有几分犹豫,心境确实是个大问题,但接受周琛的照顾……别说韶晴,就是让她说,这时候再接受周琛的照顾,压力确实太大。
“或者苏小姐说服她回家,由父母照顾,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周琛说着,韶晴回家由父母照看是最好的,韶父,韶母也许会急也许会恼,但面对己经这样的女儿,肯定会万分心疼,细心照料,就不知道韶晴愿不愿意。
“我……我会跟韶晴好好说说。”苏琦心里也拿不准韶晴是什么主意,不过周琛能考虑的如此周到,然后这样跟她谈,确实是为韶晴着想。月子里如何照顾,还真是个大问题。
就在周琛和苏琦说话的功夫,小张己经张罗好早餐,两个护士一人一车推过来。周琛道:“麻烦苏小姐劝着她吃点东西。”
“我会的。”苏琦说着,跟着推餐车的护士一起进去。
前脚刚进门,就见里头看护向苏琦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韶晴睡着了,一个晚上先是没了孩子,后来就是哭,根本就没合眼,现在终于睡着了。看护也是松了口气,要是一直这么不眠不休的对病人身体损害会比较大。
护士直接推着餐车又出去了,苏琦也没敢往床前走,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看着床上躺着的韶晴,她只想哭。
门轻轻的推开,周琛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护士说韶晴睡了,他就想进来看看。不敢往床前走太近怕打扰到韶晴,只在床尾站住静静看着。
第36章 哭泣
发烧了,周琛第一个发现的,他一直站在床尾看着韶晴,听她呼吸越来越重,周琛听着不对连忙叫来医生。医生过去都不用量体温,摸摸头都能知道是高烧。水立即挂上,周琛想想又叫了中医过来,上回韶晴发烧,吊水都没退下烧,是刮痧刮下去的。
医生护士忙成一团,韶晴半睡半醒,周琛看她睁开眼当即退到屋外去。苏琦倒是在病房里看着韶晴,却是心惊胆颤。
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在慌乱中过去,韶晴睡着了,烧虽然没有完全退下去,温度己经低多了。输着液,情况己经稳定下来。苏琦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整天茶饭未尽一口,完全不觉得饿渴,她吓坏了,尤其是护士从床上换下来的床单,满是血迹。
陈医生向苏琦招招手,陈医生是位老女医生,头发都花白了。中午才赶过来的,但就是她让韶晴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苏琦跟着陈医生出了房病,周琛一直在外头全跺着脚,看到两人出来也迎了上去。陈医生叹口气,问苏琦:“里头那位小姐,跟家里关系好吗?”
苏琦不明白医生为什么这么问,也点点头,韶家的家庭关系非常和谐。
“那你打电话给她父母,让他们来吧。”陈医生说着。
苏琦一怔,问:“为什么?”
陈医生看着苏琦直摇头,道:“你还问为什么,你们这些小年青,事情轻重都分不清楚。那我问你,屋里这位小姐要是不能再生育了,你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别说苏琦担不起,就是屋里躺着的那个当事人也一样担不起,现在都这样了,再瞒着家里,出事了谁负责。这也是年轻人都有的问题,以为自己能摆平了,其实大多数时候,真得要家里擦屁股。
苏琦先是一怔,眼泪随即掉了下来。这,怎么会……
周琛脸色也瞬时变白了,道:“陈医生,难道……”
陈医生摆摆手,一脸焦燥的道:“目前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我问过前一个主治医生,说在发烧之前情况都很正常,明天都能正常出院。结果突然间就这样了,我是担心下次万一再这样要怎么处理。”这也是她想韶晴父母过来的原因。
苏琦这才止住眼泪,一边擦着一边问:“必须得通知父母吗?”
“唉,你们这些小年青懂什么叫流产坐月子,躺两天就去跳去玩,最后搞的自己不能再生育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我当医生这么多年,多少女人在我跟前哭着说我好后悔当年如何如何,那时候再后悔也晚了。”陈医生说着,又道:“我说叫她父母来,是因为他们父母能细心照顾好她。她情况不太稳定,父母在跟前,情绪上也是个安慰。万一真出了啥意外了,父母在也有人能拿个主意。我打个比方,她需要动手术了,就是医院允许你签,你敢签吗?”
苏琦不由的把头低下来,道:“我……等她醒了,我就跟她商量一下,看看是打给她大哥,还是打给她爸妈。”
陈医生点点头,又道:“还有,必须得住院,头一个星期很重要,这一个星期要是啥事没有,接下来33天里就好照顾了。”
“嗯,麻烦医生了。”苏琦说着。
陈医生先交待完苏琦,小张看出陈医生还有话交待周琛,当即带着苏琦去吃饭了。苏琦早上过来的,一整天只忙着看韶晴,啥都没顾上,韶晴情况稳定,她也觉得饿了。
等苏琦走了,陈医生这才看向周琛道:“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就该把防护措施做好。”
“我想她给我生孩子。”周琛说着,又道:“这是我的责任,没有给她药,就该告诉她。”
陈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末了道:“那么小的孩子,真是遭罪。还是那句话,最好让她父母过来陪着,受了这么大的罪,父母在身边会好的多,不然你就准备请心理医生吧。”
“我知道了。”周琛说着。
苏琦吃完饭就过来了,给韶晴准备的衣服她倒是自己穿上了,洗澡换了衣服,虽然晚上有看护。但韶晴这样,苏琦也不敢走,护士收拾了陪床,她就在旁边睡。韶晴己经折腾了一天一夜,这时候倒也睡的安稳。
苏琦哪里能睡的着,她果然想的太简单,就像陈医生说的,这己经不是她或者韶晴能承担起的事。她能理解韶晴不想给家人说的心情,但不跟家人说,真有能扛的起吗?
辗转反侧了一夜,睡也没睡大会,天刚亮苏琦就起来了。看守的护士轮了班,苏琦看一眼床上的韶晴,睡的正好,苏琦也放下心来。梳洗完毕从卫生间出来,韶晴己经醒了,在床上坐着,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