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梨花一溪月
从老师家里出来,骆还不忘朝门口的老头热情的挥手。
不愧是学术界的泰斗,谈起经济发展的势头精准而犀利,分析的准确而深刻,问题看得一针见血,解决之道也是信手拈来,真正的举重若轻,令人钦佩。不过,忍不住失笑,专业之外的老人家一副老顽童的风采,看来苏蓉的娇憨懒散其来有自,果然是亲师徒,一脉相承啊。
苏蓉看着他低头浅笑的样子,心中的某处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若是可以多点机会这样轻松的笑着该多好。
拐过礼堂侧门,骆突然低头专注的看她,如水般温柔的眼神化作一张轻柔的网,将她牢牢锁住,密不透风。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熔化了,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粉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低头不语。
“苏,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的父母?”低沉的声线温柔轻缓,在闷热潮湿的夏季不可思议的抚平了心中的浮躁。
“嗯?什么?”
“见你的父母啊,师父和师母看来对我很满意,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拜见岳父和岳母大人了。”
“什么岳父岳母,谁答应要嫁你了?”苏蓉把头埋得更深,小小的羞赧。
“怎么,难道你还想嫁别人?”双手欺上她的细腰,恶意的收紧。
“唔,可是我也没答应嫁你……”努力忽略腰上的威胁,犹自负隅顽抗之时,唇已陷落。
直到她的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后颈,身体不再僵硬,他才不舍的放开已经微肿的红唇,任她在怀里娇喘连连,低头在她耳边轻轻摩挲,诱哄的问道:
“苏苏,还要不要嫁给我,嗯?”
“唔,好。”混沌的大脑在极度亢奋和缺氧的状况下毫无意外的再次当机,某人想要的答案自动说出口。
“呵,那我们下个月去见你父母,好不好?”奸诈的骆少再接再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迷蒙的双眼望着他英俊的脸孔,没法挪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满意的搂住她的肩膀,举步离开。
可怜的苏蓉,第N次被男色所惑,割地赔款一样都没少!
回公寓的路上,清醒过来的苏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抗议未果后,只好目光凶狠的瞪他,想用眼神把他盯出几个窟窿来了事。可是对方根本不买账,收到她投过来的眼神后,骆难得的心情大好,伸手揉她的发,招来几声不满的抗议,还有小小的嘟囔,隐约听见“祸水”,“男色”之类的,终于还是没忍住,畅快的笑出来。
被他笑得一点脾气都无,只能在心里腹诽,这个小人!
看着他璀璨的笑脸,突来一阵感叹,这人有多久没这么畅快的笑过了?他很英俊,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过如此,可惜,是块冷冰冰的千年寒玉,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冻成冰块,然而大笑中的他比平时的清冷多了一分生动,更加的赏心悦目。
转念一想,苏蓉又暗自庆幸,还好他平时的温度够低,否则一定桃花不断,涂生许多烦恼。想到那些麻烦哦,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鸡皮疙瘩落满地。
第 19 章
火热的夏天渐渐过去,骆没有如愿的见到泰山大人,因为苏蓉的父母觉得,反正春节是一定要回老家过的,索性今年就不折腾了,等明年开春再来陪女儿住上一段时间,没说一直住下去,是因为苏妈妈放心不下苏蓉的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还没有成家,还是不放心啊。
苏蓉偷偷跟父亲商量过,反正哥哥在家里的工作也不如意,不如一起过来这边,若是想做个小生意自己还可以帮个忙,父亲沉吟,只说再考虑一下。苏蓉明白父亲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只说了句“他是我哥,我不帮他谁帮他”,也就不再提了,只埋头做准备。
已经立秋,傍晚开始凉爽起来,不再像伏天那么难熬。
两个人的感情稳定,公事上也渐入佳境。苏蓉的资历浅,在学院里除了继续助教时承担的基础课之外,只开了一门专业课,所以每周只八节课,少了课业的负担,竟是难得的清闲。于是将时间放在了公司的千头万绪上。好在与副总们的配合还算不错,业务也越来越熟,渐渐的游刃有余,没有那么吃力了。
以前公司的发展也算不错,规模愈加庞大的同时,难以避免的出现了“花生酱局面”——摊子越铺越大,却没有任何一个点挖掘到更高的价值。而且,对成功的企业而言,过去是一块舒适地带,是他们在这个不确定时代可以依靠的贵宾休息室。江城至今已有数代的历史,尤其是在骆的手里,依靠众多的关系和背景迅速壮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不必辛苦努力而继续保持过去的辉煌,并且以只令自己舒服的方式行事。
成功是一件好事,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它就像水银一样有一个非常令人厌恶的特点,即非常容易从那些极度自满或试图长时间抓住它的人手中滑过。企业总归是要继续前进的,只有关上身后的门,既不被昔日的光环所眩惑,也不被往日的失误所牵绊,才能轻装前进。
所以,无论是企业的股东还是员工,必须学会应时而调整自己的身份,随时准备接受市场给予的每一次震惊。她倡导的业务融合就是为了更好的应对市场,放弃叫好不叫座的产业,不再片面的追求营收,专注于自己擅长的,在重点业务上深挖“一公里”,扩大核心竞争力和利润比例。
自她接手以来,行事低调,只有几位各事业部的副总在办公会上见过她。不过大多数她都是在倾听,不但听副总们的,也听员工的,听客户的,甚至是竞争对手的,她一直坚持只有掌握最真实的企业现状和生存环境才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之后提出来的整合方案并没有遇到想象中那么大的阻力,当然这也得益于她降低了第一阶段的变革程度,温水煮蛙,不是什么新奇招数,却很好用。
骆之前的努力初见成效,这一阶段的目的已然达成,后续的还未开始,所以某人在秋高气爽的时节得以幸福的闲晃,每日喝茶看报晒太阳,悠闲得让人嫉妒。
苏蓉每每哀叹,遇人不淑误跳火坑。他每次大方安慰但是袖手旁观,而且理直气壮的强调:既然已经交给她全权处理,就绝不再插手,他相信她!然后再放低姿态扮可怜:我做了那么多年,你忍心让我再回去受罪?苏蓉没脾气,只好乖乖的回去做牛做马,然后看着某人悠闲的身影咬牙切齿,命苦啊……
好在骆同学良心未泯,闲暇之余系上围裙下厨房,煞有介事的煮夫模样,叮叮当当的做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美味,让她在耗费无数脑细胞之后,还要继续担心持续飙升的体重,真是辛苦啊。
“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诚心让我变水桶(水桶腰的简称啦)啊?”
“那几年母亲生病,胃口不好,特意跟厨师学的。”
“噢。”孝子啊,值得表扬。“没看出来,隐藏的够深啊!”
“一直没机会,这不是做给你吃了?”
“切……你是有预谋的,不过,看在好饭好菜的面子上,原谅你吧。”夹起一筷子青菜,满意的点头,连青菜也可以煮的这样好吃!
“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可是要负责的啊!”夸赞他的手艺,同时不忘为自己争取福利。
“好,我负责。”他微微笑,满眼的疼宠。
安静的书房,苏蓉正伏案批阅学生的调查报告,偶尔峨眉轻蹙,偶尔抿唇浅笑,这帮学生还真是宝,一个普通的社会调查也能写得花样百出,各具特色,不佩服都不行。
铃音响起,拿过手机查看,是小张发过来的短信:苏姐,骆少醉了,能不能过来一趟,我们在……
他最近很少出门,今天下午接到成浩的电话,少见的面露难色,出门时欲言又止,跟她说是朋友聚会,晚点回来。任何事情到了他那里都是云淡风轻,很少有如此神色,这会儿居然醉酒?
自从小张送药过来,两人虽从未谈起但也心照不宣,他乖乖的按时喝药,尽管有时还需要她或小张的提醒,闲暇时亲自下厨,既满足她的胃也保证自己按时吃饭,对她煲的汤水也来者不拒,酒席应酬除非必要否则一概推掉,实在脱不开身的也会提前垫胃,决不会多喝,今天居然会喝醉?
她抛开满腹疑惑,放下手里的东西抄起手机钥匙匆匆出门。
车行半路,拨他的电话,却不料是一把甜糯的女声在那头响起:“哪位?”
她盯着手机屏幕,无言挂断。
一路狂飚,在酒店门口急刹车,钥匙抛给小弟,径直冲进大堂。远远的看见小张在朝门口张望,见到她,立刻迎上来。
“苏姐,骆少在里面,恩,成少也在。”
“怎么回事?”低声的问,脚下未停。
“是邵氏二小姐回国的接风宴,二小姐吩咐我在外面等。”小张低头,那些都是骆少的朋友,邵二小姐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他不方便跟着挡酒,只好等在外边。
“嗯。”稍稍放心,朋友间的聚会多喝点也正常。
已经到了包厢门口,嘱咐小张在门口等着,伸手搭上铮亮的把手。
厚重的门板无声的滑开,苏蓉眯了眼,努力适应幽暗的光线。里面人影绰绰,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让她皱眉屏息,扫视一圈,看到了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熟悉身影,以及旁边的惹火美女。
正要迈步,迎面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正对门口的沙发坐着一个浅色西装的英俊男子,轻扬酒杯,似笑非笑的朝她举杯。此人对面的成浩顺着他的眼光回头,一见是她立刻起身过来。
“阿苏,来接骆回去啊?”成浩此时一身便装,笑得谄媚。
冷哼,“不然呢,难道还能指望你么,成警司?”她穿着RESPECT WAVE T恤和levi’s经典款仔裤,Colombia运动鞋,头上扎着利落的马尾,闲散的倚在门边,懒懒的朝成浩轻轻挑眉。
“嘿”,成浩笑得诡诈,“恐怕还轮不到我呢。”说着把眼睛向那位美女的方向瞟去。
对着这个外形粗犷却心思细腻又偶尔喜欢扮可爱的家伙,她总是没办法把他跟大公无私的警察形象联系起来,就这样还警司呢?实在无法想象眼下良好的社会治安居然是这样的人在维护,不禁替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小小的担心一下。
“当然,你还要留着时间去找曼丽嘛。”凉凉开口。每次跟成浩斗嘴都是差不多的结局,只要抬出曼丽姐姐,成大警司立刻缴械投降。
懒得理他,直接绕过,直奔沙发边,优雅的俯身,轻拍醉鬼的脸:“醒醒,回去了。”表情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下手却干脆利落,清脆的噼啪声听得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揣测这是何许人也,居然对骆大少出手!虽说大家都是混特权阶层的,但也会有高下之分,以骆的背景和身价,众人从来都是有意无意的讨好,哪见过这样的情景?想都不会去想的啊。
只有成浩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挪回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身旁好事者的提问。嘿嘿,惹到这位姐姐,骆同学的前途堪忧啊,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第 20 章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的玉手斜刺里抓上她的手腕,“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骄横的女声响起,四周立刻安静,只有卡拉ok的伴奏不为所动,仍然一丝不苟的浅吟低唱,温柔缠绵。
看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冷冷皱眉,是刚刚接电话的女人,贴身的晚装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酒红色的波浪卷发性感的披在肩头,五官妖娆,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冷冷的逼视,直看得妖娆美女变了脸色,强装镇定的哼了一声,讪讪松手。
感觉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和突来的安静,苏蓉在心里暗暗唾弃,这都是些什么朋友啊,想看热闹么,对不起,本宫不奉陪。转过去看那个罪魁祸首,他倒好,双目微阖一径睡得安稳,除了脸色有些苍白。
一路赶来已是心焦,眼下的状况更添了一丝气恼,站起身,再开口的语气没有了刚刚的散漫,依旧温和有礼,但措辞强硬不容轻视。
“各位,他醉了,我这就带他回去,各位请继续,少陪!”向门口的小张挥手,示意过来扶他起来。
一阵静默,骆少的事情没人敢擅作主张,一时之间没人答言。成浩刚想开口,美女已经先他一步出招了。
“你不能带他走!”
“为什么?”淡淡反问。
“你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带人走?”美女激动的起身,挡在她的面前。
“你怎知我不是他的谁?”她笑得闲散,眉目宛然,昏暗的灯光下似有光芒闪动。
对方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不然,你去问问他?”顺手指向沙发。
“呃……”美女迟疑,醉成这样怎么问?
轻轻一笑,“那么我来。”稍一侧身,挡住众人的视线,手下用力拍得更大声。某醉鬼吃痛,眉梢抽动,眼睛偷偷睁开,清明的目光哪有一点酒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搞鬼!哼,这笔账我们回去算!
众人惊愕,小张悄悄上前,扶起骆退场离去。
满屋的观众,见主角撤了,也失去了观望的兴趣,转头继续各自的话题,安静的气氛转瞬消失,只剩美女站在那里脸色不郁。“邵芳,过来坐下。”成浩对面的英俊男子低声说道,骄横的邵二小姐立刻乖乖的走道他身边坐好,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哥——那女人欺负我!”
成浩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这时一抬眼,却瞧见邵公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兴致满满,心叫不妙,邵庭可不是好相与的,如果说骆是政治家庭熏陶出来的冷峻深沉,邵公子的难以捉摸则源自家族的黑道背景,尽管早就转作正当生意,但哪能立刻就断得彻底,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即使自己这个警司也只好相信,人家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我看欺负人的另有其人吧。”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车子平稳的前进,宽敞的后座里,苏蓉戳了戳还赖在她肩上的醉鬼,而且是假冒的醉鬼,对着他咬牙,要不是考虑到留点面子给他,哼哼,刚刚就饶不了他!
小张帮着把他扶进客厅的沙发上,知趣的立刻离开。壁灯桔黄色的光线照在脸上,在背光的那面留下浓重的阴影,更加深了俊朗的轮廓,紧闭的双眼睫毛轻轻抖动,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倒了一杯蜂蜜水,苏蓉在对面的沙发落坐,眯着眼睛安静的盯着他看。骆闭着眼睛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睁了眼,立刻对上她了然的目光,一阵尴尬,低头轻咳一声,抓起面前的杯子猛灌几口。
“酒醒了,嗯?”学着他的口气,满是调侃。
明明是他以前常用的语气,现在听来却是浑身的不自在。他又是一阵尴尬,轻轻应了声“恩”,然后继续喝水。
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的欣赏他难得一见的窘色。
“你这桃花开的挺盛啊。”学着他挑眉,淡淡开口。
……
“可惜是烂桃花!”对着他咬牙。
……
“还让我去清场?”着实的郁闷啊。
……
眼看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动静。终于端不住架子,怒了。
“当我是救火队吗,还是清洁工?”
愤然抬头,却碰上他含笑的眼,漫天的柔情似水的撒下来,牢牢的把她困在其中,打定了主意不腻死她决不罢休。心底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委屈和不甘消于无形,对于他的温柔,她至今没有培养出丝毫的抵抗能力,只好无条件投降,不再做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