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光
徐晚星:“………………”
等一下,这个节奏是怎么回事?她都不知道这个叫小野的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要带他起飞了!?
徐晚星瞠目结舌坐在那里,被老徐这一手先斩后奏惊得头皮发麻。
同一时间,门口传来动静,有人推门而入。
五分钟之前,乔野骑车从文具店回来,在庭院外就看见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多出两个人影来。
他们一家三口才刚搬来没几天,理应没有熟人上门才对。
他疑惑地走上台阶,停在大门口,恰好听见屋内传来男人热情又激昂的“个人演讲”——关于一个活雷锋孝顺父母、吃苦耐劳、刻苦学习、乐于助人的各种事迹。
乔野:“……”
他严重怀疑蓉城治安不够好,有传销分子上门钓鱼。
严谨如他,很快从包里拿出手机,默不作声录下了屋内剩下的对话内容,然而越听越糊涂。所以这年头搞传销的也换招数了,不推销产品,改推销女儿?
徐义生几句话里就有一个“晚星”,乔野第一时间并没有听真切。直到最后两位父亲奠定基调,迅速为双方孩子盖上了“好朋友”的章时,他才分辨出徐义生重复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
“我们晚星”,“我家晚星”,“晚星”……
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盛夏的风吹过庭院,拂过他的脊背。下一秒,仿佛有道闪电从尾椎处窜了上来,瞬间激起大脑皮层的应激反应。
晚星!
乔野表情一僵,握着手机推门而入,定定地朝沙发上看去。
同一时间,客厅里的四人听见开门声,也齐刷刷回过头来。
乔慕成:“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小野回来了。”
徐义生:“正好,快,晚星,快上去打个招呼。以后你要好好跟着人小野学习,不懂就问。”
乔慕成:“哪里的话,晚星这么努力,是我们家小野要多跟她学习才对。”
徐义生:“那就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
两位父亲热情似火,寒暄了好一阵,最后才迟钝地发觉,咦,孩子们怎么没有反应?
乔慕成不解地望着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的儿子:“小野,你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
徐义生用手肘暗地里撞了徐晚星一下,压低了声音:“老子该做的全做了,你给我发什么呆?赶紧配合!”
光线充沛的客厅里,母亲一脸疑惑,两位父亲各自召唤着自家孩子,唯有两个当事者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徐晚星的表情完美诠释了几个重大的心路历程:
!!!
???
¥%……&*#@!
而乔野——
乔野只剩下:…………………………
数不尽的省略号。
他面无表情盯着客厅里的徐晚星,终于在老乔同志的千呼万唤里走了过去,开口只有一句话,是对徐义生说的。
他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地说:“叔叔,您还说漏了她一个优点。”
徐义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了一声:“嗯?”
“她刻不刻苦学习,是否孝顺长辈,乐不乐于助人我都不知道。”乔野的目光落在徐晚星面上,诚心诚意地说,“但是她——”
万籁俱寂里,客厅里落下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的一句:
“但是她聚众赌博的时候,麻将打得是真的好。”
第五章
乔野的这句话,杀伤力不亚于白天英语课上的各种泥石流、龙卷风。客厅里霎时陷入一片难以描述的沉默之中。
徐晚星:“……”
徐义生:“……”
乔父:“……”
乔母:“……”
而在场人的心理活动也迥然不同。
乔父是惊讶:等等,他们俩原来认识吗?
乔母是怀疑:所以说好的刻苦学习、孝顺长辈、乐于助人呢?
徐义生是震怒:什么玩意儿?聚众赌博!打麻将?!
徐晚星——
徐晚星万念俱焚:姓乔的,我挖了你家祖坟吗?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乔野居然来这么一手,说什么不好,专门挑她的命门往老徐跟前送。甭管他知不知道这事会害死她,总之新仇旧恨加起来,他俩是不共戴天了。
但眼下还不是算账的时刻,因为她自顾不暇。
徐晚星心惊肉跳,扭头一看,只见老徐的脸已经黑成了非洲人。
“不是,爸,你听我解释——”
然而徐义生已经暴走了。
“徐,晚,星——”一字一顿,从眼神到嗓门儿都透着不可置信,“你居然在学校打麻将,啊?!”
“不不不,我没有!”
“你没有?那人家是吃饱了撑的污蔑你吗?”徐义生咆哮。
“他,他那是——”徐晚星的大脑超负荷运转,突生急智,“他那是和你开玩笑呢。爸,你也太没有幽默感了,人家第一次见面,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怎么了?”
绝望之中,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丝希望,然后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徐晚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回头望着乔野,眼里蕴着无比闪亮的希望之光:“乔同学,你说是吧?”
麻烦配合一下吧。
求求了,看在这半天不到的同学情份上,好歹给条活路。
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啊?好好的当个前后桌不行吗,干嘛非要结仇呢?大家有事好商量,当着家长的面,何必呢?
然而乔野用行动表明,他拒绝接受她满眼的求救信号。
乔同学,你说是吧——
“不是。”他正直无比地站在原地,看都没看她一眼,无比诚实地对徐义生说,“我没开玩笑。”
见过一句话引发的血案吗?
这就是了。
徐家父女俩都是一点就燃的炮仗,这下可好,客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徐晚星跳脚,指着乔野的鼻子:“我跟你多大仇,值得你这么害我?”
徐义生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臂:“好你个徐晚星,当我面说不打麻将了,结果跑学校里聚众赌博去了!你给我过来!”
“不是,爸,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我?”
……
客厅里简直鸡飞狗跳:徐义生追着要跟徐晚星算账;徐晚星一边绕场狂奔,躲避老徐的追杀,一面叫着乔野不仗义,小心眼子大娘炮;而乔父乔母瞠目结舌,忙着劝解。
乔野倒是十分淡定地作壁上观。
那模样看得徐晚星气不打一处来,跑到一半,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乔母的衣角,语速飞快:“叔叔阿姨,实不相瞒,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乔父乔母正忙着劝解呢,见状一顿,摸不着头脑。
乔慕成茫然地问:“什么事?”
徐义生还在咆哮:“少给我东拉西扯,老子还没跟你算完账!”
百忙之中,徐晚星还抽空冲乔野勾了勾嘴角。乔野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天崩地裂的一句——
“乔野他在学校抽烟来着,这事儿您二位知道吗?”
乔野:“???”
这猝不及防的一手,迅速扭转了现场局势。这下乔父乔母也不劝架了,立马把视线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乔野反应也很快:“我不是,我没有——”
“你有。”徐晚星咧嘴一笑,“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个鬼!”徐义生怒道,“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有什么脸说别人?跟我回家!”
短暂的交锋很快结束,双方家长迅速而果断地道别,准备关起门来,清理门户。
两个少年人一边忙着自我开脱,一边不忘用死亡凝视表达对彼此的仇恨。
徐晚星一边穿鞋穿鞋,一边听见那边的乔野从容冷静地对父母说:“这才转学第一天,我有那么想不开吗?别说我不抽烟了,就是抽烟,时间地点也没一个合适。”
她扭头插了句嘴:“晚自习尿遁去厕所,这不挺合适的?”
乔野:“……”
徐义生一巴掌拍她脑门儿上:“自己聚众赌博还没交代清楚呢,哪来脸说别人?”
他拉着女儿走出了门,门外传来徐晚星再清晰不过的反驳声:“才没有,我冤枉啊!麻将那么大一箱,学校也没有麻将桌,我哪来的作案工具?”
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乔野几步走到门口,冲外头扬声就是一句:“你那书包里不是有一副迷你麻将吗?麻将桌,四张课桌加起来,这不刚刚好?”
徐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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