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途川
昭昭不常吃自己做的饭,有会儿正好碰上他下班,就陪他一起吃点儿。
大约最近太热了,昭昭很没有胃口,尤其油腻的东西,昭昭看了都想吐。
昭昭后来请了个厨师在家里,一边负责两个人的三餐,一边教自己做饭。做好了的,昭昭就打包给乔琰送过去。
这天师傅做了鱼,昭昭怕他吃不方便,选了没刺的清江鱼,做好后,昭昭趁热给他送去。
他今天又是通宵大手术。
他刚刚好下班休息,昭昭就陪了他一会儿,把饭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乔琰说:“天气这么热,以后不要再送了,我随便吃点儿就好。”
昭昭拿拇指摁他嘴巴,“嘘”了声,“你是不是不想吃我做的饭?”
乔琰疑心自己又说错了话,忙摇头,还没解释,昭昭就笑了,“那闭嘴!”
于是乔琰低头吃饭,这会儿旁边还有其他同事在,这么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都知道乔医生看起来冷静自持,其实是个妻管严,对待自己太太,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时不时送礼物,偶尔掉落惊喜,简直二十四孝好老公。
昭昭突然闻到一股鱼腥味,顿时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她勉强撑了一下,扭头避开那股味儿,没想到还是闻到一点,顿时又是一阵反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这两天学做饭,没少吃自己的黑暗料理。
昭昭匆匆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然后就飞也似地飘了出去,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吐出来。
在他工作的场合,多丢人啊!
乔琰皱着眉头看着昭昭离开的方向。
生病了吗?
刚刚还好好的。
这时一个女医生笑了笑,“乔医生,你太太几个月了啊?这孕吐有点儿严重吧!你得多关心关心啊!”
乔琰的筷子啪嗒一下放在了不锈钢盘上,眉目严肃地起身走了出去。
仔细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是紧绷的紧张。
他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昭昭吐了会儿,没吐出什么来,就一点儿酸水,她没怎么生过病,所以特别娇气,一点点的头痛脑热就仿佛天塌了一样。她捂着胃,出去漱了漱口,洗把脸,心口憋着几分委屈和难过。
一出门,乔琰就在外头,靠在洗手间外间的墙壁上,眉目极深地望着她,昭昭略略挑眉,以为他担心,忙说了句,“没事,有点儿反胃。”
她洗了手,擦干净,乔琰一直盯着她。然后他过来牵了她手,拉着她往外走。昭昭不明所以,还在问他,“你饭吃完了?”
他答:“过会儿吃。”
说着,带她去更衣室,他把听诊器从脖子上摘下来,卷好放在左边大口袋里,还没进门,先把白大褂脱了下来,反折了一下,进去挂在墙壁上,片刻后就走了出来。
看起来还是从容的,其实内里兵荒马乱,没什么经验,紧张到不行。
如果真的是……
孕期要注意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照顾好她。小孩儿生出来,谁来带?她那性子,自己还像个小孩儿。
抓着她手的手心,都是汗湿的,他拿了张纸巾擦干净,然后又握上去,昭昭始终看着他,最后笑了,“你到底要干嘛?”
莫名奇妙的。
乔琰和同事发信息,让对方帮忙自己下午去看门诊,他怕自己赶不回来。他经常帮别人代班,因对方答应的很爽快。乔琰抬头看昭昭,拉着她进了电梯,“去做检查。”
又检查?昭昭皱眉,“还要体检啊?你们医生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电梯里都是人,乔琰没有再继续说,只是目光笼在她身上,默默思索着,上次她例假来,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的九号,他记得。
已经过了一个月,又是月初了。
她例假一向不太准,她自己都没仔细记过。
出了电梯,乔琰才侧头凑近她耳边,“你怎么这么迟钝。”
两个人到了妇科楼,昭昭终于才雷劈一样惊醒,紧紧握住他手,吞咽了口唾沫,“有了?”
乔琰不知道如何回答,抿了抿唇,答道:“先做个检查。”
进了科室,乔琰终于镇定下来,昭昭却又忐忑起来,那会儿问他想不想要孩子的时候,仿佛清醒无比,这会儿真要到这一步,又有些迷茫。
小孩要怎么带?
去查了HCG、孕酮、甲状腺……最后去做B超,女医生指着上面乌漆嘛黑的一团,兴冲冲给她指,“看,胚胎在这里。”
昭昭盯得眼睛都瞎了,勉强才从思绪万千里辨别出那个小点,小豆子一样。
那豆子会发芽,长出手脚,变成一个小人儿,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眉眼会像她,或者像乔琰。
这是他们两个的小孩。
她几乎是飘着出去的。
乔琰提着她的包站在那里等她,看见她出来,伸手抱了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我在呢!”
昭昭只是懵,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反而笑了,“我看你比我还害怕。”
乔琰“嗯”了声,承认,“很紧张。”
也说不上来在紧张什么,就是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昭昭眯着眼笑,“别紧张,不就是生小孩儿吗?我生又不是你生。”
乔琰侧头瞧了她一眼,幽幽说了句,“我倒宁愿是我生。”
昭昭想象了一下,顿时搓了搓胳膊,“太吓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改了,等写完再通修~
完结倒计时惹
第43章 吃饭
庆幸命运最终还是把你留给了我,否则这一生,我都将在遗憾中度过,每每想起我们本可以在一起,就痛苦一遍。
——乔琰
转眼就快月底,婚礼在23号那天。
昭昭这几天都没做什么,乔琰什么都不让她做,怕她没轻没重,又闹出上次的事儿来。肚子里还有颗小豆子,据说前几个月,比较容易出事。
上次闹到派出所去不说,他还吃了那么大一莫名其妙的飞醋。莫名其妙两个人闹起矛盾。
程慎行因为那件事也要赔礼道歉,说请她吃饭,昭昭推拒不了,最后拉着乔琰一块儿去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无论那情敌是现任情敌,还是前情敌。总之是互相看不顺眼就对了。
约在良桂一家餐厅里,二楼靠窗的位置,程慎行早到了,昭昭说她要带乔琰过来,于是他也带了人。
昭昭认出来,是那位叫薛佳桐的姑娘。今天只化了淡妆,素白的一张脸。眉眼有些疲惫,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情愿,见了昭昭,起身略略示意,然后坐下来,目光一直虚虚地望着玻璃窗外头。靠窗一整面的玻璃墙,楼下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偶尔有年轻男女手挽手经过,会抬头看一看这家餐厅,这是本市中高档餐厅之一,许多人慕名而来,倒也不是贵得离谱,环境和位置很好,据说是约会圣地。
七月份,清城热得像蒸笼。
薛佳桐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学生,那会儿她生活费很少,要攒好久的钱才能买一件漂亮衣服。
她记得第一次买小礼服,是朋友邀请她参加一个派对,据说去的都是富二代,闺蜜耳提面命,要她钓个凯子回来,她嗯嗯啊啊应着,心里却在想,哪个凯子会看得上她啊!倒是长得不差,只是因为经济窘迫,总是透着股局促和不自信,那股子小家子气,让她特别清楚自己和家境富裕的女孩子的差距。
且她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保守的,拉不下面子上赶着往别人面前凑。既要面子,还想要里子。
那天她和朋友在宴会上游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人吃吃喝喝闲玩着,到了晚上十点过,她有些想回去了,一转眼,朋友和一个男人聊上了,两个人靠在二楼栏杆上,相谈甚欢。
她便默默退走了,一个人无聊地在角落里收发邮件,那年她上戏剧学院,偶尔接点儿配角的戏份去演,相貌局限性,戏剧很窄,而且娱乐圈水深,自己既不是美得极有特色,又不是很会来事,总是看不到什么前景。
她转头碰上同样无聊靠在长桌前发呆的程慎行,那一年的程慎行还不像现在这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一副城府极深,让人捉摸不透的资本家嘴脸。那天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银灰暗纹西装,没系领带,衬衫扣子开了两颗,显得随性又张扬,他偏过头来,看见她,似是不感兴趣,目光又挪过去,眼神平静如湖水。
她却顿时心跳如擂鼓,或许是一见钟情,也或许只是见色起意,她默默跟着他走了小半宴会厅,他第三次和她目光对视到的时候,眼神终于起了变化,略略挑眉,走过来,问她,“跟着我干嘛?”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着唇别过脸去,“没有,我是……”
大概演技太拙劣,程慎行低笑了声,没有追问她,只是说:“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深夜,两个陌生男女,第一次见面,她直觉自己不该答应,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
他开一辆敞篷车,他喝了酒,不能开车,让司机载着他们在四环路转了大半圈,又问她,要不要去郊外走走?
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她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但她还是点了头,司机把他们载到郊外的原野上,程慎行要了钥匙,让司机回去了。
她没话找话,“他在这边能打得到车吗?”
程慎行短促地笑了声,“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她不知道他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都这样无情,“哦”了声。
他从车里拿了两瓶酒和杯子过来,问她,“喝点儿?”
她接了过来,是她叫不出来名字和种类的洋酒,上面的字都不是英语,她也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学着他的动作,喝了小半杯。
时间一点点溜走,两个人待在这样的地方,她终于有了一点害怕,低声说,“我想回去。”
程慎行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希望发生点儿什么。”
他那表情,仿佛在说:都到这里了才来装矜持,未免也太迟了。
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他又喝了半杯酒,没多说什么,把没走远的司机又叫回来,送她回去了。
她回去之后,时常回想起他执杯喝酒的侧面轮廓,还有他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一切的神情,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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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昭昭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顿时直犯恶心,来不及说话,拍了乔琰的胳膊一下,径直地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乔琰要起身的时候,薛佳桐忽然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她吧!”
乔琰过去也不太方便,于是点了点头,“麻烦了。”
薛佳桐从没有被爱过,她有些羡慕沈昭昭。
乔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昭昭吐了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脸色煞白煞白的,难受得很。
昭昭心想,等孩子生出来,她要给TA起名叫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